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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故事,日志与雁羽 ...

  •   说是从前有三个人,他们想向神学习治世--对了顺便提一下,他们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于是他们怀着相同又不同的目的,聚集在一起,跋山涉水,流转于各个大陆间,找寻神的痕迹。
      然后,他们听闻,有一个地方,那里埋着进入神界的钥匙。他们兴奋极了,日夜兼程赶到那个地方。
      他们寻到了钥匙,也得以暂时进入神界。他们也见到了神。然而,只有一个人得到了神的指点。
      其余两人也不知道神给那人的提点是什么,他们只知道神带着那个人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那人回来后也对此事闭口不提。
      他们开始产生分歧。没有得到神的指点的两个人,一个认为那人是要独吞一切,一个敏感地察觉到那人似有苦衷,却还是对其不满起来。其实更多的原因,却是他们受到了神谴。
      当然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分开了,并且也不怎么往来。值得一提的却是,那个得到神的指点的人,他回去后,却是隐姓埋名地生活起来,再没有提及所谓治世,似乎沦为极平凡的人。
      可神谴依旧如影随形。
      于是他们不得不重新聚集在一起,重新踏上找寻神的路。不过那曾经寻过的路径恍如桃源一梦,再无迹可寻。
      但是他们还是找到了神。如何找到的,没有人清楚。
      这一次,神对三个人,都说话了。
      他问:“再入神界,你们想要什么”
      那个曾经得到神的指点的人答道:“求尔永无所愿、所索。”
      两个人听着那人的话,却是一头雾水。
      神却是笑了:“我不会。”顿了一下,又道:“会的,是你们。”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会。”
      “你们已经又一次来到这里了,不是么”
      那人闻言,立刻拉着两人,逃离似的急欲离开。
      却听见神在后面叹息:“你们的神谴,将会解除。”
      无知的两人只道神怜悯众生,却没有注意到那人瞬间苍白的脸。
      下一刻,神的叹息化为狂笑;下一刻,神谴发作;下一刻,他们坠入地狱。
      而那个曾经真正见过“神”的人,至死都没有向两人透露什么。只是拼尽全力,保住了那两人。
      “神”所说的预言,到底没有实现。
      不过他很有耐心,足够他等待下一代的人前来成为他的傀儡。

