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日常》贝橙

25、鸿门之宴

　　“小姐，小姐！”
　　午后的阳光带着慵懒的味道，季小小侧卧于软塌之上小憩，正梦到老板给她发绩效奖金，却被突如其来的急呼声打断，刚到手的奖金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季小小半抬眼帘，有些郁闷的看着急匆匆跑进来的小蓝，“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不是说了我在午休的时候不要来打扰我吗？”
　　小蓝叉腰喘着粗气，往日还算注意的形象这段时间已经被季小小给带坏了。待气息稍微平缓了，她忙道：“小姐，舒元瑶设宴给您赔罪，此刻人正在前厅，亲自来给您下帖了。”
　　“我道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呢，她设宴向我请罪我就一定要去吗？去帮我回了。”季小小闭上眼准备再眯一会，怎么都得把奖金在手里握扎实了。
　　小蓝有些为难的说道：“她不仅请了您，还请了其他府上的小姐，说是要当着大家的面向您致歉，以表诚意。恒安郡主和镇国将军府的三小姐以及齐阁老府上的两位小姐都会过去。”
　　“我去，要不要这么作啊！这是向我赔罪还是来向我示威的呀！那个柳若容自从上次的事之后一直和我不对盘，而且这人的心思太重，我才不想去见她们。话说恒安郡主怎么也会去？难道她和舒元瑶很熟？”
　　“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去吧。我听说舒元瑶并不是在府中设宴，而是在五味楼。早两天她就对外表示要在百味楼设宴向您赔罪了，您如果不去，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说你。”
　　季小小简直要奔溃，这舒元瑶刚解禁不过几天的时间，就接连弄出这么一长串的事情来，摆明了针对她。看来还是上次的警告太小儿科了，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让她变笨加厉。
　　“你去前厅回个话，就说当日我定准时赴约。”
　　***
　　五味居宴席当日，没有风，天气有些闷热，身上的汗水要出不出的感觉有点难受。季小小让小蓝给她梳了一个修饰过的高马尾，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淡绿色绣桔梗花的长裙，看起来倒也清爽。
　　马车在五味居的正门口停下，季小小踩着墩子下了马车，门口一位俏丽的丫鬟陪着一位身着华服，头戴帷帽的女子在那等候，看模样似已等候多时。
　　季小小不用看清帷帽下的脸也知道她是舒元瑶，她的一点一滴都被前主刻进了骨子里，想要认不出都难。
　　也许是禁闭这一个月让舒元瑶沉淀了不少，今儿她的周边那种商人的尖酸气儿倒是少了不少。她见到季小小下了马车，也不像平日里那般对季小小一阵奚落嘲讽，而是含着笑过来迎接她。
　　季小小抬头看了看天，天没变，那么就是这个舒元瑶要开始作妖了。
　　怎么每个把她当作情敌的人都喜欢在作妖之前装一把姐妹情深？
　　“舒小姐多日不见，气质倒是比之前温和了不少，看来你们府上的祠堂还真是一个养人的地方。”两人碰了面，未等舒元瑶开口，季小小便先挑了刺。
　　既然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与其像上次那样坐等变故，最后差点着了道。还不如先发制人，牵着舒雪瑶的鼻子走，让她的计划不能如愿。
　　心中打定了注意，季小小的话语便有些刻意，刻意挑起舒元瑶的刺。
　　只不过舒元瑶毕竟是舒元瑶，心思有那么几分深沉，既然早有准备又岂会被季小小的简单几句话轻易激怒，她含着温和的笑意一边迎了季小小往后院走，一边说道：“瞧季妹妹这话说的，若是你喜欢，也可以常去我们祠堂养养。”
　　去她家祠堂养，她一个外人如何去得，除非嫁进舒府。这舒元瑶是在威胁她？还以为她是前主脑子不灵光吗？先不说她愿不愿意，就侯府的地位，她的婚事也轮不到舒元瑶沾上一点边。
　　季小小假装没听到，睁着眼假装好奇的左顾右盼。
　　这百味楼是一个三进的大院落，最前头临大街，共有四楼，每往上一层价格就越高，档次也越好。经过一个垂花门就到了后院，这地方环境优雅，位置宽广，最适合宴请宾客。
　　在一片荷花盛开的湖水间有一个湖心亭，亭内面积宽广，四周轻纱飞扬，里面传来一阵阵的欢声笑语。或坐、或站于亭中的十几名女子正有说有笑的交谈。
　　季小小随着舒元瑶进去时，里面的交谈声便停止了，众人的脸色各异，却没有一个是见到季小小而感到高兴的，这里面包括了恒安郡主。
　　季小小面带疑虑的看向恒安郡主，恒安郡主则鼓着腮板子瞪了季小小一眼，从她的情绪和表情来看并非厌恶自己，而是在生气？季小小有意上前问个清楚，不知自己怎么惹她生气了，早前恒安郡主生病了她去探望的时候还好好的。
　　也不知舒元瑶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偏在这个时候拉住了季小小，带着她一起坐到了主位。
　　“元瑶再次感谢恒安郡主和各位小姐肯赏脸赴约，想来大家也都知道了，早些时候季妹妹失足坠崖九死一生，说到底元瑶对此事有莫大的责任。若不是元瑶胆小惊呼，季妹妹也就不会有这一劫。今日元瑶特意宴请诸位，便是想当众对季妹妹表达歉意，也希望季妹妹能原谅姐姐，喝了这杯请罪酒，往后我们还能做手帕之交。”说着舒元瑶亲自给季小小斟了一杯酒。
　　当着众人的面，季小小把酒喝了，“过往的事元瑶姐姐也莫要再提，此事也不怪你，要怪就怪小小自己无能，保护不好自己。”
　　这酒是普通的果子酒，入口甘甜，酒味被果味冲淡了，并不会醉人，季小小便一口闷了。
