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记事》世染尘

1、紫苏记事

　　先生第一次遇见夫人的时候，大概，我才十二岁吧，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先生和夫人之间原来有那么多纠葛，总以为我知道的那次是她们第一次的遇见。
　　从小先生把我养在身边，我从小服侍先生起居。好吧，我也没有做什么，就是给先生推轮椅而已，可是自从夫人来了之后，我连推轮椅都不用做了。
　　先生腿脚不便，据说是从小落下的病根，不过这并不耽误先生成为这五洲城里最厉害的人。先生的医术，就连远远的京城里的那些皇宫里的御医都不得不甘拜下风，皇帝还多次派人接先生进京，可惜了，先生都拒绝了。
　　先生是女先生，自从我可以抱起厨房里装米的缸之后，我就知道了，我得服侍先生沐浴，可惜自从夫人来了之后，我就不用服侍先生沐浴了。
　　唔，夫人，怎么说呢？第一天遇见夫人的时候，夫人整个都没了人形，全身都被烧焦了，那天，我和先生正从城东回药庐，路上就遇见夫人躺在大路中间，一群人围着夫人指指点点。
　　“紫苏”先生叫我，“把人带回去。”先生收回了手里的金丝，淡淡的对我说，那时候，如果我更仔细，我想我能看到先生的手在抖。
　　先生虽然面上冷淡，但还是有一副好心肠的，又醉心医术，见到病人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不明真相的我应了一声，就留下先生一个人自己去雇了一辆马车把这夫人带回药庐。在这五洲城里，没有人不认识不尊敬先生，先生自己也可以回药庐，我从来都是听先生吩咐做事，先生让我把人带回药庐，我就会好好的把人带回去。
　　先生是个奇怪的人，对她脾气胃口的人，总要被她留下来，对，试药。所以，一开始我也没看出先生待夫人有什么不对，顶多就是，夫人体质奇怪，多试了几次药而已。直到某次，我发现，药园子角落的情花少了一朵，现场留下了两道车辙。先生这莫不是要用夫人来试情花我暗自心惊。
　　夫人自从被先生从大街上捡回药庐之后，除了第一眼看见先生有些震惊之外，面上也很冷淡，任凭先生摆弄，先生的医术很好，也就不到半年的时间，夫人就像新生一样，脱胎换骨，完全看不出这是半年前躺在大街上浑身被烧焦的没人形的那个人。
　　让我好奇的是，为什么在夫人昏迷的那段时间先生明显很焦灼，而夫人清醒过来之后，先生又完全一副淡漠的样子。当年我还不知道先生和夫人之间的恩怨，很明显，先生也并没有打算提起。
　　药庐里没有仆役，顶多就是前面药房里面有两个伙计一个账房，他们无事从不踏足后院半步，整个后院只有先生，夫人，我，三人而已，所以在夫人昏迷的那段时间，照顾夫人的事情，都是先生在做，这些先生都没有告诉夫人。
　　后来夫人康复，无处可去，先生就冷着脸留下夫人，要她在药庐里面做些杂事，算是抵了之前的诊金。从那以后，先生的起居就交由夫人照顾了。我以为我照顾先生许多年应该是了解先生的，却从没想过原来夫人比我还要了解先生。
　　后来的后来，夫人经常跟我讲起先生小时候，在她们都还小的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心气高，官家选秀，我也就去了，没想到，进宫七年，原是连官家的面都没见到。”夫人的语气很奇怪，像是庆幸，“也幸好没见到，不然还真出不来了。”只听夫人的叙述，她这些年过的不好，太孤单了。这样的感觉，先生也有过，一直都有，有时候，我陪在先生身边都好像能感受到那种孤单。
　　夫人跟我说过去的事情的时候，先生就在后面的窗边，夫人刚说完，先生就接话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总归路是你自个儿走的，无论怎样，这结果你都得自个儿担着。”从没听过先生用这般凉薄的口气说这些话，倒真是让人心惊。
　　之后的事情，我发誓，我看见了是先生先动的手，她让我在夫人的洗澡水里面加了情花汁。虽然我是极其反对先生用这样的手段的，可是迫于先生的威逼，我还是去做了。然后，事情却出乎了先生的意料，夫人竟然，离家出走了！当然了，最后还是被先生找回去了。至于找的过程，嗯，我在看家，我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的最后，我就下岗了，正式把照顾先生起居这件光荣而伟大的任务移交给夫人，对，而我被先生拉去学什么医术，过分了啊！
　　先生是在我四十五岁那年辞世的，等我和夫人料理好先生的后事的当天夜里，夫人也走了。我把她们合葬在一起。这样也好，她们活着的时候好好在一起，死了，也能在一起，挺好的，对吧

作者有话说

　　本来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碎碎念，一直以来也懒，总算有机会整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