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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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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子跟着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姐,书生还在那里晕着呢?”
“不管他,我们又跟他不熟,醒了他自己会走。”
憨厚的小虎子却杵在原地不动了:“姐,他是个好人!咱爹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七级房子!”
“房你个头,”江嫣往他头上敲了一记响榧,“胜造七级浮屠!”
纠正完弟弟的话,见他还是执拗的站着不动,拉都拉不走,气得她跟个老妈子似的叹开了气:“小虎啊小虎,你心眼怎么这么实呢,好人能当饭吃吗?我真是给你气死了。”
她一边唠叨一边走到书生面前,让小虎子扶起人,一边用力掐着他人中,一边跟晃猪似的晃来晃去:“书生书生,醒醒,醒醒,你可别死啊,我可没钱埋你。”
照她这么个晃法,死人都给晃活了。
果然,病娇书生很快就给晃醒了。
他晕头转向的咳了几声,眼仁翻了几下,才慢慢清醒了,转着脑袋无力的东望西望,断断续续的问:“恶……恶霸呢?”
“早被官兵抓走了。”
“哦~,快哉快哉,”病娇像听到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似的,连连愉快的叹了两声,撑着柱子站起来,他站都站不稳了,嘴里还不忘酸几句,“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果然是天之脚下法纪森严!陛……咳咳~,陛下真是圣明君主啊!”
听到书生夸自己的爹,朱厚照就仔细瞄了他两眼。
正在逗弄小狐狸的七公子噗的一笑,悄声跟身边的太子说:“这俊俏书生夸你爹呢,高兴吧?要是朝堂上多几个这样的人,你爹也不会被御史台的人指着鼻子骂了。”
父亲得了夸赞,朱厚照也与有荣焉,得意的把扇子一摇:“我爹是仁君,不想跟他们发威而已。”
见书生如此迂腐,江嫣猜测他可能是读书读傻掉了,更加不想理他了,只问了句:“书生,你可好了?”
书生人一清醒,那种斯文气质又回到了身上,风采迷人。
他起身风度翩翩的朝江嫣施了一礼:“多谢小姐援手,学生已经好多了。”
江嫣也被他的风度迷了下眼,不过她马上就拉回了想脱脑而去的理智:“不用谢,我们也没帮上什么,你没事就好,就此别过。”
最好以后也别见了。
江嫣最怕病歪歪的人了,就算他美成林黛玉,她还是怕。几句场面话说完,江嫣生怕这病娇书生又被大风吹倒了,连忙拽着江小虎脚不沾地的离开了。
回到客栈,问了老何几句,才知道店里都已经接待了好几拨客人了,生意看着还不错。
江嫣在柜台边坐着看了会,发现老何把负责跑堂的金包银和孙二喜调丨教得不错,都干得有模有样,没客人也不杵着,勤快的擦桌擦凳。
一有客人上门,靠近门口的金包银就把抹布往肩上一搭,笑嘻嘻的迎了上去,一边哈着腰把人往里让,一边殷勤的问:“客官,你是要吃饭呢?还是要住店呢?”
客人说要吃饭,他就把人往桌上引,上好茶水,客人菜也点好了,他扯着嗓子朝后堂吼了菜名,又点头哈腰的向客人赔着笑脸:“稍等就好,菜马上来。”
孙二喜也做得很象那么回事。
看了会,江嫣又拿出账本看了两眼,发现老何的字居然不错,账记得也清楚,就放心的去了后院,小虎子也想跟上来,被她一句‘在前堂看着,当心有闹事的。’给轰了回去。
由不得江嫣不小心,她这客栈路段很好,客流量大,店铺也多,光客栈就有好几家,恶性竞争时常有,更要命的是,往里走不远,拐过弯就是花街,所以平日里总是遇到一些花酒喝多了出来闹事的混账东西,这些都不得不妨。
过天井,进了三门,小红袖正在卖力的打扫院子。
一见到人,她连忙行了礼,拿帕子擦了擦边上的石凳:“小姐回来了,走累了吧,快坐下歇歇,街上可有什么好玩的。”
江嫣在石凳上坐了,心情很好的笑了笑:“没看到什么好玩的,蠢人倒是碰见了一个,给我戏弄了,花了整整一千两买了只小狐狸。”
“啊,居然有这么傻的人,一千两啊!”小红袖两只大眼睛瞪得溜圆,“小姐小姐,快告诉红袖,你是怎么戏弄他的。”
江嫣就把竞价的事情说了遍。
听得这小丫头笑得乐不可支,还带着稚气的脸上堆满了红晕,看得江嫣突然就感慨了,哎,年青真好,哪象自己,明明一副少女身,偏偏装着一颗中年女人的灵魂,想开怀大笑都笑不起来了,想想真是悲哀啊……
她前世其实才25岁,并不大,却刚好够着联合国的‘92年出生的就已经人到中年’的前瞻性中年危机,也不知道这联合国是根据什么得出的结论,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感叹完,又觉得有点春困,江嫣就回房间去睡了。
不知躺了多久,正半梦半醒间,红袖突然冲了进来,舌头都捋不顺了:“小姐,小姐,蛇,蛇,好多蛇。”
江嫣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的往她脸上拍了一巴掌:“死猪,不要吵,现在才……才春……春天,哪儿来的蛇啊?”
“真的呀,小姐,”红袖急得直跳脚,“店里进了好多好多的蛇,满地都是!”
骇得江嫣立刻清醒了,翻身坐了起来:“捉到了吗?”
