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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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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那思源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丁婉焦急地询问声一下子把顾果拉回了现实。
他帅气的俊脸第一次写满了忧郁,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眨个不停。完全未察觉对面有着一双深海般眸子的男人,锐利的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这次意外好在抢救及时,并没有什么大碍,病人之前醒来过一小会儿,可能是太疲倦,现在又昏睡过去了。你们不用太担心,只要以后好好调养,问题就不大。”
此时的刘思源正在陷入一段零碎的梦境,那梦境是那般真实,她的情绪就像荡漾在大海上的一叶小舟,跟随着波浪的起伏忽上忽下。
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有个算命的瞎子,他的绰号叫黄牛。村民之所以送他这个绰号,是因为他本靠算命为生,但算出来的命格则是十拿九不稳。
然而渴望命运改变贫穷的村民,还是乐此不彼地来找他算命,渴望着从他口中听到想听的,来慰藉自己。
那日村里的刘龅牙和黄牛一桌吃酒,刘龅牙说:“黄牛,我刘龅牙有两个孙子五个孙女,你给我算算老牛家有没有一个飞出山窝窝的金凤凰。”
黄牛抓了一把花生米丢进嘴里,抿上一口地地道道的米酒,摇头晃脑地道:“我说刘龅牙啊,那年你家老四媳妇抱着孩子从镇上回村,我就专程跑到你家里来讨酒喝,说这孩子将来是大富大贵之命,你还用扫帚把我轰了出来。”
周围传来了一阵哄笑声,刘龅牙想起那事就来气,那时从老大到老三,他三个儿子生了四个闺女,一个带把的没有,村里的接生婆都说老四媳妇的怀像肯定是个儿子,把他高兴坏了,结果盼星星盼月亮,最后又盼来一个闺女。他气得都骂起人来了,黄牛上门的时候他正在气头上,他以为是来嘲笑他的。等后来正要将信将疑的把希望寄托在老四家的闺女身上时,又发现这孩子不对劲。”
有人在旁边骂黄牛:“黄牛,你小子虽然大多数时候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家乐一乐就算了,可你这样取笑刘龅牙就不厚道了。”
黄牛摇了摇头不说话。
另外一人又高声说:“胡说什么,人家黄牛根本就睁不开眼睛,说的本来就是瞎话。”
黄牛对这种善意的嘲笑仿若未闻,老神在在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瞎话了!”
附近的人都笑了起来。
不约而同的看向黄牛口中的金凤凰。
金凤凰此时正把胖胖的手掌使劲往嘴里塞,眼神痴呆的盯着桌上的野猪肉喊着:“吃,吃”,边说口水还顺着手掌往手腕处流。
刘龅牙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一掌拍掉她含在嘴里的手,恶狠狠地骂道:“吃吃吃,上辈子饿死来投的胎迈!”
五丫被吓到,瘪了瘪嘴想哭,可敌不过诱惑,眼睛死死地盯着野猪肉,又指着肉喊:“吃吃”。
屋里的人又哄笑起来。
刘龅牙老脸更黑,甩了她一巴掌。
五丫肉呼呼的笑脸上立刻印上了一个残酷的巴掌印,王兰抢过丫丫护在怀里,愤怒地瞪着公爹骂:“丫丫做错什么了,你凭什么这样打她。”
刘龅牙梗着脖子骂:“一个傻不拉几的赔钱货,送人都没人要,还浪费家里粮食,我打了又怎样。”
王兰一登凳子,猛的站了起来:“赔钱货也没吃你的穿你的,关你什么事。”
刘龅牙说:“我就是刘家的天,怎么不关我的事,你生了个傻子还不得了,我儿子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娶了你这个扫把星女人,小心哪天我叫他休了你。”
王兰冷笑:“丫丫哪里傻了,你说傻就傻了。”
仿佛是回应妈妈的话一样,怀里的丫丫憨憨的笑着喊:“傻子傻子。”
屋里的人有的叹息,有的哄笑,有的同情,王兰再也忍不住了,搂过孩子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与黄牛同桌的人就开始笑他:“黄牛,这就是你说的金凤凰,哈哈哈。”
黄牛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再反驳下去。
刘思源睁开双眼的时候,入目的是围着病床的一堆面带郁色的面孔,男的高冷帅气,女的时髦漂亮。
她有些恍惚,这些人和梦境中的那些人就如明珠和尘埃,眼前的明珠拥有梦里的尘埃所渴望的富足。
丁婉担忧的道:“源源,你醒了。”
见刘思源懵懂地看着自己,眼中有着些许陌生。
她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都怪姐姐没有照顾好你,让你遭了罪。”
“婉婉姐,是我不好,又让你担心了。”病床上的女孩还很虚弱,努力笑着安慰她。
丁婉含着泪摇摇头。
顾果满脸愧疚:“思源,说对不起应该是我,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思源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一时心绪难平:“顾果,你怎么成这样了?这是意外,你不要自责。”
