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全 ...

  •   何为江湖?怎样才是侠客?其实不需多高的技巧,只得一颗锄暴安良,怜天悯人心再加那一身轻功,侠客做来也是容易。无非大侠小侠之别而已。若问为何良善之后是轻功?且来问,若当你兴致勃发的行了侠仗了义,想要华丽丽的挥手脱身时,却因为轻功差强人意而被人扭了送官,你便自在牢狱里叫天不应唤地不灵罢。
      近来江湖上说飞,不免要说到这几字:
      盗;飞。
      侠盗;夜飞。
      夜飞不是名字,只是轻功。跟南侠燕子飞一样绝妙的轻功。这轻功普天之下只有一人会。会的人是侠盗,名字,也叫做侠盗。
      侠盗用夜飞在夜间里腾起落下,足尖着地,回头一笑,扬起手中财物,志得满满。
      侠盗偷过的人家大都是忍气吞声,不敢声张。只因那丢失之物多多少少都带着不干净,叫将起来于己没有好处。
      侠盗出道五年,无一失手。仗着夜飞,竟也从未犯下过伤人的罪行。由此原告不告,官府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
      然而就在侠盗行道的五年又整四月,他犯了事。
      开封有名的富户张薪瑞家的小女儿祥喜,年交二八,正是豆蔻年华,如今却整日将自己锁在深闺,茶饭不用,亲疏不见。
      说是——侠盗终于出了格,盗走了张家最无价的珍宝,祥喜小姐的贞操。
      张家做的是宫里生意,与娘娘妃子们都有交情。他这一丧气,娘娘们的脂粉香料也就没了着落。枕旁风一吹,官家也上了意。于是海捕文书漫天撒下,这逮捕疑犯的差活就又落在开封府头上。
      其实开封已经立了案,不过官家向来喜欢“在某个期限内必须如何如何” 这回更是给的少的可怜。限三日之内将那疑犯归案,展昭站在张府门房的屋顶上,看着似自圆月中轻盈跳来的矫健身影,暗道你以为是普通的窃香贼么。
      他约了一回,候了两日。终是将正主等到了。
      侠盗想是并未料到展昭会在此处等候,吃了一惊,身形在空中平平一去,好似鹈鹕掠水般落到长廊顶上,稳稳站住,拱手道:“展大人。”声音略显嘶哑,想必也是忧心良多。
      展昭还了一礼,道:“阁下便是侠盗?”
      侠盗点头,手放在腰侧慢慢摸索,道:“并非侠某负约,只是有事耽搁了。”
      “无碍。”展昭温言道,“展某并不想抓你,只是请侠兄到开封府一趟以了解事实。”
      “哟,瞧猫大人这话说得,不想抓他,下什么海捕文书?”
      未曾见人,声已先至。仍是一贯的讥讽带三分,邪笑足十成。
      展昭紧紧闭了闭眼,嘴角又忍不住抽搐起来:死耗子,哪件事你都要插手么?!那人从他身后掠过,故意带起了袖衣从展昭脸上拂过。丝滑的料子蹭在面上凉凉的虽然舒服,可展昭并非乖乖受如此戏弄的人,在那袖子要离去时,出手如电扯住一角。
      展昭的力道很轻,动作也不大,白玉堂只顾得意向前飘去,却不料飘到半道,袖上突然一紧,随后“哧啦”一声。白玉堂帅气飒爽的飞姿也被迫中止,停在展昭身前几步,扭过头看去。
      即使是恶作剧之后,展昭脸上仍是严严肃肃:“可惜了可惜了。据说白兄向来不穿残衣?可这黑天半夜可也无处去寻现成衣物呀……”
      对面侠盗脸上的黑线似乎在浓浓夜色下都看的一清二楚:这、这简直就是无赖小儿拌嘴嘛……
      白玉堂却早似习惯一般,回过身将那衣袖索利撕下扔到展昭怀里,依旧笑嘻嘻道:“猫儿,你喜欢五爷这袖子就直说,五爷送你。”
      “展某不需,白五爷自个留着罢。”话虽是这样说,侠盗明明就看见展昭将那袖子捏在手中,完全没有要丢回的意思。又见白玉堂在半明灭的灯光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展昭,眼神深的令人心惊。侠盗心里只是模糊奇怪,也不去在意,对白玉堂拱手道:“白大哥。”
