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天.行九歌]秦时情时》无尽苍冥

29、第二十四章

　　“所以说，你是和嬴……尚公子一起来的？”

　　托腮坐在屋檐上，盯着远方，注意力却在立于身后的两位师哥身上。
　　感觉到身后盖聂不明显的颔首，婉灵重新将目光投向远方，却突然有了一瞬间停顿，秀眉微沉，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师哥，你们不远万里来到韩国，该不会只是为了拜访这么简单吧？”

　　她说，师哥。这难得正经的称谓，而不似以往戏谑的“小聂”，语气亦是少见的低沉，纵使多年不见，盖聂依然立刻察觉到了婉灵不对劲的情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企图找到原因，却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发现。
　　眸光闪烁，轻轻颔首，没有隐瞒。

　　果然……
　　得到准确的答案，婉灵眼中神色更甚，看来是没错了，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何况这次还是极少出现的不祥的预感。

　　“有奇怪的气息正在靠近。”
　　话音未落，眼前温暖的夕阳蓦然消失，眼前剩下红与黑的冰冷画面，八个身形各异的人隐藏其中，他们的长相和情绪在黑暗中被完美掩盖，只能勉强看到他们充满危险的轮廓。
　　“八个人，极度危险。”

　　一旁的卫庄闻言忽然微不可察地蹙起了眉，薄唇轻启，说出了一个名字。
　　“八玲珑。”

　　“那个秦国顶级的杀手团？”
　　婉灵行走江湖多年，对于颇具名气的组织还是略有耳闻，惊疑之余也暗暗提高了戒心。
　　“可是，据我所知，他们上次出现还是围杀成蟜之时，而后便销声匿迹了，可如今为何……？”

　　这种臭名昭著的杀手团重出江湖必然不会是因为需要赚外快糊口这样的原因，正相反，他们虽不常出现却也不必为了生计发愁，但是，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全体出动――除非，是有一个必须要死的人出现了。
　　成蟜造反的确是一个诛杀的理由，但如今，放眼整个新郑，又有谁拥有不得不死的理由呢？
　　而且，偏偏就是此时，嬴政才到新郑，八玲珑便紧随而至，未免太过巧合。
　　婉灵目光微移，看向园中的韩非和一袭白衣的嬴政，秀眉更沉。

　　“不过，有件事我总算弄清楚了。”
　　三人沉默了一段时间，婉灵突然幽幽开口，话一出口，身后的两个人虽然没有作声，却都投来了询问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语调骤转，义愤填膺地佯怒：
　　“我终于知道，边城望楼到底是谁拆的了！”

　　“……”
　　此言一出，身后两人原本还挺戒备的气焰突然就蔫儿了，而后便是一阵自知理亏的静默，婉灵虽然早已习惯两位师哥的冰山性格，却还是继续不依不饶地娇嗔：
　　“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地方的风景有多好！打个架还这么会挑地方！你们是鬼谷拆迁办的吗？”
　　“……抱歉，小婉。”

　　原本只是想吐吐槽，调侃一下两人惊人的破坏力，熟料盖聂突然很认真地道了个歉，反倒让婉灵有些不知所措。
　　“道什么歉啊……这又不是你的错，大不了，我下次换个地方看风景呗……”婉灵耸耸肩，一手撑着下巴，看着远方略微遗憾地叹息，“可惜了那么开阔的视野……”
　　温暖的夕阳下，清秀的少女坐在屋顶上长吁短叹，却没能看到身后白衣墨发的少年那微微复杂的眼神。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异常平静，嬴政驻扎紫兰轩，每天就是和韩非一起下下棋，喝喝茶，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理，婉灵则经常没事就跑去旁听，捞点有用的线索情报，期间，天泽也私下找过她，表示愿意合作，双方达成了第一次宝贵的共识。

　　日子就这样慢慢度过，一切都是那么寻常，但婉灵心中的不安却有增无减，她知道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眼下正处于一种极为安静的状态，好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无端端令人心生危机之感。
　　婉灵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这天晚上，婉灵像往常一样，一切收拾妥当，拎着食盒光明正大地朝着议事堂进军。
　　食盒里整整齐齐摆着的几样点心，浓郁的香气和鲜艳的色泽令人食指大动，婉灵拎起盒子狠狠嗅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默默为自己的厨艺点赞。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流沙扛把子们也基本是默认了她暗中观察的行为，大概是觉得她多少也能算半个主力吧。
　　婉灵心中有数，便时常会做些点心小食什么的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与善意。
　　她手艺不错，又总是笑眯眯的，举止谈吐总是令人如沐春风，时间一长，竟也多少收买了人心，拉近了距离。