      这就是唐沔的故事。
      雁孤天觉得这个故事很熟悉,似乎在哪里也听说过类似的故事。
      “知道故事里的‘神’究竟是什么吗”唐沔含笑问道。
      “不是真的神……大概是师父曾经说过的恶魔吧……”雁孤天答着,心中其实也是有些不着底的。
      唐沔抱胸,玩味地看着少年,笑道:“看起来你并不觉得这个是答案,只是觉得这个是最为合理的而已,对吧”
      雁孤天点点头。
      “这只是你臆想中的合理罢了。事实上……那真的是神。”唐沔说道。
      雁孤天感觉好像触碰到了什么,猛抬眼看着唐沔,一字一句地试探道:“你说的,可是你们的过去?”
      唐沔却是失笑,“说书人都是这么想象力丰富的么当然不是。这只是我们途中听闻的一个小故事而已,”唐沔垂下眼帘,掩去眼中不明的情绪,“托它的福,你师父还和我们混得不错。”
      经唐沔这么一说,雁孤天蓦地想起自己确实是听说过这个故事的--是曾经与晋籁攀谈时所闻。
      冥冥之中,似有注定。
      叹了口气,雁孤天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们究竟要干什么”他重复原先被打断了的话题。
      唐沔则依旧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师父早年有记录日志的习惯,他曾将与我们一起闯荡时所历种种详尽地记录下来。只是这日志现时不完全在他手上。”
      雁孤天隐隐觉着不安,“等等……”
      唐沔顿了顿,看了看少年,垂下手,兀自席地而坐,看着粗糙的地面继续说了下去:“当年,我们分道扬镳之时,你师父将日志分为许多份,有些交与最信任的人代为保管,也有一些,是藏在某些地方等待腐烂。而他自己手上的那部分,是他关于东陆各人的所识经历。”
      说罢,唐沔顺手掀开旁边的蒲团,从蒲团下取出一小本子,将它递给雁孤天。雁孤天接过,并不急着翻看,而是静待唐沔的后话。
      “有些事情我们不方便也不愿亲口告诉你,”看着雁孤天疑惑的眼神,唐沔苦笑了一下:“都是亲身经历过的,总会带上自己的个人感情。但你师父是说书人,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该客观的是必须客观的。”
      雁孤天沉吟片刻,蹲下来,直视唐沔问道:“你……是要我找齐师父遗落的日志?”
      “不是‘我’,是‘我们’。”唐沔纠正道。
      “那为什么师父不当面跟我说?”事实不都是既定的谁说都一样啊!
      怎料唐沔竟像听到笑话一般,好笑地看了看雁孤天,“我说,这是你师父的日志,他难道不知道放哪儿了么他跟你说有什么意义?”
      雁孤天尴尬地干笑一声,“那总得有些个线索吧”不然要他找到什么时候?
      唐沔耸耸肩,手一摊,“我怎么知道?日志又不是我的。”而后他看着雁孤天失望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虽然雁孤天已经是个少年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把他当小孩一样来逗逗。
      “好了,线索我确实没有。不过我知道一些关于日志的确切消息。”唐沔有意吊着雁孤天,说罢便住了嘴。
      雁孤天会着急么会,只是唐沔绝对看不出来。
      须臾,只听得唐沔略带无趣的声音响起:“在东陆,大概有三人手里有这日志。至于散落各地的,那我就不清楚了。”
      “哪三个人?”雁孤天问。
      “全告诉你?那可不行。”唐沔伸出两个指头,在少年面前晃晃:“告诉你两个。一个,是你师父。一个是……”
      两个指头收起,手转了个方向,食指伸出指着自己。唐沔笑道:“我。”
      “……”
      “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我只给了你你师父的那部分日志?”
      “……”雁孤天默默颔首。
      唐沔笑笑,撑着地站起来,径自往佛像那边走去,边走边说:“很简单,因为它现在不在我手上。”
      “……”看出来了……
      对于雁孤天的默然,唐沔只微微勾了勾嘴角,随后便一脚踏上佛像前的香案,再上石台,走到佛像后面,似在寻找什么。
      雁孤天只听得他隐闷的声音:“这个,我可以给你线索。”
      雁孤天站起来,抬眼看着那金佛,一时有些呆愣。直到唐沔拿着根羽毛在他面前晃着,他才回过神来。
      “喏,拿着。”唐沔把羽毛放在雁孤天手上。
      雁孤天拿起羽毛端详片刻,忽而道:“这是……孤天雁的羽毛。”
      唐沔点头,“没错,这是当时你被发现时手里攥着的羽毛。不过,这根羽毛并不是那只死去的孤天雁的。”
      雁孤天不语,等着唐沔继续。
      “这就是我给你的线索。日志在这根羽毛曾经的主人那里。”
      雁孤天沉默片刻,问道:“那它为什么在我手里?”
      “因为现在它是你的。你也不用想什么物归原主,姑且可以当作是一种传承……这是死去的孤天雁留给你的,就是你的。别想些有的没的知道么”
      “……是。”
      听罢,唐沔像是松了口气,声音明显轻松起来:“好了,在你师父来要人之前,你就在我这小庙里住着吧……”说着不知道想起什么,他伸手摸摸雁孤天的发顶:“蹿得都快比我高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雁孤天也被触动昔年的记忆,下意识地蹭了蹭唐沔的手心。
      温馨之下,唐沔心里却暗暗向雁孤天道了声抱歉,也在暗暗祈祷山下的那人能平安。

      而后雁孤天在这小庙里住了三天。这三日他和唐沔并不是在谈天说地忆过往,相反,唐沔趁着这段时间把雁孤天儿时没能学上的统统补了上来。
      雁孤天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一个学习的机会。路行途学,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他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提高自己的机会,尤其在目前前路是可以预见的艰难的情况下。
      然而唐沔教的其实也没有什么。第一谋士,所善无非是谋略筹谋之类靠脑子吃饭的东西。这些东西,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经验什么的需要一点,更需要的却是自身的悟性。
      但悟性这种东西真是玄的,短短三天唐沔也看不出雁孤天究竟有没有算计人的天赋。不过转念一想,有说书先生这样的师父,徒弟脑子不太灵光可能性也不是很高。
      只是雁孤天知道他这一想法后,“哦”一声道:“但这是和先天条件有关的,没经历什么大起大落的话,后天应该改变不了多少吧。”
      唐沔听了进去,然后不知想到什么,失望地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些惊悚:“不会吧……”
      不过雁孤天却没有多去理会唐沔语气里的古怪。跟着唐沔习完课后,他喜欢爬上小庙的屋顶,躺在上面仰天看天,看着叶隙间镶着的星子或流云,看着参天树木的树冠竭尽全力也无法遮住的或晴或阴或明或暗的天幕。风矗在他身侧,静静地陪着他。
      他这几天也有花时间研读说书先生的那本日志,却发现那仅仅是下半部分而已。他去问唐沔,只是后者也是一问三不知。这让他心情愈发急躁起来。
      而只有在这时,他整日躁动的心才能沉静下来--这几日,他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也许是快要揭穿那卫疆大将的伪装了罢。可也只有他才知道,这个理由他无法说服自己,心里紧绷的弦反而愈发拉紧,不日便会掀起惊天动地的音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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