16、第十六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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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楚云秀听得苏沐橙呼唤，转过头来。她正以手中劫风撑地，稍显瘦削的背影在这茫茫雨幕中更显得单薄。
“怎么了？”
苏沐橙摇了摇头：“没什么……现在这雨这么大，我们也快些回去吧。”
楚云秀道：“好。”
她不着痕迹地抹开衣领上的血迹，归刀入鞘，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叶橙两人。苏沐橙悄悄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微蹙起了眉头。
“老叶，沐橙，剩下的事就先交给你们了。”楚云秀忽然说道，“我这一阵子消耗太大，想先休息一下。”
“好。”苏沐橙点头道，“放心吧秀秀。交给我们。”
楚云秀也笑着点了点头。她随手握着刀柄，但袖下掩着的手指几乎是一动不动，仿佛僵住一般。
雨水淌过手心，更留下一缕寒凉。
然而那股寒凉只停留在皮肤上，连半分都不曾沁进血肉里去。冰冷刺骨？不存在的。
因为那本就从血脉中泛出来的冷，已渐渐从她的指尖开始冻僵。
“应该快到了吧……”楚云秀想着。她已经给烟雨楼去了消息，若是可以的话，李华应该会抽时间把东西送过来的。
雨声不绝于耳，却总有那么几瞬，恍然无声。
“叶修，秀秀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啊。”回到兴欣酒馆后，苏沐橙无不忧心地说道，“最近伽罗族重新现世，而且一上来就找了秀秀的麻烦……”
叶修自然是知道这姑娘想说什么，于是接着她的话说了一句：“也许在岭南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也有可能是因为文州找上了烟雨楼，才致使伽罗族把矛头对准云秀。”
“可秀秀最近的身体状况有些不太好，虽然她一直在撑着，但是我能感觉得到。”
叶修忽然道：“但愿不会是最坏的结果。”
“伽罗族的咒蛊吗……”很显然，苏沐橙也早就想到了这种情况。
“嗯。”叶修掸了掸烟管，微蹙着眉头看着散落的烟灰，“尤其是流离蛊……那玩意儿目前已知只有母蛊能解，可那母蛊早就已经烧成灰了，上哪儿找去。”
“喻教主那边也没有办法吗？”
“文州本来就在岭南，和伽罗族死磕了这么多年，要真有能解伽罗咒蛊的办法，也不至于这么忌惮。”
苏沐橙凝眉沉思了一会儿，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不禁叹了一声。
“别想太多。”叶修揉了揉姑娘的头发，“一会儿等文州回来，还是先问问他有什么办法。更何况现在还没确定是否真的就是流离蛊，也许还会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呢。”
“只有这样了。”苏沐橙话虽这么说，但是那种不祥的感觉渐渐笼在心头。她忽然叹了一声，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叶修。”她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闷，却仍然能让他听的清楚，“我们会一起走过去的。”
谁都清楚这片刻安宁不过假象，但幸好他们还能一同携手走过长夜。
同生共死。
亦或是依旧相伴相守，度过再几个十年。
兴欣酒馆外，有人冒着夜雨策马而来，停在了酒馆门外，将马停在门口走了进来。楚云秀早已等候在此，见他进来，倒了一杯热茶推了过去。
“楼主，你的药。”李华低声说道，将手中一个小小的玉瓶递给楚云秀。然后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却险些打翻，刚刚与茶杯接触的手指已是泛起淡淡的红。
楚云秀接过玉瓶：“有劳你和阿祁了。”
“楼主……你也该顾及一下自己了。”李华坐在她对面，说道。
楚云秀只是笑着，并未说些什么。她只是偏过头去，看了看外面低垂的夜幕。
劫风在手，就算是透支，也要让烟雨楼窥见天光。不断地压制自己、不断地释放自己、不断地完善自己，她一直在寻找着自己能为烟雨楼做的“全部”的范围，不断地让自己去接近、达到乃至超越这个范围。
纵然这其中有太多无谓的坚持，纵然这其中有很多她是力不从心，但她从未后悔过。
不够强硬、甚至有些太软的姑娘，在撑起整个烟雨楼的事情上，也未曾有过半点退缩。
是累、是疲倦、也偶尔想过放弃，但是她最终也没有。
谁都在背着沉重的担子一路向前走。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也不甘心轻言放弃。
不甘心，不能，也不敢。
一旦放弃，便是滔天风浪席卷而来，将一切吞噬殆尽。
“李华。”她道，“相信我。”
相信我最终能撑着烟雨楼直至天光乍破的那一刻。
“李二楼主。”
“喻教主。”李华已经走出临安城门，听得呼唤，转过身对来人抱拳行礼，“请问喻教主有何见教？”
“我来找李二楼主，是想谈一件事。”喻文州道，“关于云秀身上的流离蛊。”
李华的动作明显一僵，面上仍平静淡然。他走到喻文州面前道：“那就请喻教主带路吧。”
喻文州这样来找他，自是做好了准备的。而他们所要说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在这夜雨中、城门前摊开来。
跟着喻文州离开的时候，李华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刚刚拿茶杯的那只手，已是说不出内心是个什么滋味。
苦涩，悲哀，却又带着几分渺茫的奢望。那是他最重要的朋友甚至亲人，如今却被天意作弄。
流离吗……
经不得世间冷暖，品不得人世百味，触不得轻重苦痛，最终甚至也觉不得喜怒哀乐。
此谓之，流离于世。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