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Name.5 迷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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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瞳回到房间里时，雅夜正在收拾床铺。见他回来，雅夜向床上抬了下下巴：“只有一床被单，凑合一下吧。”
“我、我没关系。”雪瞳连忙扯出一个微笑，摆了摆手。
雅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你睡吧，我去洗澡。”
目送着雅夜离开房间，雪瞳长出了一口气，脱力一般地跌坐在床上。床头柜上的烛灯跳跃着忽明忽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昏暗的影子投映在墙上摇摇晃晃。好一会儿，他才自嘲地笑了笑，把衣服扔在桌上，踢开鞋子爬上床，飞快地钻进被单里。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毫无睡意，只有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呢？不知道……现在，自己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之前看到的人影不是炎武吗？如果不是，那么他在哪里？自己又要如何去寻找？那些袭击自己的人又是谁？他们有什么目的？
突然有点后悔来到这里了，但是现在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吧？
心里乱七八糟的，鎏雅忽然觉得一阵阵的不安正在不断涌上来，他连忙闭上了眼睛，拼命催促自己赶快睡着。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雅夜走了进来。
抖了抖还滴水的长发，甩开洗过的衣服，雅夜侧身在床边坐了下来。雪瞳睁开眼睛看着他，慢慢向床铺里侧挪了挪。雅夜回了一下头，眯了眯眼：“还没睡？”
雪瞳摇头，笑了笑。雅夜拽下披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头发，之后丢开，转身上床：“睡吧，不早了。”
烛灯被吹熄了，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窗外传来依然在下的雨的淅沥声，隐约似乎还有滚滚的闷雷。雪瞳在黑暗中数了四下心跳，感到床铺轻轻动了动，雅夜躺了下来，体温立即沿着被单扩散到他的身上。
“……雅夜。”雪瞳试探地轻轻叫了一声。
“嗯？”
“可以问吗？你刚才，为什么救我？”
“没有为什么。”雅夜轻声冷笑，之后翻身过来面对着雪瞳。“你很希望我不要管你吗？”
摇头，雪瞳下意识地低头避开了他的直视。好一会儿，才轻声挤出句子：“不管为什么……谢谢你。”
没有回答，很久。雪瞳数着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又一声。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雅夜突然打破了沉默。
“是……是什么事？”雪瞳没来由地感到害怕，不敢抬头。
“……是你吗？”
雪瞳一惊，猛地抬起头来。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已经可以看到雅夜近在咫尺的脸庞，带着困惑，似乎隐约的还有期待。
但是，要怎样回答这个问题？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算了，没什么。当我没说，睡觉吧。”说完，雅夜翻了个身，留给雪瞳一个背影。
房间重新恢复了安静，在这安静中雪瞳缩起身子抱着被角，突然有了一种异常想哭的感觉……为什么你要问这个问题？难道你不知道我正想问你究竟是谁吗？雅夜，告诉我，我们见过吗？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雪瞳忽然又想到了卡印，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让自己到这儿来的。卡印，你这只该死的老狐狸，我是真的想不通，你究竟在打着怎样的如意算盘？
可是转念又一想，是啊，从一开始卡印就说得很清楚了。这是一场游戏，一场赌命的游戏。他也曾经说炎武已经投入了这个所谓的游戏，投入到现在的杳无踪迹，生死不明。现在，雪瞳发现自己也有了那么一点投入的理由：自己放不下心里对于这似曾相识的面容的疑惑与牵挂……雅夜……你究竟是什么人？
胡思乱想着，雪瞳终于也睡去了。而就在他坠入梦乡不久，雅夜轻轻转过身来，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
“我为什么要救你？你怎么会问这种傻问题？”雅夜半闭着眼，像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