　　“季妹妹真是大人有大量，如此姐姐便在这里谢过了。”舒元瑶见季小小果真喝了酒，便很淑女的浅尝了一口。
　　这酒也喝了，醉也赔了，既然提起了当日之事，便有人好奇当初究竟是谁救了季小小。
　　柳若容的小跟班郭晓芙这时候就发挥了她的天赋，开始向季小小发问：“季小姐也莫再藏着掖着了，快说出来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吧！我们大伙都想知道呢，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所救呢？我听说日暮峰下可是有不少猎户经常出现打猎，莫不是哪位正巧在附近打猎的猎户所救？”
　　郭晓芙一开了头，这话题就像开了的沸水，止都止不住，越说越烈。
　　“若是个年轻的猎户，我看还能成全季小姐的一段佳话呢。”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段，引得众人纷纷发笑。
　　季小小继续保持冷眼旁观的态度，若这些嘲讽奚落就是舒元瑶的目的，季小小觉得舒元瑶又要失望了，不过若是换做前主，也确实会郁闷纠结一阵了。
　　季小小见她们越说越烈，比坊间的说书先生还能讲，虽说并不是太在意她们的讽刺，却也不想让别人以取笑她为乐。
　　于是在这一话题被变出第二十一个版本时，季小小说话了。
　　“别猜了，救我的是一位云游四海的老和尚，他救下我之后又继续去云游四海了。”
　　这个答案和民间流传的一样，显然让大伙有些失望，不一会就对这个问题失去了兴趣。
　　季小小满意的笑了。
　　然而接下来舒元瑶说出来的话却让季小小再也笑不出来。
　　“季妹妹你就别逗大家了，我可是听说了。这救你的人可是九皇子殿下呢！”
　　此话一出，亭内立即炸开了锅。
　　“不会吧，怎么会是九皇子？”
　　“真的假的，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
　　原来这才是舒元瑶今日的真正目的，季小小冷眼看向舒元瑶，本想用眼神警告她不要乱说话，最后还是放弃这么做了。舒元瑶既然打听到了救她的人是九皇子，保不齐还知道更多，柳若容就在这里，她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让柳若容嫉恨她的机会。
　　舒元瑶回看季小小，眼中得意之色此刻再无隐瞒，“这种事牵扯到皇后娘娘最疼爱的九皇子，我怎么敢乱说！其实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敢相信，九皇子一直在外游学，怎会恰巧救了季妹妹呢？该不会是有人刻意为之吧……”
　　舒元瑶特意把尾音拉的很长，一边这么说还一边看着季小小，这下所有人都猜测是不是季小小特意设的这么一场局。
　　而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季小小是公认的蠢笨之人，又怎会如此精妙准确的设计？
　　然而这个话题还不算完，更劲爆的还在后面。
　　舒元瑶将食指放在唇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大家都知道她有话要说，忙安静下来，听他的后续。
　　“更让人想不到的事还在后面呢，上次楦宜公主的花会大家还记得吧，虽然我没去，不过和我交好的一位妹妹去了，这位妹妹是谁我就不说了。这种事说出来，难免会为她招了恨，危及安危。元瑶这是实在看不下去，怕诸位小姐都被蒙在鼓里才壮着胆子说来。若日后元瑶出了什么事，还请诸位小姐做个见证。”
　　舒元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家都想知道后文，忙都许诺了好，舒元瑶这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道：“那位妹妹曾亲耳听到九皇子对季妹妹说会对她负责，好像是见了季妹妹的身……”
　　“够了！”
　　一声怒喝打断了舒元瑶接下来的话，但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下面的话听不听都一样。
　　出声的是柳若容，她的脸色煞是恐怖，她面前的杯碟被她扫了一地，一片狼藉。她指着季小小，双目圆睁：“皇城众人都道怀远侯府的小姐季小小是个蠢的，却没想到竟是个心计如此深沉之人。我道娘娘平日最是疼爱我，却为何说都不说一声便在端午宴要为你指婚给九皇子。而九皇子是何等人物，又怎会看上你这么个蠢笨的丫头。却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这贱人设计好的！”
　　“季小小，我柳若容从今往后与你势不两立，你想嫁给九皇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柳若容说完便气势汹汹的走了，经过季小小身边时特意推了季小小一把，平日跟着她的那些小姐们则趁势一人推了季小小一把。季小小终是势单力薄，被推倒在地。
　　季小小此刻也是一身怒气，打算爬起来和这些人吵上一架，把气势吵回来，却有人先她一步扶了她一把。
　　季小小回头一见，却是恒安郡主，季小小感激道：“多谢郡主。”
　　恒安郡主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舒元瑶说的都是真的吗？救你的人是九皇兄，你和九皇兄……所以你喜欢的人根本不是齐玥而是九皇兄，或者你两个其实都不喜欢？”
　　恒安郡主并没有等季小小的回答，她也并不想听到答案，自顾自的问完又自顾自的离去。
　　季小小莫名其妙的看着恒安郡主离去的小小背影，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