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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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斜，天边被落日的余晖染得通红，连带着大地都被蒙上了一层朦胧血色，危险得美丽。
一道黑影在屋檐上快速腾飞，黑色兜帽将他的大半面容遮起，将他的情绪神色通通掩藏，只露出了圆润的下巴。
那黑影最终落在一条小巷之中，细细勘察一番，正欲起身，身后突然传来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兜帽下的眼眸微移，却没有转身。
“卫老大……”
极度苍老的声音，夹杂了显而易见的疲惫和无力，像是受了极重的伤。
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黑影冷声将他打断：
“所有弟子撤离吧。”
身后突然没了动静，微微侧首，余光捕捉到白发老者倒下去的身影，以及，不远处那与乌鸦为伍的男人。
“墨鸦……”
抑制住自己想接住倒下的老者的冲动，努力维持着高冷人设，却在看到男子时那一瞬间的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而后马上恢复如常，缓缓转过身，兜帽下充斥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的眼眸在狠狠颤动，冰冷的语气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握着剑的手默默收紧，细看之下却抖得厉害。
见目标转身，墨鸦收起倚靠于墙的慵懒模样，活动着臂膀缓步上前，讽刺般地笑配上冷言冷语，莫名地有一种帅气和潇洒。
妖孽！黑影在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能因为对方的一个动作缴械投降。
墨鸦不知道对面的人内心经过了怎样激烈的心理斗争，但敏锐如他马上便发觉今天这人很不一样，作为杀手，作为狩猎者，记住猎物的气息是最重要的基本功。
他虽然只是与卫庄交过手，但却已经将那种感觉印在了心里，那是一种冰冷、毫不留情的感觉，令人，尤其是令敌人，相当的不舒服。
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虽然穿着和以往一样的黑色斗篷，拿着华丽的妖剑鲨齿，却是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不似以往的暴戾寒凉，反而是一种刚中带柔的奇异感，这种感觉，他迄今为止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面前的这个人和那人实在太相似，相似得让他一点都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很熟悉，太熟太熟了。
“我们何不彼此坦诚一点？”
墨鸦上前一步，说着漫不经心的话语，把玩着指尖黑羽，眼神却充满了警告。
他要验证，站在他面前的人，根本不是卫庄！
“你做再多，也不过自取其辱。”
黑影头都没抬一下，冷冷反驳，露在外面光洁的下巴上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只是，他越是不作为，墨鸦疑心便越重，手中黑羽拂过脸庞，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有些瘆人，无端端地令人心惊。
下一秒，手中黑羽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向黑影飞去，黑影不慌不忙地侧身一跃，险险躲开。
未能得手，墨鸦随即又掷出几片黑羽，这次那黑影有所准备，仗着身法灵活一一躲过，轻盈着陆，悬着的心还未放下，便被呼啸而来的黑羽打断思路，那黑羽奇快无比，眨眼功夫便已近在咫尺，来不及提气的黑影只得尽力躲开攻击，但遮面用的兜帽却被黑羽带起的凌冽疾风掀下。
墨鸦好看的眸子骤然紧缩，虽然早已料到，但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情绪激动。
三千青丝随风飞扬，星眸璀璨，淡然如水――隐藏在兜帽下的，赫然是一张女子的面孔。
“居然……”
“想不到会是我么？”
伪装被识破，婉灵却也不慌，只是面上闪过一丝遗憾，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衫，恢复了声线。
事实上，从墨鸦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伪装不了多久了。因为不论是对于卫庄，还是她，墨鸦都不陌生，更何况像他这样的暗夜使者，必定对人的气息十分敏感，察觉端倪，也不过时间问题。
婉灵虽然有意回避，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即使想到对策，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今情况如此紧急，只能拖一分算一分了。
稍早前
韩非被宫里来的人强行带走，这让本就严峻的形势又蒙上了一层灰暗，空气中危险的味道已经达到巅峰，犹如沉默许久的火山，一旦喷发，必然是大灾难。
“紫兰轩不能被架空，必须有人坐镇。智谋方面有张良，这我不担心；关键在于，武力担当。”婉灵指着地图上几处标记，语气急促，而后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盖先生另有安排，以紫女姐姐一人之力恐怕太过勉强，而我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耐，小庄，由你来挑这个大梁可好？”
“这一点，你觉得他们会算不到？”
“我想他们也万万算不到，我们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瞒天过海。”