“为了约定，我和那个人的约定……应该是你吧？我想我不会认错的……苍蓝色十字的约定，大概你已经忘记了，而我不会。雪瞳•十文字……相信我。”
之后的房间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一切都平静着，等待着下一个清晨的觉醒。
到了本该天亮的时候，太阳却没有如期而至。一场浓雾遮蔽了太阳的光芒，只留下一片深深浅浅的灰。雪瞳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雅夜已经不在身边了。他有些吃惊地翻身爬起来，鞋子也顾不上穿就跑到窗前向外看去。窗外是城郊小镇上午时分的景象，平淡无奇。他长出了一口气，正要转身，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你已经起来了啊。”雅夜怀里抱着一只牛皮纸袋走了进来。
雪瞳点头，之后笑了笑：“你去哪儿了？”
“去集市，买了点东西。”说着，雅夜打开了手里的纸袋，掏出一瓶牛奶扔给雪瞳，“给你，当早餐吧。还有些点心……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不会讨厌。”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捧着牛奶瓶子，雪瞳微拧起眉抬头问道。
“炎武说的。”雅夜把点心一件件摆在桌上，漫不经心的回答。
“他跟你说过我的事？还说什么了？”
略迟疑了一下，雅夜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他说你……说你心地很好，但是太过善良……好了，快吃吧。吃完我把你送回去，之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真是奇怪，就算是炎武告诉过他吧，他又怎么会把一个陌生人的事情放在心上，记得这么清楚？雪瞳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牛奶，心里怎么也转不开这个死结。
早餐结束之后，雪瞳跟着雅夜走上了回伊莱纳城的路。雾还没有散净，四下里仍然有些朦胧。就像走在一片云彩之中，有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雅夜，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嫌周围太安静，雪瞳没话找话的问。
“应该算是个冒险猎人吧。”雅夜漫不经心的回答，目光投向遥远的前方。
“冒险猎人？我听说那是个很危险的职业啊！”
“还好吧。”
“那你的实力一定不错吧？”
“勉强。”
“可是……”雪瞳压低了声音，“我记得……冒险猎人，只要有钱拿，什么工作都会去做的……是真的吗？”
“底线是自己掌握的。”雅夜冷笑了一声。
雪瞳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放慢了步子稍落后雅夜一点。雾已经快散了，走在他前面的雅夜的背影在隐约的白雾中看起来竟异常有安全感。雪瞳忍不住想笑，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继续同他并肩而行。
“对了，雅夜。明天……我已经拜托艾妮可约见所有持有微光结晶的人了。”
“那又怎么样？”
“没有什么。只不过……你来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
“那你也来吧，明天早上来找我，好吗？你没有什么其他的安排吧？”
雅夜看了雪瞳一眼，眼底隐约有雪瞳猜不透的感情。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于没有说，只是安静的点了头。
第二天清晨，雅夜如约而至，没多久艾妮可也来了。三人一起坐上马车，向伊莱纳城郊外而去。
“这次我们约见在小遥家的别墅里喔。”路上，艾妮可告诉雅夜和雪瞳。“因为在城里不管哪里都不太方便啦，他那里地方比较大，又属于私人财产，不会有别人去打扰，所以最好不过了喔。”
马车穿过田野，很快停在城郊林中一座二层别墅的门口。一条高大的黑色狼犬趴在门口打盹，听见马车的声音立即跳了起来，汪汪狂吠。跟在雪瞳身边的华尔兹被吓得尖叫起来，夹着尾巴一溜烟躲在雪瞳身后无论如何也不肯出来。看到它的狼狈样子，艾妮可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雪瞳无奈的摇了摇头，弯下身把华尔兹抱了起来。
这时，别墅的大门吱的一声敞开了，一个穿着淡褐色猎装的男孩蹭了出来，轻声叫了声狼犬的名字。狼犬听到主人的声音，立即安静下来，呜呜地哼着摇着尾巴。
“啊！小遥！”艾妮可又是开心的叫了一声就扑了上去。男孩子躲闪不及，惊叫了一声一跤摔倒在地上。
雪瞳看了一眼雅夜，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雅夜挪开了目光，无奈的耸肩。
“啊呀，阿遥，你又中奖了呀。”一个带着满满笑意的声音从房子里传出，跟着是一个穿白色绸缎衬衫、黑色紧腿裤的细高个儿男子走了出来。还趴在遥身上的艾妮可抬起头看了看他，惊喜的叫了一声“阿诺”，丢开遥就站起身扑了上去。
