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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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地动，天空扭曲形成的空洞越来越大，像是一个巨大的漏斗，将空洞周边聚集的云朵都往黑黝黝的深洞里吸过去。
盖聂望着天，他没有动，但他双手握拳，掌间有莹莹光晕流转，这是他将灵力聚集一处的缘故。
天上倒吸的流云一窒，一段刺目的闪电变瞬间照得山川巨白，瞬息之后震耳欲聋的巨雷也至了。
但那闪着白光的天雷却没全部落下，在半空中被一双拳头生生截住。
两相对撞下，炸裂的雷声变得破碎和凝滞。半空中巨大波动振开，像是滔天巨浪一波一波拍在陆地之上，削去山峰，碾碎家园。
人们在四处寻找躲避的山坡和掩体，难以想象这波天雷如果直接砸到地面会是如何惨像。
这一波炸裂的雷声过去，一个人影从空中直直坠落下来。落到一半，终于被一个无头的巨人接住，总算免去了砸在地上筋骨具断的下场。
刑天托着盖聂双手皮开肉绽焦黑似碳，确认他还有一口气，才有心情开玩笑：“喂，这才第几轮，你熬不熬得住？要不要老夫替你挡几轮？”
盖聂张嘴想说一句“头都没有还要倚老卖老”，但话没出口，嘴角都是血沫涌出。
天空中再一轮天雷已至，刑天放下年轻人，挥动着干戚朝着那巨大的球形火闪直冲而去，嘴里大骂：“贼天道，来呀！你刑天老祖早就想会你一会！”
爆裂的声音震得地动山摇，天道似乎失去了耐心，裂隙中降下的火闪变得密集，将刑天团团围住。在一声巨大的嘶吼中，刑天像是一块被砸碎的巨石，直直坠落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
盖聂额头流着血，几步上前看着血肉模糊的无头巨人，伸手按住他焦黑露骨的肩：“你做得已经够多，可以歇下了。”
刑天胸前双目流出血泪：“无论哪一次，爷爷都没有怕死过。”
盖聂低着头：“我知道，也从未忘记。”
“小心啊——又要打雷了！”远程有女人的声音示警。
盖聂抬起头，裂隙中再度有漩涡一样的云层聚集起来，紫色电光影影绰绰，那是天雷再度聚集的征兆。
盖聂低头看向自己狼狈的手，他慢慢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漆黑的黑海，笔直站定了。
“快看！”
“那是什么？”
人群里传来惊惧的声音，在苟延残喘的人族目睹之下，他们看见从年轻人背后渐渐现出了一个巨大人形虚影。
这个影子越来越清晰，身高百丈，头顶仿佛生着龙角，长发落在肩上，像是远古传说中的古神一般，长腿只要迈动便能跨国高山，淌过黑海。他整个人像是巍峨的神，站在黑海的海边遥望昆仑。
人们被震慑地说不出话来，纷纷议论：“是天神吗？”
就在此时，天雷裹挟着万钧之力直直劈下！
“不——”刚刚还呆呆发怔的端木蓉忍不住大声叫着。
谁料那虚幻的天神影子陡然凝实，弯腰单手握住那株斜插在黑海里如同天柱一般粗的大枫树干一扬手，那几百年静静卧着的巨木便如同一把木剑一般，迎着天雷直斩而下！
天雷被这措不及防的一击竟然被生生打歪了去，紫色的闪电劈向悬浮在黑海之外那座孤岛方向。
然而那天雷上位触及孤岛，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一阵电闪之后消失了踪影。那是昆仑的神域的结界，所以几千年以来昆仑只是遥不可及地悬挂在天边，却没有任何人能跨越黑海。
人们被这陡然的变故震住，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刑天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逐鹿一战，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被杀死。终于又见到你了！”
听到这里，人群中才传来不可思议的声音：“妖怪！”
“是神么？”
“是兵主！”
“是战神蚩尤。”
那黄毛猎户护着端木蓉，脸上再无轻视之色，他震惊地望着那高峻巍峨的神的形态，喃喃自语道：“他到底是什么人，能在天雷之下挨过那么多轮？还能召唤出古神蚩尤？”
天道被意外打断了一息，但是很快排山倒海的压力席卷而来，他似乎感受到了更为强大的力量，一种规则之外的力量。于是更多的云气被疯狂地席卷进天空中撕裂的缝隙之中。而那漩涡的力量实在太可怕，根基不稳的树木被连根拔起，石块被纷纷逆向天上滚去。再后来，天空中有惨叫嘶吼着的黑色东西，那是被力量席卷碾压的人类、牲畜，和飞禽走兽。
刑天从地上爬起来，一抹肚皮上的血，他方才险些被天雷开膛破肚：“贼老天，你终于恼羞成怒了，呵呵。”
令人窒息的静默像是天地间的气一瞬间都被抽干，下一刻便是紫色的粗壮巨雷裹挟着万钧之力直直劈下。