      白玉堂凤眼一扫,向侠盗一颔首,道“到了?”
      展昭一愣,上前一步与白玉堂对视道:“你与他认识?”
      白玉堂笑眯眯的转身后撤飘到侠盗身旁,伸手搂住侠盗肩膀,挑衅般高声道:“何止认识!简直熟极了!”也不管侠盗沉了脸一掌打来,便又一飘,飘回展昭身边。擦身而过时,笑出声道:“五爷打保票,这个是真的。”
      展昭看他一眼:“此话怎讲?”心中却道:哪个要你打什么保票,在这等风声鹤唳之时,冒充一个被疑是盗花贼下了文书漫天地追捕的大盗有什么好处么?!
      白玉堂只一眼便猜出展昭想什么,拿扇子拍他肩膀道:“你问问小侠怎么会失了你南侠约?”
      侠盗脸一正,道:“不错,前日和昨日正是有人假扮在下,在下与之周旋良久不得脱身,得了白大哥帮助才得以能来见展大人。”见展昭面露疑惑之色,又道:“白大哥帮在下引开那人后就与在下道别了。”
      展昭摇头,道:“我只是奇怪,以侠兄的武艺轻功应当不至被缠了两日才能脱身。”
      侠盗叹气道:“那人是名不会武功的弱质女子,我又怎生忍心伤她,可偏偏她别的学艺不精,轻功倒是一流的,比起在下的夜飞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似是想起那人假扮自己模样之后的缠人情形,侠盗本就不白的脸又黑了一层。
      …………展昭无话可言,微吸一口气,向侠盗一摊手,道:“既然阁下并未超过官家期限三天,就请随展某回开封府一趟向包大人解释清楚。”
      侠盗有些为难的看了白玉堂一眼,后者清清嗓子,不紧不慢道:“恐怕不妥。”声音正正经经,又故意压低,倒有几分象展昭平日里常对某白耗子说的“不妥”模样。
      展昭生生忍下想揪起这大老鼠面皮狠狠冲他鼠耳大叫“这是什么关头臭耗子也来搅乱!”的念想,依然忍不住从齿缝里迸出恶狠狠几字:“有何不妥,请讲!”
      白玉堂道:“小侠与张祥喜小姐有约。”指指天,“今夜月中天,”又指指园中黑糊糊的一片,“张府小花园内,祥喜泣望。”白玉堂打了个对空寒战:“这小姐却是……风雅的紧。”
      侠盗唉的一声,蹲在地上抱头:“我该不该去啊白大哥!!”
      展昭同样望天,当白老鼠捏着嗓子说“祥喜泣望”时,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原来七月的夜晚也会如坠寒潭百尺般令人颤战。“咳。真是名……嗯,有风格的女子。不过,侠兄你真的要去赴约?”展昭会这般反应,实是在他本是怀着激愤的心情为难的请祥喜小姐描述被欺侮的大概情形时被那小姐满面陶醉连三个时辰说了侠盗怎生英俊怎生迷人怎生男子汉怎生令人倾慕的种种之后做出了个肯定推断:侠盗根本就没对她怎么样,或者根本侠盗连进有没进过张家屋子,不过是小女儿家的幻想过度导致冲动地放出了侠盗抢去她清白的消息以吸引侠盗前来,到那时一切再论,或许还能来个郎情妹意成就一段佳缘。南侠会这样推定,也是因为他以前遇到过类似事件,最后还是拜托了某耗子出面才摆平。没曾想才过不久又碰上几乎完全相同的这件事,于是他心里哀叹,果然是许久不入江湖了么?怎么他完全不能理解现下江湖女子的想法与作为?想及那位丁小姐,他的头顿时又涨痛起来:以后再去陷空岛,可再不敢抄茉花村的近路。或是同病相怜,或是同情,展昭温和道:“不如展某跟侠兄一道去,也好把此事就此了结。”
      白玉堂微微一笑,将白玉扇啪的打开遮住嘴唇,凑近展昭,在他耳边轻轻吹一口气:“猫儿,人家幽会,你去掺和什么?”