被叫做诺的男子很敏捷的一闪身，顺势抬起一条胳膊，做出了一个很优美的动作在原地转了一圈，躲开了艾妮可的袭击。之后他打了个哈哈，弯下腰把呆坐在地上的遥拉了起来：“好啦，小遥，起来吧。还真是的啊，到现在为止还是只有你躲不开她的袭击嘛。”
“对、对不起……”遥顿时红了脸，用十分微弱的声音嗫啜着。
什么和什么啊，什么叫“只有他躲不开”啊？站在门外的雪瞳突然想起自己和艾妮可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总觉得有点生气。这时候，诺已经迎了出来：“这位应该就是艾妮可说的‘小雪’吧？哈哈，真是人如其名啊！”
“……我叫雪瞳！雪瞳•十文字！”听了这个称呼，雪瞳气不打一处来。
“啊呀啊呀，真是抱歉啊。”诺抓了抓柔顺的褐色短发，大笑起来，“我是诺•塔罗特，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呀！你应该见过我弟弟小冰了吧？嗯，可以叫你雪瞳嘛？”
“可以。”雪瞳长出了一口气，在心底告诫自己要冷静。他求救似的抬头看了看雅夜，雅夜面无表情，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于是雪瞳很认命的叹了口气，指了指雅夜：“这是雅夜——啊，不知道你们之前认识吗？”
“曾经听炎武提起过，不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诺仍然笑着回答，“那么，也请你多多指教。好了，大家都在等，我们进屋再谈吧？”
雪瞳等人跟着诺和遥走进别墅，穿过走廊来到宽敞的客厅。阳光透过虚掩的窗帘，在柔软的深蓝色地毯上勾勒出细致的花纹。墙边的几个柜子中摆放着精美的古董，在阳光下散发着高贵的光辉。墙上悬挂了一幅草原精灵狩猎的油画，一盆盛开的蔷薇在窗台上怒放，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冰和一个陌生少年正坐在长沙发上交谈，艾妮可赖在他们旁边拼命想插进话去。看到他们走进来，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阿香说他可能会晚一点到。”之前同冰交谈的黑发少年眯起深黑色的眼睛，语调明朗快活。
“那么稍微等他一下好了。”诺很轻松的回答，之后转向雪瞳和雅夜，“这位是洋，姓氏是‘关’，他是个东方人。”
东方人？雪瞳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在神上界的时候，他也有一位东方血统的好友。听说他们那边的人都有着黑色的头发和美丽的黑色瞳眸，之前因为见得太少没有敢完全相信。今天看到洋的相貌，他总算相信了。
“然后，这位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遥•红月。”诺又指了指一直站在一边的那个羞涩的男孩。
“那、那个……”发现雪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遥一下子红了脸，连忙一弯腰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对不起，你、你好！”
雪瞳没来由的觉得无奈起来，他把华尔兹放在地上，正要说些什么，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就是看门犬疯狂的吠叫。
“啊，看来阿香来了！”洋显得很开心的举起手欢呼，之后跑了出去。好奇的华尔兹跟了过去，但是没几秒种便听到它发出“喵嗷”一声惨叫，箭一般冲回客厅迅速窜上距离最近的一个柜顶。柜子在它的攀爬下轻微摇晃着，里面的玻璃制品发出咔咔的相互碰撞声。华尔兹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尾巴紧紧夹在后腿之间，瑟缩在柜顶不停地哀叫。
这是怎么了？它碰到什么了？雪瞳回头向门口望了一眼，立即浑身出了一层冷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用最快的速度藏到了雅夜的背后。
房间里其余的所有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耸肩，叹气。跟着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红发少年跑进客厅，一把搂住刚刚走进来的一头雄健的黑豹：“好啦，爱德华，不好吓到别人的喂！”
黑豹爱德华哼了一声，用头撞了撞他表示友好。洋看了看还躲在雅夜背后的雪瞳，哈哈大笑起来：“怕什么嘛！呐，这位就是阿香，全名是香•沙城。那个是爱德华，阿香的好朋友。不用怕爱德华，没关系，它不会咬你的。”
“是……是这样吗……”雪瞳壮起胆子慢慢从雅夜背后挪出来。爱德华眯缝着金黄色的眼睛看了看他，又哼了一声呲了呲牙。结果雪瞳一缩头，又躲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Name.5 迷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