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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你还爱我吗? ...

  •   这把金银细装唐刀唤‘碎空转月’,传说有碎裂苍穹移、转日月之意。

      张楚枭并不是这把唐刀的第一任主人,但他是唯一一个,能在江河之内挥刀,斩万里之外帝王首级的人。

      不明不白死在这把刀手下的大佬还少吗?

      轮回世界里,谁对夜枭不是忌惮颇深?所以当剧烈波动出现在准备空间的时候,所有大佬级别的玩家都感受到了这股庞大的空间之力,忍不住狠狠咒骂了一句。

      “这股波动,谁又惹到那位了?”

      然而下一秒,随着这道剧烈的空间波动接踵而至的,还有宛如倾倒雷池一般的剧烈响动——常年黑夜的准备空间,竟然硬生生被这一片片的惊雷给闪成了白昼,无比刺眼。

      “轰隆”一声,那银色的雷霆巨蟒在天空之中呼啸,直直向着夜枭小队的基地劈了过去。

      那一瞬间,灵山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

      四周绿植滔天而起,像是个罩子一样把基地整个罩了起来。

      雷霆只有一击,那防护罩也齐刷刷碎了个干净,灵山浑身震了震,一瞬间面上充血。

      大厅,徐策本来在和几个预备队员随口聊天,这会儿全惊愕地看着这井口大小的黑洞,见到灵山来了,才疏了一口气。

      天塌了有高个子的顶着,大佬来了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然而灵山盯着那黑洞看了会儿,联想到刚才是势不可挡的雷霆,脸色忽青忽紫。

      “你们队长正在试刀呢,没事儿的全回自己房间去,在这儿乱跑被误伤了可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话说的随意,但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徐策心思林秀,知道这大概是出了什么事儿,半句话没有带着几个预备队员立刻走了,只留下灵山继续冷汗津津地待在这黑洞下。

      说黑洞已经不准确了,那里面紫芒四闪,且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光亮越来越近。

      终于,黑洞消失不见,张楚枭却死死搂着钟虞钱出现在大厅。

      他看起来并没受什么伤,依旧面色冷厉,站得挺直,然而灵山还是在一瞬间就变了脸色——他们做了这么多年队友,还看不出张楚枭现在的状态是好是坏?

      “上去再说。”张楚枭哑着嗓子。

      灵山当然拎得清。

      然而情况比他想的还差一些。

      “先给他治疗,让镰刀、行峰都回来。”

      张楚枭刚刚说完这话,就面如金纸地昏了过去,怎么也叫不醒了。

      灵山吓得骂了好几句娘。

      床边不知什么时候密密麻麻地攀上许多柔嫩花草,形成了个巨大的绿色茧子,绿色巨茧涌动,向两人送去源源不断的生机。

      灵山看着,两眼放空宛若死狗,“我可真是欠你的,这回肯定要被镰刀削死……”

      大佬都不是傻子,张楚枭疑似和主神对抗重伤的消息虽然不至于和纸片儿似的满大街乱飞,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镰刀是两天以后收到的消息,一脸气势汹汹地杀了回来。别人是童颜巨丨乳,镰刀是童颜巨凶残,不足一米六的萝莉体型硬生生扛着把两米的黑色镰刃,灵山见到她那副模样都腿软。

      “嗨呀,你们终于回来了。”

      “他人呢?”镰刀冷然问了一句。

      “在楼上躺着呢,还没醒过。”灵山干笑。

      “……操!!”灵山个辅助法师被镰刀一肘子捶的差点儿吐血,捂着肚子蹲在原地嘶牙。而镰刀已经拿着她那把让人闻风丧胆的武器,直接蹦着那些不安生的小队基地去了。

      行峰拍了拍灵山的肩膀,那力道差点儿又没把灵山给捶地下,偏偏他生了一张忠厚老实的脸,故作沉重地叹气,“连个家都看不好,要你何用?”

      灵山磨牙,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滚、蛋!”

      张楚枭虽然看似没什么事儿,但透支严重,这次又被主神抓住把柄,狠狠阴了好几下,算是彻底元气受损,短时间内养不回来了。

      反观钟虞钱,看起来狼狈,但治疗一下也就没什么事儿了,灵山叫人把他安置在隔壁的房间。

      第三天,钟虞钱从床上醒过来,除了精神不济就是觉得饿,走出房间正好遇见了灵山。

      “张楚枭怎么样了?”