这一次盖聂毫无庇护，他根本没有躲闪。然而就在那天雷劈至一半时，那巨大的蚩尤虚影动了，握着巨木迎着天雷而上，将第一轮紫光火球用巨木从中间劈开，擦着他的身躯直中大地，力道之大，坚石的地面竟然裂开了一道深深的沟壑，黑海的弱水涌了进来，迅速填满了整个沟壑。
接二连三的巨雷紧随其后，蚩尤用身躯生生承受了后面整整一波紫光火球的攻击。震耳欲聋的轰隆之声带出一波一波的震撼气旋，更多飞鸟被这波气流从空中震晕坠落，摔得颈骨断裂。
蚩尤的幻像在燃烧中变得凝练而真实，他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峰一样没有倒下，像是回应天道的嘲笑，虚影仰天轻啸，声音响彻原野，传遍山谷声音，直达昆仑那端。
刑天捂着肚子走到岸边，兴奋地跟着长啸：“昆仑的天道，放马过来啊！”
千里之外的北境龙洞，玄武龙君额间仍有血痕，他撑着额头，七窍都在渗血。此刻他面上的神色很可怕，又有点怔忡，盯好掌中正在飘散的灰烬。
假的，怎么能成得了真？
傀儡术，失效了。
“很好，我想起来了。”
“骗我去升天，欺我以傀儡，太妙了。”
卫庄眯起眼，他的表情变得平静而压抑，龙鳞覆满他的身躯，龙爪之下山石碎裂，双眸露出血色竖瞳，看起来残忍又嗜血。
“但是你好像忘了我对你下过禁制，就算你死了化成灰，我的禁制也能让我通天彻地将你抓出来！”
西方天幕的雷电已经持续了整整五个时辰，大地满目疮痍，山峦千疮百孔，四处都是焦土。
刑天已经倒下，天雷之下，已经残缺的身躯却能更加残破，只剩苟延残喘之力。
远处孤悬黑海之上的昆仑摇摇欲坠，细细看去，那一线连接人间和昆仑的云梯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要飘散断裂。
蚩尤魄仍旧毅力在黑海之畔，像一座孤高的峰，他手中的大枫巨木已经被天雷击得只剩焦枯的残部，再无任何灵气。
与天道的对抗中，无论是蚩尤魄还是昆仑，都已经到了极致的边缘。
不知什么时候，黑海周围聚集了许多穿着长长裙琚的美丽女人，她们面貌各不相同，头上簪满珠翠和鲜花，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中，都拥有着和不一样的清丽和高傲。
不知道是谁开了口，惊呼道：“是天女，是天女们出现了。”
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躲避的人群里传开来，人们探出头，好奇的张望着，都想看清天女们的模样。
在人类古老的传说里，世世代代都有天女的传说，说她们是昆仑的使者，代表着昆仑的意志在世间行走，如果能够得到天女的祝福，他便能成为统领人间的帝王，代表神的意志统御人间。黄帝打败蚩尤之后，为黄帝献上金银丝线的蚕女便是天女中的一个。
天女们望着黑海尽头，面上的神色有怀念，有伤感，有欢喜，亦有不舍，晦涩难言让人看不明白。
在那人群之中，有几个熟悉的影子，其中一个青衣女子掩面而泣：“夫君，我终于等到了，天柱就要断了。”
又有年轻女子的声音道：“大姐，我们的誓言是不是已经完成了。”
神话时代以来，从昆仑来到人间的除了神，还有一群特殊的女人。她们曾经有许多名字，在几千年的时间里，她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天女。
昆仑的天女从飞过黑海之日起便得到了神的祝福，作为馈赠，她们从此拥有无尽的生命以及呼风唤雨的能力。相对的，她们也必须献上对神的忠诚，她们带着昆仑的使命来到人间。为了维护人间的次序，她们立誓行使神的意志。传说中，但凡得到她们帮助的人都会国运昌盛，与她们作对的人都家毁人亡。
天女们不能违背誓言，她们直到天柱断绝，弱水干涸的那一天，才能回到昆仑。
几千年来，天女们从被人敬畏的神使变成人间争相追逐囚禁的对象。那些传说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只要得到天女和她们诞下子嗣，这些拥有天女血脉的后裔便能统御大地，成为一方人王地主。
天女们被誓言约束，她们从此滞留人间。
随着一个有一个天女死去，有的消散再无踪迹，有的如同旱魃成僵，她们从怀抱希望到绝望，以为昆仑是她们再也回不去的地方，而此刻，天柱正在她们眼前崩塌。
“三千年过去，我们终于可以回昆仑了。”终于有天女哭出声来。
巫彭老态龙钟，她低头抚着桃木拐杖，叹息一声：“我们最终没有违背誓约。”
话音一落，天地间骤然归于寂刹，在场天女都意识到，天道最后的愤怒正在聚集，誓约终结的时刻就要到了。
紫色的闪电比先前任何一次都来得粗壮而凝实，这是吸收了天地之间残余威力的致命一击。
（补完）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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