　　才走了没几步，婉灵突然脸色一沉，停下了脚步，猛地回头看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回廊，什么都没有发现。
　　好看的眉皱起，确认般地四下打量，结果仍是不尽人意，若有所思地转身，继续前行，又突然停下转身看去，如此往复，却依旧一无所获。
　　几次三番都没有结果，婉灵知道若是继续试探，恐怕非但难有进展，反而还会暴露自己已然有所怀疑的事实，白白让对方捡一个现成的情报，届时再想有所突破，只怕会是难上加难。

　　婉灵面色如常，心中戒备却早已升级，心知被监视的感觉并没有消失，但敌明我暗，没有十之八九的把握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信步走入议事堂，却意外地发现众人皆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原本还无迹可寻的暗敌突然就暴露了行踪，立刻就被戒严状态的婉灵捕捉到了，与紫女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转身那瞬指尖白光一闪，几枚银针如闪电般飞出，准准插.在几只蜜蜂的背上。
　　眨眼功夫，刺探情报的六只蜜蜂便被尽数消灭，婉灵看着众人相信危机解除的笃定表情，心底划过一丝怀疑，低头思索片刻，猛地抬头。

　　“不好！”
　　低呼一声，踏窗而出，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果然……”
　　立于高高的屋檐之上，婉灵闭目，神色凝重，周身神秘力量大开，以她为中心，方圆数里之内恍若目见。
　　少顷，婉灵猛地睁开了眼，倏然消失在原地。

　　当婉灵风尘仆仆地返回紫兰轩时，已是一柱香之后，在众人惊疑不解的目光中，婉灵旁若无人地冲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毫无形象地一饮而尽，顺了顺气，才仿佛终于有所察觉般地看向大家。

　　“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你刚才……”
　　“哦，只是去解决一些小麻烦。”
　　“小麻烦？”
　　“嗯。”
　　婉灵点点头，面孔逐渐严肃，眼中隐隐藏着担忧。
　　“紫兰轩……应该已经暴露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紫女面色凝重，率先发问：“没有蜜蜂回去报信，怎么还会？”
　　“话虽如此，但如果，不止六只蜜蜂呢？”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包括盖聂卫庄，所有人的脸上，无一例外，全部都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婉灵眉头紧锁，脸色很是不好看。方才她虽发现了不对劲，竭力阻止蜜蜂回去报信，但还是让其中的好几只逃掉了，此刻，那暗处的敌人，八成是已经知晓。
　　“我们还有机会，即使对手已然有所怀疑，短时间内，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婉灵顿了顿，将目光转向薄唇紧抿的嬴政。
　　从刚才起，她就注意到了，嬴政执剑的手总是无意识地在收紧，眉宇间虽有忧愁之色，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那神情，与其说是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倒不如说是像见了鬼。

　　当年婉灵还在警队的时候也审问过犯人，虽然她不能像队里的大佬一样，可以通过人的微表情来判断话语的真伪，却也大致能猜到这嬴政必定是有所隐瞒。
　　“尚公子，说说吧。”
　　婉灵笑意盎然，眼神却没有半点温度，直直看着嬴政，仿佛意图看穿一切。

　　嬴政虽有意隐瞒，但在韩非趋利避害的说服下还是松口了，将嬴政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婉灵心中已有计较。
　　目光四下扫过，婉灵知道，是时候实行她和天泽的约定了。

　　“如此大的阵仗，恐怕某些人已经听到风声了。”
　　听起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犹如投入水中的一记重磅.炸.弹，成功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婉灵姑娘，你……？”

　　“月下蓑衣客，如此重要的情报，你觉得他会对姬无夜闭口不谈？只怕早在八玲珑还没有到新郑的时候，那老匹夫就已经在做打算了。”
　　目光掠过众人脸庞，稍作停顿，继续说道：
　　“何况此次尚公子又选择了我们，于他而言，恐怕再好不过。他早已将我们视为眼中钉，如此大好机会，他会白白放过吗？”

　　盖聂与卫庄对视一眼，周身气压又低了低，屋内一下子沉默下来，沉重的氛围弥漫，紧张逐渐占据了每个人的心。

　　“姬无夜狼子野心，若是趁机与八玲珑联手，后果不堪设想！纵使有鬼谷纵横的两位坐镇，恐怕依旧远远不够，我们必须想办法增强己方战斗力，或者，削弱对方的实力。”
　　“你有合适的人选？”

　　韩非不愧是韩非，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沉着应对，看到婉灵淡定的模样，不禁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说了半天，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朱唇轻启，吐出一个名字：

　　“天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