      “还昏……”灵山陡然一愣反应过来这是谁,脸色一言难尽,他看了眼钟虞钱,半晌才干巴巴补完最后一个字,“着。”

      “没关系,”钟虞钱说,“我之前就看见了,不算是你说漏嘴。”

      钟虞钱并没有说谎。

      他确实是看见了,所以他清楚的知道,是夜枭破空而来,是夜枭不为副本的规则死死把他护在怀里,是夜枭生生一人一刀带着他闯出那万丈雷霆。

      可是夜枭应该是永远笃定冷傲的,他高高在上,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轮回世界的大佬,用一己创造了轮回小队,又接二连三帮助他的队友都成为了大佬。

      这样的夜枭,这样的枭雄,怎么会因为自己脸上的鲜血双手颤抖;怎么会失态到哽咽,一声声叫自己“钱钱”;怎么会因为自己。而脑子充血到对上副本法则?

      生死之间的徘徊就像是在做梦,而现实比梦境甚至更加难以置信。

      真相被摆放在他的面前,就看他敢不敢去相信。

      ——张楚枭就是夜枭,夜枭就是张楚枭。

      “我也不怕他,”灵山看钟虞钱看了半天也捉摸不透他是怎么想的,只能随意耸了耸肩,“那什么,最近外面不太平,你没事还是留在基地的好,如果他醒了,我也好第一时间告诉你不是?”

      钟虞钱和灵山一路走到楼下,他随意点了点头,又问,“我能去看看他吗?”

      “当然!”灵山对他狂眨眼睛,“他醒过来要是能第一时间看见你,肯定都要笑得合不拢嘴了。”

      钟虞钱被他逗笑。

      “行,我待会儿就去看他。”

      食堂有二十四小时的自助供应,常年保持温热新鲜,钟虞钱挑了个咸鸭蛋端着碗粥,吃出了难得的悠闲感。

      他吃了一小碗,想了想,拿了个托盘,又在上面放了两小碗粥和几个小菜,端着上了楼,直接走进了张楚枭昏着的房间。

      灵山去而复返,或者说,是被镰刀给抓了回来。他无可奈何地陪镰刀站在楼梯拐角,苦恼地把一头绿毛挠成了杂草,“小姑奶奶,你可千万冷静,你该知道队长能容忍什么,不能容忍什么吧?”

      镰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再次离开了。

      灵山“啧”了一声,低叹,“愁那些个干啥呀。”

      你在意一个人,可也半点不能妨碍他在意,甚至深爱另一个人啊。

      进了张楚枭房间,人还晕着,钟虞钱也不做什么,就把菜放在床头柜坐在床沿一口一口地吃着。

      碗小,粥薄,钟虞钱吃了两碗也就勉强填了个肚子,而就在他端起第三碗的时候,床上的衣服被微微扯了一下,他回头,一下子映入一双刚刚清醒,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黑色瞳孔里面。

      钟虞钱放下粥,听见某人腹中“咕咕”作响,于是他又拿起粥。

      ——把粥放的更远了一些。

      “……”

      张楚枭着实是愣了愣,然后好一番苦笑。

      “别骗我,你还用吃东西?”

      “不吃饿不死,但只要脑子没病,能够吃到可口的食物就不会学那些莫须有的仙人辟谷吧?”张楚枭无奈。

      明明知道自己随时都可能会死,还不抓紧时间赶紧享受?这不是有病吗。

      钟虞钱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

      张楚枭确实虚弱,才说几句话又露出了些精力不济的神色,钟虞钱微微抿唇,到底还是重新端起粥,就着配菜舀了一勺递到张楚枭嘴边。

      笑意几乎是一瞬间就染上那一双深邃的黑眸,能够以一己之力硬撼副本空间的人甚至压抑不住自己上翘的嘴角。

      佳酿,仙露,现在在他心里全都比不上这么一碗白白净净的小米粥。

      屋子里面安静地只剩下了喝粥和喂粥的声音。

      张楚枭咽下最后一口,遗憾地看了看不足他一掌大小的碗。

      好小啊,怪不得没的那么快。

      他以后要把喝粥的碗换成盆……

      然而粥喝完了,短暂的缓冲期过去,该来的也总是会来。

      钟虞钱把托盘和碗放到远处的柜台,然后坐到床边,认真地看着张楚枭,问,“你现在身体还好吗?受到刺激还会晕过去吗?”

      这是什么话!张楚枭顿时嘴角微抽。

      “如果可以,我觉得我现在还需要静养。”他真诚地回答。

      钟虞钱听了对他笑笑,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了,所以我问完就会马上离开的。”

      张楚枭可怜低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有三个问题。”钟虞钱不管他,伸出手指。

      “第一,你是谁?”

      “……我是张楚枭,性别男,年龄二十一,上无老母,下无兄弟,家有几亩薄田,小有财产,目前单身……”

      “停——”钟虞钱把食指点在张楚枭嘴唇,“说你进入副本以来的履历就可以了。”

      张楚枭略过眸中的几分不自在,“张楚枭,过一级、二级、三|级副本若干,次年晋升大佬,”他又顿了顿才开口,“建……建夜枭小队,自取代号——夜枭。”

      “三年前,你是出了意外进入副本世界,才想到要走的吗?”