“移花接木，暗渡陈仓？”
“不愧是小庄！你我身法相似，只要我伪装成你，还怕他不信以为真？退一万步说，即使被戳穿了，在我面前，岂能让他们来去自如？”
“如此孤注一掷的办法……”张良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但这是最好的方案了不是吗？”
的确，虽然十分冒险，但在这种情况下，已经算得上是上上之策了。
没有人反驳，也没有更好的对策。
性命攸关之际，或许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团结一心，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这个道理，对于多次出生入死的婉灵来说，早已烂熟于心。
其他人亦然。
现在，婉灵看着面前的墨鸦，无奈扶额，千算万算，偏偏漏算了这货，回想起自己上次的失态，突然有些无措。
而墨鸦，似乎也有一瞬间的晃神。
双方沉默片刻，墨鸦忽然一挑眉，笑了起来：
“虽然有一点超出意料之外，不过既然来了，就别着急走。”
“除了请吃饭，一切免谈。”
“就知道你会拒绝，所以我也是做足了准备。”
墨鸦耸耸肩，一手扬起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紧接着，一大群穿着打扮比高中校服还整齐的人应声出现，迅速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将婉灵团团围住。
眼看面前恬静淡然的女子被自己的手下围困，墨鸦的目光突然有一瞬间的晦暗不明，但立刻就恢复了往日的轻佻，依旧是玩世不恭地笑，仿佛方才那快如闪电的异样只是错觉。
“原本，这是为鬼谷传人准备的大礼，不过，既然他没来，那就只能让你代收一下了。”
语毕，也不给婉灵说话的机会，墨鸦做了个手势，一群人便齐刷刷地急速冲了过来。
夜幕百鸟，人如其名，组织内皆是轻功上乘的杀手，即使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作为龙套炮灰而出现的存在，但就这样大刺刺地冲上来，还是略微棘手。
婉灵深知对方的速度优势，不敢怠慢，飞身躲过了率先而来的一人的攻击，反身一掌推出，将那人打出一段距离，而后挥手洒出袖中迷药，成功放倒一波。
眼看形势不妙，剩下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被面具遮挡的脸看不出情绪，眼中却盛满了凶狠，而后几人一拥而上，一副似是要将婉灵拉入地狱的架势。
婉灵眸光一闪，足下施力，在那些人完全扑过来的前一瞬跳出了包围圈，褪去手中长剑伪装，利刃出鞘，随即施展幻真剑阵，万千光剑漂浮于空，婉灵略施小计，便将几人成功逼退。
刚放完一波大，气还没喘匀，身后蓦地飞来几道白光，犹如闪电一般，凌冽得不留余地。
凌空跃起，才勉强躲过，白光擦着脸庞飞过，带起的风凌乱了她耳鬓的发丝，婉灵这才看清，这哪里是什么白光闪电，分明是一支白羽。
白羽？
未曾深思，便看到一位少年带着浓烈的杀气飞身而来，白衣蓝发，清爽俊秀。
好快！
“他是组织内唯一跟得上我速度的白凤，想必，合你胃口。”
“合、合……合你妹！”
白凤速度实在是快，婉灵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刚刚击退白凤，发丝微乱，略显狼狈，一双剪水秋瞳虽是盛满了怒气，但却比平日更加灵动，流光溢闪，灿若星辰。
白了一眼悠然退回的白凤，转而恶狠狠地瞪着一旁看好戏的墨鸦，微微一笑，眼都没眨一下便面色如常地爆了一句粗口。
“……”
大概是没料到婉灵会有如此彪悍的反应，墨鸦白凤皆露出了一副难以形容的精彩表情。
到底是墨鸦位高一级，又见识颇多，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一个眼神，就让当机的白凤成功重启。
“我不知道，像紫兰轩这样的场所，为什么会突然受到如此多的关注。不过遗憾的是，你今天没办法回去见证了。”
“哼，就凭你们两个，还不足以阻止我回去见证你们的失败！”
婉灵虽然在白凤猛烈而迅速的攻势下有些疲于应付，但嘴上却是一点都不甘落后，抽了个空，凶巴巴地驳斥。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白凤不愧是日后独步秦时的存在，简直是风一样的男子，速度快到令人发指，此刻又是竭尽全力，婉灵只能被动应战，丝毫不占上风。
情况不容乐观，而且极有可能继续恶化，现在她的对手还只是白凤，但别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墨鸦，两人轻功不俗，一旦同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好看的眉头皱起，这样被动应战的感觉真的很糟糕，优势的天平正在逐渐倾向对方，任由事态发展只会将自己逼入绝境。
“越是危险的时刻，越是要冷静，只有抓住那一瞬间的转机，才不会成为垂死挣扎的猎物。”
脑中突然响起警校里格斗老师曾说过的话，犹如醍醐灌顶，回神之时，白凤新一轮的攻击已然近在咫尺，于是婉灵几乎不假思索的、几近本能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猛地用力一拽，而后肘部攻击，狠狠砸在白凤纤弱的背上。
“靠！差点就被你们打傻了！”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缓缓伸手拭去唇边血痕，肆意冷笑，“啧，让了你们那么多招，现在也该轮到我了吧？”
周身气场暴增，目光微移，露出刘海下冰冷的眸，微微扬起的唇没有丝毫温度，微笑的面庞令人徒生寒意，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般满含绝望和杀戮。
墨鸦瞳孔放大，眼中神色凝重，压下重心，如临深渊。
战局，逆转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二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