      展昭梗住,脸上带出点微红:“这……”仔细一想,这话倒有几分道理,那祥喜小姐分明就是要借此机会吐露心意,自己杵在那里算个什么?他迟疑的望向侠盗,对方则看向白玉堂,一脸委屈:“白大哥,我不想自己去。那女人是只老虎!!”
      展昭黑线,祥喜小姐虽然有些古怪,但也不至于让侠盗堂堂一名男子避之不及,如遇蛇蝎吧?
      白玉堂脸上透出几分诡异,扇子一指侠盗,笑道:“小侠,你自己不就是只老虎?怎么还怕她?”
      侠盗瞪了白玉堂一眼,轻飘飘几步点到展昭面前,恳切道:“展大人就在此处等候侠某可好?侠某以珠宝钱财起誓,绝对不会让展大侠为难,天亮之前定会回来与展大侠汇合。”他换称展大侠,自然遵的是江湖道义。
      展昭还未答话,白玉堂先叫了起来:“小侠,你可别得寸进尺,冻坏了猫,五爷要心痛的。”
      “你少要胡说八道,七月的天哪能就把人冻坏了?”展昭脸憋的通红,不仅因为那调笑的话语,也因为这话隐含的沉沉关心,太重了,他承受不起。
      “别人不会,你这怕冷的笨猫就会。我说小侠,白爷有个主意,你听着。”白玉堂转身对看傻了的侠盗说道,却没注意他这似是不经意带过的一句,又叫展昭握紧了拳,才忍下胸中翻涌的酸涩之意,他偷偷望向白玉堂此时邪邪笑起的妍美的脸,心中喟然一叹:白玉堂啊白玉堂,你可否告诉展昭,什么时候你是认真的,什么时候你在玩笑?
      白玉堂不知道身后展昭脸色一瞬三变,也不知展昭此时在心中已把他嬉笑人生的性子颠来倒去骂了十遍,与侠盗嘀嘀咕咕一阵之后,回头看展昭:“猫儿,你说怎样?”
      展昭压根没听他说什么,茫然道:“什么怎样?”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在碰上白玉堂投询的目光时,竟不自觉慌乱起来:“展、展某方才走神,没听到。”
      白玉堂眼神不明所以的一深,随即又恢复明亮,笑道:“白爷和小侠正商量怎么算计你这呆猫呢,你竟然没听到?”他没看错,展昭对上他的那瞬间,面庞上一闪而过的的确是不安与迷乱:“怎么,看你白爷爷看呆了?”他笑眯眯在展昭脸上拧了一把,接着跳开。然展昭并无动作,只是静静的站着,抬头对二人一笑:“那么就请两位重述是怎么‘算计’展某的。”
      简直就是如春天般和煦的七月寒风啊!!被大猫平和的微笑煞到的两位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噤,又不约而同的感叹。侠盗毕竟是后生,上前一步对展昭拱拱手,道:“白大哥不过同展大人开玩笑罢了。只是在下的确需要展大人帮这个忙。“
      瞧瞧,我总是分不清他何时真心,何时玩笑,展昭苦笑了下,温良道:“请讲,展某定当尽力而为。”
      “其实,”侠盗双眉拧起,“今日傍晚应下约后,是白大哥无意中走到张府柴房旁边,看见张小姐正对几十个壮丁训话,说是今晚月中时定要将在下拿下,即刻送入洞房成亲。”
      白玉堂接过话,道:“其实数十个家丁倒不是小侠对手,只是白爷有一事在意,那太师府的侍卫头李青也在里面,那厮功夫甚好,小侠怕是占不了便宜。且很有几个是白爷爷看着眼熟,似乎在老螃蟹家里见过似是侍卫的人。”
      展昭心道可不是么,你时常将太师府当自家后花园来去自如的当然见着眼熟。他沉吟一番,道:“庞太师插手,可不是开个玩笑那么简单了。侠兄,你是否曾招惹过他?”
      侠盗道:“曾经窃过一对羊脂玉笔洗。但那时并未遇上李青。”
      “不就是公报私仇么。不过猫儿,官家似乎没让大理寺接管这案子呀。”白玉堂道,“抓住了小侠,又能让官家治开封府个办事不力的罪名,他这算盘倒打的响。”
      “那白兄打算怎么做?”展昭抱臂看白玉堂,要论用诡计,他还真要靠这只白老鼠。
      白玉堂一笑,那神情怎样看都像是偷了油的贼耗子,“猫儿,你与我就假扮成他二人,给那帮孙子来个猪笼草吃虫!”