      “不,”张楚枭语塞了一瞬,但他对着钟虞钱的眼睛,终究还是一字一句道,“我后来确实是进了副本空间没错,但当时,是我自己走的。”

      一但开了口,后面的就好说的多了,张楚枭连自己都未曾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有这么一天把这些事情掰开揉碎了和钟虞钱讲。

      “还记得你捡到我的那一天吗?十二月,雪地里,大晚上的我就坐在街道长廊上,你硬生生把我拖回了家,后来你骂我,说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已经冻成冰渣躺在太平间了。”

      听他说起这个,钟虞钱的神色也是微动,他的语气带了三分怀念三分嘲讽,面上却是笑着的。

      “我当时以为我是见义勇为,没想到后来给自己找了个狗皮膏药。”

      张楚枭当时十七,钟虞钱也不大,三流大学没读下去,干脆学画画饥一顿饱一顿地接单养活自己,偏偏还被这么个小杂碎赖上,天天吃糠咽菜都没敢告诉他爸妈,硬生生在他自己都快养不起自己的时候还在家里藏了个小白脸,一养养了两年。

      这是何等高上的情操,换成现在的钟虞钱,绝对把人给打出去。

      然而小白脸还是白眼狼,在他们生活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的时候,小白眼狼就卷走了家里全部的现金,拿着身份证一声不吭远走高飞,走的那叫个潇潇洒洒。

      钟虞钱一开始还担心他的安全,着急地报了警,直到看见警察那一言难尽的同情眼神的时候,他才陡然清醒了起来,呆愣愣在空荡的房间里坐了一整宿。

      伤春秋悲,咒天骂地,钟虞钱就差把房子砸了,但平穷是原罪,他没钱就只能一个人坐在廉价房里,委委屈屈,忍着哽咽狠掐自己。

      整整三年,他其实一直恨着张楚枭,很长一度时间张楚枭这个名字就像是在嘲讽他的天真,只要一提起来就能够与让尚且年轻的他忍不住冷笑。

      直到他在副本世界再次看见了张楚枭。

      直到张楚枭在新手副本里救了自己。

      直到他知道轮回世界的秘密,知道这是个怎样残忍的世界,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经历这样的苦难。

      钟虞钱到底开始忍不住想要靠近张楚枭,忍不住在这个冷酷的世界给自己找一个可以信任的存在,他甚至隐隐有些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那么不相信张楚枭,或许他的离开是因为不想要牵连自己。

      然而现在,张楚枭摇着头告诉他,“你当时没有想错,不论是十九岁的我,还是十七岁的我,都是个人渣。”

      “我骗你说是母亲嫁了继父把我赶出家门,其实不是的,我父母早就死了,他们也给我留下了不少财产,我那天在公园长椅,不是因为我无处可去,而是因为我当时本来就不想活了。”

      “……为什么不想活?”

      “渐冻症,知道吗?我只是轻微的,但这个病是没药可治的。”

      张楚枭已经顾不上钟虞钱是个什么神色了,他甚至并不敢看,只自顾自地把话讲了下去。“中二少年嘛,你知道的,又有一堆亲戚恶心我,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当时你拽我我还觉得挺可笑的,就故意想骗骗你,让你不要那么多管闲事……结果我也没想到,一骗居然就骗了两年。”

      “我当时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所以我整天骗你去滚床单,但其实我知道,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哦,所以不上白不上?”钟虞钱似乎冷笑了一下。

      张楚枭只感觉自己脑神经都抽搐了一下,但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不去看钟虞钱的脸色,只说,“我当时肌肉已经有萎缩的症状了,脑子里很乱,也很厌烦,突然有一天,我想起了最初和你遇见的那一面,突然就觉得当初想怎么开始的,现在就怎么结束也不错。”

      “你去寻死了?”

      “没有,”张楚枭说,“但我还是来到了这个空间。不知道究竟是新的开始,还是永远的沉|沦。”

      钟虞钱沉默了一会儿,“你说了很多,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

      “我不想知道那些复杂的前程往事,甚至不想知道为什么在张楚枭出现在我面前以后又会出现夜枭。可是最后一个问题,是我真正想知道,想了解的。”

      “张楚枭,你能不惜副本规则来救我,那你究竟还喜欢我吗?“

      “你还爱我吗?”

      “你还……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钟虞钱附身,双手放在他的脸颊,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乌黑入水的眼睛深深望进了那片深邃的幽潭。

      “张楚枭,告诉我。”

  •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想,不想……(数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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