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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七年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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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后
“少爷,你又呆在树上了。”一位少年着玄色衣衫,站在树下,笑意盈盈。
“春眠不觉晓,如此春日偷得浮生半日闲,也算不错”树上的少年人眉大眼,本是爽朗男儿,却被几丝懒散化成无所事事的痞子之流,生生可惜了这副俊样。
景墨背靠着大树的树干,腿搁在半空里不住摇晃,嘴里叼着根狗尾草,自得其乐。三月的日头,透过树间的缝隙,照在景墨身上,他半眯了眼,又想大睡一觉。
一梦三十年,只愿长睡不复醒啊
“三月里来桃花开,翩翩蝴蝶寻春来,飞上飞下多恩爱,多恩爱……”又觉惬意起来,景墨唱起小曲开开怀。
树下的小李子等不到人,两足一蹬,轻身上树,青衫如瀑,有如飞燕掠空,蜻蜓点水。落到一旁的小枝上,看着景墨。
景墨见小李子望着他,还是那副神情,问道:“阿执,这这次出去又做了什么坏事?”不知从何时起,景墨已经开始叫小李子为阿执。
小李子怔然,复又笑道:“少爷你不会想听的。”
“阿执,别给我那副神情,过来坐着。给本少爷唱两句小曲来着” 一副蛮横的样子,就像那生在富贵人家里不知世事的小爷,只是学着痞气,掩不去纯真的天性。
小李子此时已不叫小李,全名李清执。学了剑,懂了行,算得上是教中新秀,又得柳如风器重做了不少的事,虽然没立过大功,但是还是有些长进。当年的景墨被刺客吓得不敢拿剑之后,便在一旁指点起了小李子。南宫家的武学,景墨记得,便全数教了他。
清执被逗红了脸,说:“小曲奴才不会,不过此行还是有些好看的。”清执坐在树枝上将些行见闻一一说了,隐去了血雨腥风,闲淡之中只剩下塞外明月之下的漫漫黄沙,细雨如酥洗涤着江南绿柳,各地的风土人情,掌故异趣,清执细细地讲,偶尔景墨插话进来,就算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也耐着性子讲完了。
听着清执的描述,景墨眯着眼,望天……
外面真好。
“都说江南女子,温柔似水又多情,塞外女子,豪爽不羁你,这风流少年郞,可有勾走人家的心。”景墨懒懒地说,像在故意捉弄人。
“少爷,你……”清执脸上微红,有几分儿时的憨态可掬。
“别说没有哈,本少爷可捉住把柄了。”景墨点点清执腰间的佩剑,上面一根蝴蝶剑穗,在空中飞舞翩翩。“不知是哪家的闺女,手巧心细,做出如此好看的结。”
清执,有点急。“少爷——”
“这剑古朴大方,这剑穗太过花俏了。”景墨点评,像是有了精神,问道:“倒底是哪家姑娘,小李子,少爷我命令你说出来。”景墨又用那种口气,从小到大清执惯熟了的语口,他知道他不说清楚,景墨又会用明天不让他洗脸,吃饭不给他吃猪蹄来威胁他。
清执想到自己很久没吃肉了,只好点点头说:“少爷,只是萍水相逢,那女子看上了人,那人不理他,于是推我做挡剑牌来着。”想到那个任性的又飞扬如火的女子,清执有点想笑,那个女孩子跟少爷以前有点像啊。
威胁成功——景墨很满意,说明清执还是很喜欢猪蹄啊。“如果不是专门给你做的,你可不要收啊,否则会让有心的女子误会,以为你有心上人了。”景墨点点蝴蝶结。
清执取下腰中剑,细细解了剑穗,将剑递给了景墨。这剑是景墨借给他的,现在归来,就该还矛主人。“少爷,物归原主。”
景墨接过剑,上面还有人体的温度,景墨看看鞘上那苍劲的纹路,又想到鞘内寒光逼人的剑,摇摇头:“你拿着,这剑跟我浪费了。我拿着也无用处。”
清执有点黯然。不知如何劝说,只将将放回:“这剑少爷就暂时寄放在奴才这里吧。”
在刑天教十年,景墨那名义上的父亲并未管过他任何事,景墨被养在小院落里,仿佛也失了做大侠的兴趣。刑天教还是刑天教,而他景墨已成最有可能的魔教下任教主,变成了最无可能的候选人。
毕竟没人能让一个见血会晕,不想拿剑的人做少主。从那夜刺客事件之后,景墨像对学武艺有了反感,不再习剑。
现在以大家最通常的眼光看,刑景墨已是废物。
景墨被江湖人称为“闲人公子”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江湖人并不知道他长得怎样又有何等本领,就凭他的身份,已足以引人注目。
清执然后跟景墨絮絮叨叨了半天,两人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些小事。
景墨半听半睡,等有了精神,已是黄昏。
见他醒了,清执开口:“少爷,下去吧。春寒料峭。”
景墨歪了嘴,“天冷就直说,还用春寒料峭,小李子,你在本少爷面里假装斯文。”
清执愣,改口道:“天很冷,所以下去吧,少爷。”
景墨满意点点头,清执总能让他很满意,是个好仆人,懂得看人脸色。
“下次出去是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
行走之间,景墨又想到那个结。甩甩头,算了,这样的事以后会更多吧,再过几年,景墨想着该把清执会牵着某个女子的手,心里就感概,嫁女儿的心情么?李清执在不知觉得成了景墨的女儿,不自知。
清执知道其实景墨这个少主在教中已经名存其亡,没人在意。但是能像这像就好了。清执以前不明白为什么景墨让他叫他少爷,而不是少主的原因。他不愿意成为魔教少主,无论他是否是刑天的真正血缘意义上的儿子。
清执也认为教主可能是旧恨难平,于是借此事来羞辱南宫家。况且教主当年故意将青衡送至回雪居,未必就猜不到众人的反应,就连青衡死也在教主的算计之中吧。让少爷死了心,乖乖地成为他玩弄的偶人,成为南宫家的耻辱或灭天教的小魔头。
少爷弃剑,也算是反抗,想到相当景墨在园子中舞剑的情形。清执无奈。
要是少爷能离开就好了。清执后来曾提议过,景墨却说:“我能到哪里去?”
懒散的语气,听得清执发酸。
或许教主以为收服了少爷,也或许一时兴起又觉寡然无味,将少爷忘了。
少爷却将自己锁在了小院落里,就跟邢夫人一样。不过江湖浪多,少爷不会也好,思及自己此行所遇,清执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