      展昭隐在高大围墙的阴影下,稍稍闭眼。以呼吸个数以及轻重来看,周围至少有二十人,而这二十人当中,又混进了不下六名高手。在左手一丈左右气息最为沉稳轻微,想必就是那李青。展昭与他交过手,此人工夫颇为不错。若添上其他五人,胜倒真有些吃力——却也不是不能,尤其,还有那对这几人了解颇多的白耗子在。
      展昭扮的是侠盗,自是将龟息功也用了出来,他一向自认冷静,但这冷静在看见远处嗖的飞来的“祥喜”小姐时,也差点喷笑出来破了功。
      那人身资曼妙,轻纱长袖,飞起来也煞是好看,若要是往雅里说,便好似天女散花一般轻轻扬扬,若是实诚表述,其实是太过花哨,失了轻功本身追敌逃命的目的。原来如此,展昭心内一片明镜,那假扮侠盗之人定是张祥喜无疑,只是未曾想到这样一个深闺女子会学来这般花俏的轻功。
      “祥喜”轻飘飘落在展昭身前,慢慢抬起头,月亮亮白的光芒泄洒在“她”脸上,却是罩上了一层奇异的朦胧。那眉眼竟失却了往日凌厉,变的温和。但嘴角一抹邪笑却是瞒不了人。“她”缓缓向展昭走出,内力迫细的声线格外轻柔,低沉,一步,一句。
      “你可好?”
      “我很念你。”
      “你莫要逃。”
      “逃也定要将你追回。”
      “锁于我身边。”
      “永世不放。”
      七句将完,展昭惊慑的不自觉倒退,胸中擂擂作响:这是对谁说?是以张祥喜对侠盗,还是,以白玉堂对展昭?!
      那人已伸出双臂,紧紧将他搂在怀中。一丝丝收紧,竟勒的有些许发痛。展昭眼前懵懵发黑,张口欲言,却发现唇干舌燥,只得眼睁睁看那人罩了下来。
      “咻”尖锐的破空之声自耳边擦过,身前那人低低冷笑,故意“啊”的一声,软倒在展昭身上。
      “……………………”展昭哭笑不得,反手搂紧那人,一个纵身跃到一旁,轻轻将他放在墙角,回身亮剑。
      “锵!!!”
      “展昭?!?!”来人一惊,不由得叫将起来。
      展昭巨阙朝外一送,闲定一笑:“正是展某。却不知尊驾何时换了主人?”他知晓李青素行恶劣,心胸狭小,便以话激他,将他比做是豪门之犬。
      那李青气的牙齿咬的咯吱直响,嘿嘿冷笑:“展护卫,莫耍什么伶牙俐齿,明白说了,李爷今日是定要抓人走,你要挡道,也得掂量掂量。”他一挥手,伏藏在各处的帮手眼疾手快,各自掠了一人抓在手中。那些个都是只有粗略功夫的家丁们,有胆小没被捉的均是连滚带爬哭爹叫娘的逃走。被挟持的几个,都嗷将起来:“救命!!!展大人!!救命!!!”
      展昭怒气登眉,上前一步,逼的李青连退两步,堪堪站定,强硬顶着脖子叫道:“站了别动!!把剑扔了自己反剪!否则,哼哼——”
      “否则——如何?”展昭竟然一笑,又迈出一步。
      李青其实本事不低,还不至于被展昭压的连连后退,冷汗涟涟,这正因他惯常作恶多端,心底多少对展昭还是有些惧怕,就如同黑暗总是害怕光明一般。眼见着李青已经退到墙根,那格杀的命令手势依旧没胆打出来。稍稍扭动脖子,看身后墙壁已然不远,李青绷直了脖子,嘶声一叫:“杀!!”同时手掌向下一砍。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接连五声□□扑地之声稳定了李青心神,他立刻站直了身体,笑嘻嘻竟去抚展昭的脸:“怎样,展护卫,你可还满意?要不要等李爷再多杀几个?”
      展昭一偏身闪开,随即一个小擒拿抓住李青手腕,嘴角微扬:“我自是满意的很。李兄不妨抬眼看看。”
      李青一挣,未脱,再挣,那只手却抓的更紧。他向四周扫去,顿时脸上变了颜色。
      只见横七竖八倒下的都是自己手下,被挟持的几人早不见踪影,只留一人悠闲自在站在场外处看天空。
      李青定睛去看,那人夜间里也披一身嚣张白衣,俊眉朗目,削薄讥诮唇。我的妈呀!怎是这位煞星!!!!李青腿肚子一阵哆嗦,头脑却清楚了些,还记得起自家也是不输于这对鼠猫的高手。当下小腿微动,斜向展昭下盘踢去。展昭一个拧身避过,手里仍紧紧抓着,却是有了一瞬间的空隙。这空隙就让李青抓住,手腕如蛇般滑下,挣开了展昭的手。嗖的一下跃上墙头,得意哈哈大笑遁去。
