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月亮》林宴歌

3、丢画【重写】

　　“不好意思啊。”
　　度星辰无谓的将眉毛往上扬，随手弯腰一捞，将白色的耳机从地上捞起，“捡个东西。”他举手示意耳机。

　　温知乐差点撞进他的怀中，她似乎比常人更加迟钝一些，撞到他的背上了还没有停下脚步。
　　他反应很大，一手抵在她的额心，掌心结结实实的贴在她额头上，有一些像刻意人为测量体温的举动，有几分滑稽，他乍然后撤。
　　来自温知乐的体温，还有她的肌肤感。

　　“你……”
　　“你怎么往人怀里钻。”

　　他简直没反应过来，方才故意停下脚步，这会儿便是被对方反将一军。
　　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动了一下，掌心的温度似乎开始灼热起来。

　　温知乐模样似乎有几分迷惑，她轻轻擦了一下额头。
　　她的手很白，不如说她整个人都很白，白的不像正常人。
　　说起来，她好像也并不上体育课的，度星辰没有在太阳之下见过她。

　　“对不起。”她放下手，需要略微抬起下巴才和他完好的对视。

　　就这样……？
　　不求他把画还回去？
　　那上面不是画着她的脸么？

　　直到温知乐从度星辰身侧绕过去，度星辰舌尖顶了一下腮，拧眉不耐的轻呵，眉眼具是不解以及烦闷。

　　“度学长！早上好呀！！”
　　迎面一个女生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份鸡蛋灌饼和豆浆，看到度星辰便露出喜气洋洋的笑脸。

　　度星辰耷拉下眉眼，眼中泄露一分的不耐烦，很快他重新抬起眼皮，侧过脸望去，“早啊，学妹。”不记得名字，也不记得脸。
　　“快迟到了。”他细心地提醒，露出一个笑。
　　“我在门口买了早餐，赶进学校刚好，超机智，完全没有迟到呢！”学妹憨态可掬，“喝豆浆吗学长？”
　　“机智机智，豆浆就留给矮子喝吧。”度星辰扫视她，扬起眉毛，状似促狭的开玩笑，“多喝豆浆哦，长得高。”

　　学妹眼睛一瞪，抬手就要打人，度星辰熟练的躲避开，

　　高三年级在一楼，高一则在三楼。
　　女生提着早餐和度星辰分别后，快步上楼梯。
　　身后另一个戴着眼镜的追上来，拍了拍她的书包，“唉，你和度学长认识啊？”她的语气无不艳羡，偷偷瞟了一眼高三一班的门口，只看得见那个人的背影。
　　女生闻言，语气寻常：“对啊。”但她灵动的眼睛分明透出两分自得，“度学长很好说话，脾气很好的，你主动跟他搭话他也会回你的，你别怕他。”

　　“他啊。”女生用熟稔的语气侃侃而谈，“也就是长的有攻击性，但性格温和开朗，玩笑都随便开的。”两人踩着台阶往三楼去，“我刚认识度学长的时候，也对他有距离感，没想到他那么好说话。”
　　“上回运动会我摔倒腿擦伤了，度学长特意去超市给我买的跌打膏药。哦对还有那次罗淑雅不是被罚站了吗？度学长经过高一走廊，还帮她把没搬完的书拿进教室了。”
　　说罢，女生撇了撇嘴角，“哪儿像咱们班那几个男的，纯欠儿登，就知道笑。”

　　另一个女生推了推眼镜，有些没忍住发表了看法，“那他这不就是中央空调吗……”
　　长得帅，成绩好，对谁都好，完美契合中央空调的特性。
　　“你瞎说什么。”女生立即扬声否认，她显然不悦，“度星辰从不过分亲近任何一个女生，他只是很善良而已，男生的忙他也帮的。”

　　‘只是善良’度星辰，直到听到那声‘支付宝，到账五元’才满意的把手机放回去，随手把语文作业丢过去。

　　李泽饿狼扑食，翻开作业本飞速舞动圆珠笔，“多谢度爹救我狗命——下回便宜点，不然去举报你。”
　　度星辰随意翻着英语课本，修长的手指转动铅笔，“全抄对你没好处。”
　　“我比你有经验。”李泽说，“我抄错几个题就ok。”

　　李泽这边在飞速抄着，没一会儿的功夫，教室里就有四五个人问度星辰作业写完没抄一下了。
　　度星辰一律回答在李泽那儿。
　　于是几个人挤在李泽哪儿跟着抄，李泽骂了一句，“妈的我在前边儿拉，你们搁后边儿吃是吧，我的都敢抄，big个胆。”

　　“去你的！”
　　“老师要来了啊啊。”
　　“许一珂收作业收到我前排了，大哥快点！”

　　话音刚落，一道纤细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课桌前，厚厚一叠语文作业本将课桌拍出沉闷的响声，“又在抄度星辰的作业，不许抄作业。”