女人都是怕蛇的,一想到满地蛇乱爬的恐怖画面,江嫣全身都起了层层叠叠的鸡皮疙瘩,红袖更是吓得浑身直哆嗦,跟打摆子似的,都快哭了:“没……没有。”
现在才入春,就算她家地下是蛇窝,也根本不是蛇出洞的季节。
江嫣搓了搓手脚,把桌子一拍:“一定是人为的!走,我们去看看,对了,家里有捞鱼的网兜吗?”
“杂物间里有,但是……”红袖声音都发着抖:“但是……小姐,我脚软,走不动了。”
“走不动了?”江嫣微微一笑,猛朝她身后一指,“蛇啊。”
吓得小姑娘一蹦老高,跟兔子似的几步就蹿出了房门,江嫣笑着跟着出来,小姑娘还紧张兮兮的朝屋里瞄了又瞄:“蛇呢,蛇呢,有没有跑掉?”
“走吧,吓你的呢,”江嫣拍拍她,“我们去杂物间。”
“小姐呀,你坏死了。”
江嫣和红袖拎着网兜和竹篓子来到前堂,顿时被满地乱爬的、支着细长脖子咝咝吐着信子的长虫吓得心脏病都快犯了,略略一数,约莫二三十条,江嫣居然认出了几条巨毒的眼镜蛇,老何、跑堂的,和用饭的客人,全都吓到桌子上,哭丧着脸根本无计可施。
其中两个胆小的女顾客吓得站都站不稳了,跌坐在桌子下,扯着头发一边歇斯底里的高声尖叫,一边筛糠似的抖着,一个孩子抱着他爹的腿撕心裂肺的哇哇大哭。更可笑的是,一名衣着光鲜的富家少爷,居然都吓尿了,湿着□□淅沥沥的滴着尿,站在桌子上打摆子……
只负责洒扫的金包银胆子大,正和陈东在抓蛇。
金包银有力的五指如鹰爪,冷静的专捏蛇的七寸,一抓一个准,抓一条就朝身后陈东拎着的麻袋里装,他们身边已经清理处一大片没蛇的空地了,几个刚好在那一处的客人立刻跳下桌,跟鬼撵似的跑了……
一见江嫣出来,老何就先颤巍巍的叫了声:“小姐,你小心点!”
“我知道,”江嫣一面应,一面忍着心脏都快麻痹的恐惧,就近挥着网兜网蛇,网住一条就往红袖拎着的鱼篓子里装,骇得小姑娘脸色青青白白,要哭不哭的跟在后面,双腿都快抖断了……
蛇捉完,江嫣把装蛇的袋子和鱼篓交给大厨:“拿着,今晚吃满蛇全席。”
金包银贪婪的舔舔嘴皮子:“今晚打牙祭了。”
红袖脑海里刚浮现蛇肉入口的画面,干呕两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就飞快的捂着嘴冲到后面去吐了……
店子清理完毕,大伙腿都软了,江嫣忍着恐惧强自撑着主事,免了客人的饭钱,吃人嘴软,他们斥责的话也就不那么尖锐了,抱怨几句先后走了,其中要数那位吓尿了的富家公子跑得最快。
只其中有两个住宿的,就算江嫣连他们的房钱都免了,他们还不依不饶的大吵大闹,说住在她家不安全,非要拎着行礼换到斜对面只一字之差的‘云来客栈’,说那家服务周到,价钱也公道,绝对比住她家划算多了。
在他们的鼓动下,又有几位住店的跟着一起走了。
江嫣觉得他们的言行举止,很像现代的一种职业——托!
脑子一动,她就倚着门口张望,果然看见他们领着人过了街,去了对面的‘云来客栈’,那家姓钱的胖掌柜正在门口踮着脚尖看她家的好戏,一见客人过来,立刻老远就迎了过来,殷勤的接过他们行礼,进门前这人一回头,他幸灾乐祸、奸计得逞的的眼神刚好落在江嫣眼里。
同行是冤家。
不必费心去查证谁在整自己,有最大利益冲突的对手往往就是幕后主使。
江嫣还真猜对了!
她这客栈跟他家的门对门,一直都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现在歇业半个多月,钱掌柜尝到一家独大的甜头,赚了平常两个月的钱,就不想再被同行分薄利润了,又欺负她一个才十五岁的孤女,踩人要趁早,所以她家客栈刚开张,他立马动了坏脑筋、落井下石来了!
想逼走她?没门!
趁着店里刚闹过蛇灾,没人敢上门,江嫣召集老何和胆大的金包银商量如何报复回去。
老何到底是个谨慎的:“没证据证明是他们做的啊?”
实心眼的小虎子也跟着点头,看得江嫣恨铁不成钢,很想敲开他的榆木脑袋塞点阴谋诡计进去。
“你当这是官府审案啊,还要证据!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是他了,”金包银鼻子一抹,就出来支持江嫣了,他念着小姐的救命之恩,想为她做点事的劲头很热切,“小姐,你说要怎么办吧?我是你指哪就打哪!只要小的力所能及,上刀山下油锅都不怕!”
金包银就是江嫣从德胜门半路捎回来的可怜虫。
这人养了几日,一改当时的可怜样,眉眼也活泛了,嬉皮笑脸眼神跳跳的,看着就象个蔫坏蔫坏的小坏蛋。
“好,”江嫣见他不是个死脑筋的,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他们居然放蛇,太狠毒了,咱们就善良点,只放火好了。”
“姐,放火还不狠毒啊,大火一起,会出人命的。”
“少爷,你不用担心事情会闹大,”金包银叉着腰站起来坏坏一笑,“咱们就不放火只放烟!堵了他们的大烟囱,嘿嘿,熏也要熏他们个够呛!”
“好,就这么办!”江嫣一锤定音,满脸都是坏笑,“哼哼,他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