      展昭不追也不急,静静立定,漾开个淡笑: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你却闯,可不是我不救,你是自己跑过去给那耗子耍的。原来,在李青与展昭周旋时,早看到那耗子打手势,说是要赶到墙外慢慢耍弄。
      果不其然,一会子从墙上又跳下两道黑影,不过一个脚尖落地,一个趴伏落地。
      展昭上前仔细看了,点头道:“还能看出是何人。白兄这回下手倒轻。”
      白玉堂啐了一口,道:“要不是为你结案方便,爷爷早打得他爷娘不识!!”
      展昭白他一眼,哼道:“如此说来,我却是要谢五爷您了?”白玉堂突的伸手揽住他肩膀,凑近了低笑:“正是正是,猫大人这份心,白某记下了。”
      两人悄悄的带着李青跳上墙头,直接收到开封大牢里待过后审问,随后又一起赶回张府。白玉堂只管闷头前赶,也不告诉展昭要去那里。眼见着后园女眷院子越来越近,展昭心里不由得犯起嘀咕,两个大男人半夜进人家女眷院子算怎么回事,便拉拉白玉堂,口不出声,以唇型问他:“玉堂,侠兄他怎么会在…………”话还未完,已经被白玉堂抱住,唇被狠狠亲了一记,那人在他耳边苦笑道:“要听你一声玉堂,还真不容易。”
      展昭推了推他,白玉堂死搂着不放,眼看着又要亲上来,展昭急急捂住他嘴,低声警告一句:“玉堂,莫要混闹,回去再说。眼下找侠兄要紧。”白玉堂这才不情不愿放开,伸伸腰,攥住展昭手沿花园小径慢慢行走。展昭任他抓了,只是催促道:“玉堂,侠兄去了哪里,你定然知道,快快说与我听。”白玉堂不接话。只是嘿嘿直笑,下巴向前一努。展昭抬头望去,二人正到了一排独立带廊的房子面前,从那右手耳房正传出一阵阵人声。
      展昭更是不解,侠盗进了人家小姐闺房,莫不是对那祥喜小姐也是有意?即便如此,孤男寡女夜半三更共处一室也与礼数不合。思量间,腰上围了两只健臂,那人用力一带,将展昭收到怀中,随即压低了二人身子,窃笑着在那耳房窗户下面蹲下。
      白玉堂自小欺天霸地,只管自家高兴,什么也能做了,展昭却一直都是礼貌谦逊的君子,听墙根这事,竟是破题儿头遭。皱起眉头想要起身,却被那发现他意图的耗子早一步禁锢的腰身,起不得也动不得,只好就着这亲密的姿势,心里窝火的听。
      屋里那两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又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类似衣物摩擦的声音。
      静默了一阵,那祥喜小姐突然“啊”的大叫一声,接着竟然抽抽答答的哭了起来,侠盗的声音也响起:“真是对不住,小姐也看到了,我这个样子…………你死心吧。”
      展昭本是听到张祥喜又叫又哭,以为是那侠盗做出什么丧尽天良之事,怒气冲冲要挣脱白玉堂,进去挑了那人面兽心之徒,却不料那耗子虽是莫名其妙笑的打颤,手上力道不轻反而加重,展昭挣扎半天竟是丝毫不能移动。
      “玉堂,让开!我定要将那欺世盗名的采花淫贼抓起来,再向张家和包大人谢罪!!”
      没曾想,白玉堂听了这话,更是笑的放肆,尽管没笑出声,可他整个身子都剧烈颤抖,想必忍得十分难受。半晌,白玉堂勉强止笑,摸上展昭带着怒气的脸,道:“傻猫儿啊傻猫儿,你可知,小侠不是个男人,怎能与那小姐做得颠鸾之事?”
      展昭一愣,不禁向窗户望了一眼,微声道:“…………怪不得,怪不得侠盗的声音稍带阴柔,不似寻常男人,原来,原来却是个……公公!!”他不好意思说出“阉人”二字,觉得那是揭人伤疤。再一寻思,又觉不对,忙道:“即使不能人事,他也还是个男人,这样进小姐闺房,岂不也失却礼仪道德??”