　　漂亮的人就算生气，也不显得凶悍。许一珂的声线偏甜，有几分传说中的娃娃音，但听起来却又没有那么夸张，“整天就知道抄作业，考试怎么办啊，拉低一班的平均成绩。”像水涔涔的西瓜，沁人心脾的清甜。
　　几个男生已经开始围着她讨好了，这个说下课给买饮料，那个说送她棒棒糖吃。

　　有看不惯许一珂的，嘀咕一句：“鱼老头的走狗。”

　　“你说什么！”许一珂骤然回头。
　　她的一对眼眸大而透亮，此刻蕴着一层薄怒，声调拔高了数倍：“你考了很多分吗，赵茜茜。”
　　“走狗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解释。”

　　霎时间，教室里鸦雀无声，或多或少班里人都看向这边。

　　赵茜茜没想到随口吐槽的话竟然被正主听见，脸一下子涨红，张开嘴要说话却又丢面儿的想不出措辞，脑子一热跟着叫板，“走狗就是走狗，听不懂还当什么数学课代表啊？”
　　“抄作业碍着你了？你怎么管的那么宽。”
　　“看不惯你很久了，装什么啊？”

　　许一珂胸腹剧烈地起伏，话还没说出，眼圈先红了，“你——”

　　李泽忙打圆场，“别吵了别吵，有什么好吵啊。”他瞅了半天许一珂，发觉她哭起来更漂亮了，尤其是她那张气红了的小脸，肌肤细腻而薄，连毛孔也看不见。

　　度星辰始终埋头写英语卷子，动也未动，仿佛不关心这场闹剧。

　　许一珂强忍着火气和泪意，再度扬声，“交作业！！还有你旁边那个，温知乐，交作业！”

　　耳朵微动，度星辰抬起头看向前桌。
　　坐在赵茜茜旁边的女生慢半拍似的，挪开半条手臂露出的是一片空白，她白皙的手里握着笔似乎也是在补作业，下一秒，她依言将练习册合上就要递出去。
　　度星辰：“……？”心里诧异的骂了句靠。

　　李泽等人却没有温知乐那么洒脱，不写也敢交，哀嚎一声纷纷哀求在等会儿。
　　可许一珂跟赵茜茜杠上了，伸出手索要作业，分毫不容人。

　　“等早读下课再收吧。”

　　度星辰倏尔出声，他笑，“你已经收了一半多了，第二节课才是数学课，不用着急。”
　　“消消气，一会儿我帮你收。”度星辰看了一眼时间，“班主任马上要来了。”

　　班主任是个四十岁的女老师，把许一珂当心肝宝贝，看到她哭肯定要发作一顿。
　　这不是许一珂想看到的，她吞回了剩下的话，收回手冷着脸离开后排座位区。

　　上课铃刚好打响，其他几个人回去座位补作业，用感激的眼神看度星辰。

　　赵茜茜‘嘁’道，“神气什么。”低声说着，她碰了碰身边人的手臂，“你说我说的有道理没？”
　　温知乐重新将语文练习册放好，压在手肘下，“你把她说哭了。”
　　赵茜茜仿佛是胜利者一般，哼哼了一声，“她说不过我。”说罢她摆了摆手，“说明我说的有道理啊。”

　　“大家不会讨厌她的，只会讨厌你。”

　　赵茜茜一怔，却见温知乐缓缓转过头来，神态平和而干净，“她很漂亮。”
　　“……我知道她很漂亮。”赵倩倩猝然停下话头，她一瞬间明白了温知乐的意思，“我只是看不惯她管别人抄作业。”
　　温知乐狐疑的扬起眼尾，“你嫉妒她。”
　　赵茜茜：“……滚。”语气多恼怒。

　　度星辰垂着头，擦了一下鼻尖，手遮掩在鼻子前，掩住唇角的笑意。
　　他飞快的看了一眼温知乐的背影。
　　哪儿有人说话这么直白的？挨骂了吧。

　　他心里头乐呵，踢了一下她的凳子。
　　果然她回头看过来，也不生气。

　　“帮我捡一下橡皮，谢谢。”度星辰朝她笑，眉眼如星辰，灿灿温和。
　　温知乐弯腰去捡橡皮，课桌兜露出，画板显眼，上面夹着一张画纸。
　　画纸隐约留有描绘的痕迹，并不空白。

　　她直起腰把橡皮放在他的桌子上，身子遮住了度星辰窥探的目光，他收回视线，声音放得很轻，“哎，你补完了？”
　　温知乐摇头，“没有。”

　　“我帮你写。”
　　“？”

　　温知乐没反应过来，“嗯？”带着鼻音，小仓鼠似的疑惑。

　　“把那个给我看看。”度星辰扬了扬下巴，手指按动圆珠笔的按钮，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随即放下笔，双手的手指交叉摆放，他微笑着友好补充，“早读下课就还你。”

　　“还没开始画。”温知乐语速很慢，复尔询问，“你是要观摩吗？”
　　“……算是吧。”鬼知道她这张要画什么。
　　温知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紧接着问：“你想看什么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