她总是这般善良,从来都舍不得把人往坏处想。
这样也好,就让她生活在纯洁的世界里面,他会挡在前面为她劈荆斩刺。
顾果微微垂头,并没有再多说。
病房的玻璃窗前,有一个冷酷的男人斜靠在窗檐,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切,他双目深邃,墨黑的眸子里散发着让人读不懂的情绪,虽然全程像个隐形人一般站在远处,确无法让人忽略他的存在,那实在是气场太强大。
刘思源冲着他感激的笑了笑,不管他是出于何故出现在病房,来者都是客。
可惜男人并不理会她散发出来的善意,仍旧面无表情,他轻轻地弹了弹手臂上的灰尘,起身对丁婉说:“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公司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保重。”
除了丁婉以外的其它人,各怀心思,都竖着耳朵认真地听他说。
男人声音如汩汩清泉,从喉间缓缓流出,沁入几人心扉,除却了心中的烦闷,只觉异常清凉。
顾花痴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眼睛像被磁铁吸住的铁块,死死地黏在他身上。
让余下几人不忍直视。
丁婉胡乱的点了点头:“谢谢你,逸辰。”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原本慌乱无神,但自从逸辰来了后,他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镇定的站在那里,丁婉就能跟着冷静下来,好似突然找到主心骨一般。
丁婉送他出了病房,顾实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对着女主眨了眨眼睛:“什么情况?”
她是太惊讶,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血手王子”竟然神奇的出现在损友的病房。
昨天下午三人还傻头傻脑地跟踪人家,短短二十四小时不到,他就以朋友的身份陪护在刘思源的病床前。
若不是清楚刘思源性子单纯,她都快以为两人之前熟识了。
之所以叫血手王子,是源于白逸辰在商场上的行事让人闻风丧胆,为人心狠手辣,手段狠厉而果决,自他回了海市后,海市商场被掀起了一股血雨腥风,让原本波涛汹涌地商海之争更加风云莫测。
顾实不是顾果,顾果从不关心父亲生意上的事,他是顾家唯一的儿子,顾德仁辛苦打拼的家业最后都是要落到他身上的,而妹妹顾实面上看着人蓄无害,实际是早就帮着父亲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她的商业头脑从小就被爸爸发掘,顾德仁有意无意地把小姑娘往商场上引,因此她才对白逸辰这人这么了解。
不像那个大傻瓜哥哥一般,呆头呆脑的被人挑衅了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刘思源心绪烦乱,不想多说,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白逸辰出了医院,立即叫来助理:“你找人查一下今天游艇上发生了什么事,我要知道那女孩是怎么掉下水的?还要拷贝一份完整的监控记录。”
助理看他萧杀的神情,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道老大好久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神情,以至于他都差点忘了,这是一头沉睡的雄狮。
“是。”他僵硬地站在一侧,恭敬的应道。
可惜老板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他态度的转变。
“还有,顾家兄妹和那个叫冷眉的资料,我也要知道,明天的这个时候,把所有查到的资料送到我办公室。”
“我马上就去办。”助理躬了躬身子。
白逸辰奇怪地瞟了他一眼,迈着大长腿兀自驱车离去。
俊杰律师事务所。
知名大律师方俊的办公室隔间里,方杰正在煮茶,铁壶里的开水正咕隆咕隆的冒着泡,他优雅地握住壶炳,高举倾斜,茶水一泻而下。
方杰把煮好的茶水递到对面,哥哥方俊接过,浅尝一口。
“火候未到,看来你还是心急了些。”
方杰端茶的手一顿,听出哥哥的话中有话。
他垂眸:“是顾德仁那老家伙逼得太紧,我已经退无可退了。”
“你记住,凡事都不可操之过急,你又怎知顾家不是就等着你忍无可忍呢?”方俊放下茶盏,斜着眼珠子看了弟弟一眼。
方杰咬牙,心中虽有不服,但却不敢再辩解。
“这次怎么找了个无辜之人下手?冤有头债有主,既然针对的是张顾两家,就不应该殃及无辜。”
“也不完全是无辜,那是顾家小子心坎坎上的女人,既然张顾两家有意联姻,我不做点什么破坏下美好的氛围,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初心呢!”
方俊皱眉:“可我得知那是一个比较棘手的女人,白逸辰好像也介入了其中。”
他的这个大学老同学,为数不多看得上眼的对手,方俊实在不敢小觑。
“什么?怎么会,我调查过那女人,没有根基背景,现在和一个开舞蹈培训学校的女人住在一起,白逸辰怎么牵涉进来了。”
显然弟弟也是忌惮那个姓白的,还算他知道轻重,晓得这人不好惹。
不过他方俊也不是吃素的,这年头,没点手段怎么在社会上混。
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他也从不是那畏手畏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