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立叶》食贰玖

35、平淡

　　当傅立叶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中的时候，他一进门就看到家里院子的紫藤下的莫一言和张玉珍正悠闲地唠着嗑，虽紫藤早过了花季但现在依旧有着葱郁的叶蔓刚好支起了巨大的屏障隔离了强烈的阳光，斑驳的光阴星星零零地散在他俩身上，安静的庭院中时而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这一幕过于温馨让傅立叶恍惚之中都快要舍不得打破这种和谐。他在门口停留片刻，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故意用力咳嗽了几声。
　　先是老人注意到傅立叶回来了，张玉珍放下手上的茶杯关心地问道：“哟，回来了啊，吃饭了没有？”
　　“还没呢，姥儿中午还有没剩什么，随便帮我热点啥，快饿死我了。”傅立叶一边吐槽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进里屋，经过莫一言身边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这还没离开多久，你咋就一点都不客气和我姥儿打得火热。”
　　“这都几点了，还没吃。”张玉珍没有注意傅立叶给莫一言说了什么，她只是听到自己孙子说饿到现在便立马准备去厨房热菜，但也不忘提醒地教训到：“你这帮忙也得注意自个身子啊，你再不按时吃饭那回来就甭吃了。”
　　傅立叶知道张老太是关心自己才会说这样的话，他比老人高出一个头也不顾旁边还有莫一言的存在直接将老人圈在怀里撒娇地说道：“我知道了，这不是中午没办法嘛，你看我风尘仆仆地回来不就为了您老的一口饭么。老顾在那边帮我看着店，他比我还惨呢。”
　　“小顾也没吃啊？要不等下你吃完了给他带点过去？”张玉珍被傅立叶圈在怀里来回摇晃，刚才本来就是佯装生个气，傅立叶撒个娇服个软自然就没什么了。
　　傅立叶想想祁飏估计都和顾阳汇合了吧，再说自己提前回来就是为了给莫一言检查功课，这样再去送个饭来回折腾还有什么意思，于是他说道：“算了吧，老顾自己能解决。再说为了提前回来我可答应他让他来家里蹭饭一周，姥姥到时候可辛苦你了。”
　　“行勒，那你先歇歇，我去给你热饭。”张玉珍移开傅立叶围在她肩上的手去厨房帮他热饭菜。
　　本来前一刻还在和张老太有说有笑磕着瓜子喝着小茶晒着太阳，现在一切都被打破了，莫一言起身跟在傅立叶身后也进了里屋，看到张玉珍去厨房了他才开口打趣地说道：“你要不这么早回来，估计我就能攻略姥姥让他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孙子了。”
　　“你这还怪我破环了你俩二人世界了么，难不成你还想和我姥儿发展一段忘年恋，就算我不介意你也先得问我姥爷答不答应。”傅立叶见莫一言阴阳怪气故意唱反调的口气情不自禁地就想和他抬杠：“莫同学，我可是把你从万人唾弃的小三道路上拉了回来，你不感谢我反倒指责是我的不是，你自己评评理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我可是陪空巢老人聊天，哪是你想的那么肮脏，也不知道是说不闻不问不关心自家老人，还要我给他擦屁股。”莫一言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心想抬杠谁不会，要斗嘴不成他还能动武啊，文比不过武方面看着傅立叶小胳膊小腿的莫一言自然还是挺自信的。“再说本来你就是犯了重大教学事故，我没罢工不学就不错了，亏我还在你家等你到现在。”
　　“你习题都做完了？”傅立叶进了自己房间，莫一言双手插在兜里在后面跟着进去。
　　“都放你桌上呢，就等你批了。”莫一言瘪了瘪嘴。
　　傅立叶将坐上的习题拿起来大致看看了看，这小孩的确都做完了，打眼看上去正确率也不错，傅立叶一边翻一边说道：“今天表现很好嘛，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我以前也就是不愿意学罢了，现在认真起来这都不是事儿。”莫一言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加上不可一世的口吻，他瞅了一眼傅立叶简略翻阅他习题的样子又假装毫不在意地补一句：“不过也算是有你百事之一的功劳。”
　　“谢你了大少爷，你天资聪慧，举世无双，这有百分之一的功劳不是都算是折煞小的么。”傅立叶没有抬头看莫一言还在翻着他的习题看，然后冷不丁说道：“不过就算是您这样聪慧的人，我也很难相信46乘以5居然会等于250，这脸打的可是啪啪响啊。”傅立叶把习题递给莫一言，那明晃晃的数字瞬间让莫一言瞬间充满了幽怨——自己一个不小心没有注意就算错了。
　　莫一言只能啧了一声，然后转开话题说道：“你咋还不去吃饭，这习题待会再看也来得及啊，等下姥姥催了。”
　　“哟，少爷还主动关心起小的了啊？”傅立叶戏谑地看着莫一言打趣地说道，“刚才一路小跑回来，流了满身汗，打算换件衣服就去吃。”
　　“谁关心你了，我是怕姥姥担心。”莫一言一把抢过自己的习题册接着催促道：“换了衣服吃了饭再检查。”
　　傅立叶见好就收没有打算再继续和莫一言拌嘴，他背过身去准备换衣服，两手拉起衣摆往上一提光洁顺滑的背脊便暴露在空气中，然后他回过头看见莫一言还站在原地看着他自然地说道：“看啥呢？瞧你小子两眼珠子直直的，我就先换个衣服你先出去呗。”
　　莫一言刚才一时看出了神，没料想到傅立叶就是这简单的几个动作就让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看，而且还有一种莫名地好奇感，发现到自己失态了他立马回过神接着碎碎念道：“都是大男人了换个衣服看看怎么着了，再说早上还一起洗了澡，全身上下除了重点部位不是都看完了么，傅老师这也真是拔屌无情啊。”
　　“啥无情了？”由于莫一言低声碎念后面几个字傅立叶着实没有听清楚，他转念想想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的词：“得了，随你便吧。”傅立叶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害臊的，于是也没管莫一言的存在了，自顾自地换起了衣服。
　　倒是莫一言见傅立叶坦荡荡地在他面前换衣服他自个儿又觉得多看几眼心里怪尴尬的，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有种难以言喻的羞涩，最后他手足无措地逃了出去，只好继续坐在藤蔓的叶荫下拿着手上的习题册恨恨地翻了起来，他只能再检查一次心想不能让傅立叶再揪到错误奚落自己。
　　等傅立叶换好衣服回头他发现莫一言人刚刚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现在连个人影都不见了，当他还纳闷这小鬼头跑哪去了，一出门就看到院子里独自埋头纠错的莫一言，傅立叶站在门口好奇地望了望，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傅立叶一时间觉得百番滋味涌上心头最终都化为欣慰的一笑，他不忍心打扰莫一言便自个儿蹑手蹑脚地摸去厨房找张老太觅食去了。
　　生活总是在不停地变化，这个世界总有人在不经意之间潜移默化地成长改变，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在彼此的影响下这改化是多么的细微，但在某个细小的瞬间，也许是浩瀚飘渺星辰闪光的一瞬间，也许是海浪拍击礁石卷起水雾的那一刻，也许是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中的那一声鸣笛，也许是某株藤蔓下少年翻过手中习题的那一页，这一切微小的改变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