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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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婉灵在林中飞奔，衣带拂过身边的植被，引得枝叶上圆滚滚的露水一阵颤栗。
今天是她历练结束重归鬼谷的日子，但是在那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清风托起婉灵的长发，再一次在心里巩固了一遍计划，不由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行至一处开阔地时，婉灵停下疾驰的脚步，轻轻闭上眼，任由清晨带着潮气的风吹拂面颊，仔细感受微风带来的消息。
而后，她蓦地睁开双眼，唇边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认定了一个方向，运起轻功飞驰而去。
*
每日晨练是盖聂的习惯，与喜欢在晚风中练习的卫庄不同，盖聂觉得清晨的效果更好。
和早起背单词一个道理。
――婉灵是这么理解的。
婉灵知道今天盖聂也不会例外，毕竟，这早已形成一个雷打不动的定律。她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因方位不同而导致的偏差。
果然，大自然的消息准确而稳定，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婉灵就看到了将一套剑法使得行云流水的鬼谷大师兄。
婉灵隐于枝丫之中，看着认真习武练剑的盖聂，扬起一个坏坏的笑容，水袖一甩，一排银针齐刷刷地飞了出去。
盖聂不愧是鬼谷大弟子，反应迅敏，立刻抬剑格挡，只一招，便将所有的银针都打得失了气力，无奈坠下。
婉灵却蹙起秀眉，从茂密的枝叶之中跃出。
“你今天很不对劲，我错过了什么？”婉灵站定，看向盖聂，双手环胸，秀眉高挑，努了努嘴，“别告诉我是因为我进步了。”
盖聂顺着婉灵示意的方向看去，才发觉自己的左臂不知何时被银针划伤，不深不浅的伤口正渗出丝丝血迹。
盖聂移开目光，忆起前几日师父鬼谷子所举办的玄虎试炼，和他所说的话，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问道：
“何为生？何为死？何为强者？何为剑？”
婉灵看着盖聂的眼睛，沉思良久，才斟酌地谨慎开口：
“师哥，我不能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我不能在完全不知道你将要面对什么困难挑战的情况下，还大言不惭地大放阙词，那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
婉灵顿了顿，看着盖聂的目光越发严肃和认真：
“但是，还请师哥记住，不论日后师哥遇到多么大的困难和抉择，师妹我，都是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好了，不跟你说了。”未等盖聂回话，婉灵便拍了拍手，恢复往日开朗的样子，“今天是我历练结束的日子，按照惯例，应该先去和师父汇报一下，晚点再和你聊吧。”
盖聂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汇报的流程一如既往的无聊，无非就是鬼谷子的一些关心和叮嘱。
从鬼谷子处出来时，正是艳阳高照，婉灵抬头看了看天空，很自觉地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却在伙房门口意外地看到白发的少年在其中忙活，婉灵挑了挑眉，诧异难掩，悄悄上前几步正准备调侃几句，但却在看到白发少年手下的物什时，不由地抽了抽嘴角，愣住。
“喂，小庄，我就问一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婉灵一脸的不忍直视，痛苦地挪开目光，闭了闭眼，艰难开口，“你这样，别人还以为鬼谷怎么虐待你了呢。”
卫庄微微侧脸，瞟了她一眼，面上一黑。
婉灵无谓地耸了耸肩，上前几步，挤开在案前挣扎的卫庄，接过他手中基本面目全非的勉强可以称之为食物的东西：
“边歇着吧您嘞，放过这些食物吧，我觉得它们还能再抢救一下。”
于是在婉灵的竭力抢救之下，最后，鬼谷师徒三人终于还是吃上了一顿卖相颇为正常的午饭。
看着鬼谷子和盖聂面不改色的用餐，婉灵默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卫庄，惊讶地发现这位暴殄天物的罪魁祸首居然半点不安也无，满眼所见尽是理所应当。
“啧啧啧，这么强大的心理也是没谁了。”婉灵扒拉着碗里的饭，看着桌上的菜，又联想到在厨房里看到的惨绝人寰的一幕，不由默默吐槽卫庄的淡定，“神态平静得就好像糟践食物的不是他一样。”
直到一波午饭结束，卫庄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婉灵很主动地收拾完碗筷，出门就看见鬼谷子一副好像等了很久的样子。
目光微移，看到不远处的的盖聂卫庄，心中暗叹怕不是又有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见三个弟子都到齐了，鬼谷子才缓缓开口：
“聂儿，小庄，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去做。”鬼谷子背对着他的三个弟子，他那被微风扬起的苍白的发显得格外地仙气和神圣，“此去向北百里，有一个小镇，那里正在发生一些事情，你们且去看看。”
婉灵原本以为这不过又是一次鬼谷纵横之间的试炼，与她这个门外弟子没有半毛钱关系，要她到场，也不过是走个形式，但到第二天，她却不这么想了。
“师父？”
婉灵跪坐在鬼谷子面前，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位睿智的老人，心中不安隐隐加重。
盖聂卫庄今日清晨才出任务，鬼谷子却在这个时候找她，明显是想避开他们，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连盖聂卫庄都要瞒着？
“婉丫头，明日清晨，你便离开吧。”
“师父，弟子学艺不精，如此，恐有辱师门。”
话一出口，婉灵就后悔了。鬼谷子虽然收她为徒，但她到底也不是鬼谷的正牌弟子，想以此为借口委实拙劣了些。
“非也，婉儿难道当真未曾发现自己的特别之处？”
“……”
婉灵没有马上反驳，却是垂下眼帘开始思考鬼谷子的话。
她知道鬼谷子所言不是胡诌的借口，她自己其实也早就或多或少地有所察觉。
最为明显的，便是几年前她遭到玄虎袭击险些丧命的那件事，只不过当时她满心满眼都是习武变强，并未过多注意，现在细细想来，她受伤之时已是晚夏，伤好之时却才刚刚立秋，莫说是条件落后的古代，就是科技发达的现代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痊愈。
而入门试炼中可以预见卫庄的攻击路线，想来也绝非偶然。
婉灵一直自欺欺人地认为是自己的运气比别人好，潜意识里拒绝承认自己的与众不同。而今鬼谷子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婉灵也不得不去面对和思考了。
“婉儿，为师知道你心里定会有诸多疑问，然而这些疑问并不是鬼谷藏书就能解决的。”见婉灵没有争辩，鬼谷子抚着胡子又继续说，“为师让你出谷，是希望你能自己去寻找答案――找到你所追寻的答案。”
鬼谷子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即使是幌子，婉灵也没有理由不应下了。
她沉吟半晌，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很认真很认真地对着闭目的鬼谷子拜了三拜――一如她当年拜入鬼谷时。
而鬼谷子，从头至尾，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次日清晨，当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婉灵站在鬼谷谷口，回首望着她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眼中惜别不舍。
而后，她扬鞭策马，再没有回头。
既无告别，那就还会再见。
两位师哥，我们，江湖再会吧。
此时朝阳升起，金光乍现，世间万物在一瞬间被镀上了一层美丽的金边，如痴如醉，如诗如梦。
清秀干练的妙龄少女就这样逐渐融入了远方天地交接的光芒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