      白玉堂瞠目结舌,竟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嘴张了又张,才道:“猫儿,果真最近你进宫太多,见的公公也太多,该好好歇息一番了。”看展昭不悦神色,白玉堂小心道:“猫儿,小侠不是个男人,难道就不能是个女人么??”
      啊!!展昭顿时面红耳赤,尴尬非常,手脚似乎都没得放处,恨不得有个地缝裂将开来叫他钻进去。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闭嘴等着白玉堂嘲笑。
      白玉堂捏捏他脸,只觉手下烫热滑腻,心里一动,笑着亲展昭一口,道:“小侠确实长相行事不像个姑娘家,她也是有意为之,你认不出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你还能猜到“公公”那厢去。
      这时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有一人跌跌撞撞从屋里跑了出来,一眼瞥见蹲在窗户下的白玉堂与展昭二人,跑过来拉起白玉堂就往他怀里扑。
      白玉堂猝不及防,被强硬拉了起来,连在他怀里的展昭也被带个趔趄。定睛看去,那扑在白玉堂怀里的却是侠盗。侠道只比白玉堂低了半头,身子也没见细瘦到哪里去,此时整个被白玉堂包着,渐渐开始颤抖,最终哇的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叫道:“淫贼!淫贼!!!”
      哪个淫贼敢动你呀,白玉堂心中疾呼,手却轻柔的拍拍侠盗,一双厉目对上跟着跑出来的另一人,哼哼冷笑:“原来你却是个男人。”
      展昭此时也明了了,上前一步,沉声道:“不知张公子何以扮成女子,又轻薄了侠姑娘?”
      那人正是张祥喜,虽仍是明眸皓齿,粉嫩绝容,但衣襟散乱,露出大半平坦胸膛,一望便知是名男子。他向白玉堂走近一步,抬手似是要碰触侠盗,展昭早错步挡住。张祥喜颓然放手,叹道:“展大人,小民是无奈才扮成女子,但小民是真的倾慕侠姑娘。”
      原来这张祥喜自幼就生的漂亮,总被别人家当做女子,他父亲没有女儿,便也默许妻子把小儿子当做姑娘养活,久而久之,全家上下竟都把张祥喜认成真正女子,在他15时要及笄,之后更是接受了数不清的提亲。张祥喜苦不堪言,又不敢忤逆父母,便总想着要逃出去。他偷偷看了侠盗一眼,脸上发红,道:“我是想,就是要嫁与男子,也要挑个喜欢的。爹娘所选那些所谓门当户对的人家,哪个也合不了我意。正巧三个月前,我实在烦闷,就一个人夜半溜了出去,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乱晃。经过太师府时,我想反正自己轻功好,就进去看看也无妨,便提气跳起。哪知才跃上墙头,迎面便飞来一不明之物,将我打落,跌在地上晕了过去。待醒来时,就被侠大哥……啊不,是侠妹抱在怀里急驰。那时我看着你俊朗又英气的脸和认真的神情,心里既是羡慕又是倾慕,便偷偷决定了要寻你为一生执手之伴。所以之后才散出那种谣言,又假扮了你和你周旋……却没想到,你竟然是名女子……”他又偷偷望侠盗一眼,立刻飞晕双颊,低头摆弄衣角,半天抬头认真道:“反正你在外也是男人名义,我就嫁了你,也没关系。”又见已从白玉堂怀里挣脱的侠盗一言不发,急急道:“我,我打开衣襟只是和你一样,为了证明我是个男子,并无他意!!”他这不提还好,一提就让侠盗想起方才竟自己大咧咧的敞怀给个男人看,由是羞愤交加,目中冷光乍起,咬牙一剑横扫过去:“看我今日不劈了你个淫贼!!!”直追的那张祥喜哇哇乱叫,施展高明轻功与紧追不舍的侠盗一前一后满院子乱窜。
      白玉堂展昭两人互相对望,忍着笑悄悄退到墙根,展昭双眼望天道:“看来侠姑娘也并非对那张公子无意。不然不会这半天连个皮毛也伤不到。”白玉堂凉凉观战,笑嘻嘻道:“正是正是,夜飞果真好轻功。”

      一日后,开封大堂审问,重重责了李青四十大板,牢狱半年。侠盗无罪,自逍遥自在去也。
      四月后,开封府展昭房内飞进一只信鸽,其上请贴:十一月十一,侠盗大婚,恳请二位大哥莅临。
      白玉堂取了巾子帮展昭擦去身上薄汗,依旧笑眯眯道:“猫儿,那张府的祥喜小姐,可也是十一月十一成亲?”展昭嗯了一声,翻了个身,腰间一阵酸麻,却早有双温热大手轻轻抚上揉捏。

      五年后,侠盗儿子,侠飞,握紧了拳头,清脆脆道:“等我长大,一定要做个娘那样的男子汉,也一定要娶个爹那样的老婆!!!”

      •完•

      超级小番外
      第一番 黔默
      “…………”
      “…………”
      “…………”
      “…………”
      “展伯伯,白伯伯,你们在做什么?”
      “…………”
      “……摔交。”

      第二番 认知

      “爹是娘的老婆。”
      “猫是耗子的老婆。”
      “我是谁的老婆?”
      “谁是我的老婆?”

      第三番疑问
      “爹和娘有什么区别?”
      “个子不同。”

      第四番天真
      “馒头为什么是白的?”
      “米饭为什么是白的?”
      “耗子为什么是白的?”

      第五番无忌

      “展伯伯的脖子很香。”
      “………………= =!”
      “白伯伯的眼神很凶。”
      “= =+………………”

      •真的完结了,番外也木有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