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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久违了,好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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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灾开启,风穴乍现,寄昙说和轩戎元争一起被卷入风穴形成的地陷。
寄昙说被风幕所阻,尝试数次,仍然无法冲出地洞。
他环视了这个地陷,向上脱困是暂时无法,眼前还有看起来深不可测的水潭,却感觉不到是否有暗河相通,或许稍后,可以入潭一探。
眼下还是先恢复功体为要。
看了一眼伤着腿,依旧不知死活在叫嚣的元争轩戎,寄昙说面无表情的封住了他的功体,点穴定身,随后自己选了一个背靠山壁的所在,盘腿坐下入定。
入定观想,是寄昙说早已熟得不能再熟的事情。这次,神识却似乎触到了一个玄妙的境界。
神识中,悄然撒下了一片光芒,琉璃一样晶莹剔透。这点点光芒,又逐渐汇聚,自动开启了一个视界。
那是一个清静自然的院落,奇花异草,泉流飞瀑,院中有三名女子,品茗闲谈,好不悠闲。
哦,其中一名看起来年纪稍小的红衣女子在翻阅一本新书。
寄昙说注意到这名女子,是因为她翻阅书页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竟然重重将书一合,拍在桌上,大叫道:“啊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香独秀这个坏人!坏人!坏人!”
另两名女子早已注意到她的异样,闲谈中尚不忘分出一眼来看她,见状,那黄衣女子忙问:“怎么了,遥星?”
这一问,遥星就再也忍不住,她哽咽道:“这结局,这结局……望夜姐姐,我好难过啊!啊啊啊好难过……”
望夜揽过遥星,温柔的摸摸头:“好了好了,不哭……结局怎么了?”
遥星的眼泪却是越流越多,张张嘴不知从何说起。
望夜只好去问一旁给遥星抚背的紫衣女子:“聆月,我记得,这本书是你拿给遥星看的?到底写什么了,让遥星哭成这样。”
她语气温柔,聆月却觉得寒毛一竖,干笑道:“这是她崇拜的香独秀香公子新写的小说呀,千叶说不错,我看完了也觉得很不错,就拿来给遥星看了,望夜姐姐也可以看看啊。”
望夜无语半晌方道:“香独秀……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写书的爱好了。”
聆月眨眨眼,呵呵一笑:“就是说呀!不过,奇文共赏析,反正么,我看完也挺想打他的。”
望夜尚未说话,怀中的遥星已经动了。
她一抹眼泪,抓起书就要冲出去:“我要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写,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为什么!”
寄昙说暗暗纳闷,犹然不知为何会看到这样的场景,这看起来,明明是很平常,不是吗?
他这样想着,眼前画面却忽然一转——
另一个风格截然不同的所在。
一名金发蓝衣男子斜倚着铺了雪白皮毛的卧榻,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扔樱桃。
遥星冲了过来,将书拍在他面前:“香独秀!枉我这么喜欢你!你说,你为何要写成这样的结局!呜呜呜……为什么……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香独秀被她一惊,差点被樱桃呛死:“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吐出卡到喉咙的樱桃,方没好气的道:“没有的东西,怎么会痛呢?”
随后而来的聆月:“……现在我也想把书拍你脸上了。”
她只是一说,遥星却是心动不如手动,又捡起那本书,一把拍上香独秀的胸口:“摸着你的胸口告诉我,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香独秀:“……现在会痛了……”
望夜啼笑皆非,赶忙拉开遥星:“抱歉,遥星年纪小,心性单纯,举动若有不妥,还请香公子不要见怪。”
香独秀:“呵呵呵呵呵……”
聆月不等他呵呵完已经跟上:“素来知道香楼主剑法高明,被赞为凄绝、冷绝、美绝;却想不到,下笔写故事的刀法,更是一绝。这笔下捅刀的能为,放眼集境,恐怕人所难及。”
遥星听到这句话,又转身抱住望夜大哭:“望夜姐姐,我的心好痛!好痛,好痛啊——”
望夜谴责的看着聆月和香独秀:“聆月,香楼主,二位能不能换个话题,权当哄哄遥星……”
聆月一叹,上前捡起那本书放好。
香独秀被望夜看得莫名其妙:“与我何干?我都说过了,这是我的一个梦,我只是醒来记下来而已。楚天行最后这样,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呀……”
楚天行?!
仿佛耳边响起一声炸雷,寄昙说忽然觉得目迷神摇,那本书在他眼前哗哗翻开——
“辱赠不知报,我歌尓其聆……”
“老昙,文君坊的千日甘,我是只和知音共享,来!”
“老昙,你知道楚某救你几次吗?记不得了吧,其实,我也记不得了……”
“有一件秘密,楚某一直没对你坦白。别转头,我怕看到你听完的眼神……”
“老昙,你知道吗?石头,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也能粉身碎骨,而你,就是那股力量……”
“……我希望你永远只是老昙,不是百世经纶,更不是邪心魔佛……”
“你总是太勉强自己,但我却希望,老昙永远这样,因为来世,我才能,再找到你,找到你……”
『轻拍肩头,就是当来世相认的记号。』
『天若眷顾,他时重逢,但愿我依旧热情,你,依旧善良。』
………………
寄昙说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到这些,他已经无法思考,而眼前场景倏然再换——
又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所在,空无一人的凉亭内,端放着一本书,书旁,又放着一碟青翠的角粽。
风轻柔的拂过,触动书的角页。
就仿佛有什么,一同被触动。
寄昙说看到那本书,忽然放出了光芒,上方,缓缓凝聚出一个飘渺的身影,似幻非幻。
那是,那是——
楚天行!
寄昙说忍不住失声:“好友!”
就仿佛是沸油沃水,炸得寄昙说神魂动荡。
他含泪伸出手:“好友啊……”
楚天行看着他,微微一笑,口唇翕动。
寄昙说努力去听,却什么都听不到。
也什么都触不到。
咫尺天涯。
仿佛是天意悲悯,却也只肯给他漏泻这一线光。
愤怒或许可以压制,悲伤却似乎无可停止。
生离死别的永隔,就是永隔。
寄昙说看着楚天行的身影渐渐淡去,他张了张嘴,想问:好友,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能吗?
寄昙说倏然睁眼,眼前,还是那个阴暗的地洞。
水潭的寒气扑面而来,寄昙说冷静的抹掉脸上冰冷的泪水,环视左右。
远处的轩戎元争,正一脸见鬼的看着他。
寄昙说皱眉:“何事?”
轩戎元争眼角抽了抽,移开眼,转而看向一旁。
寄昙说也面无表情的移开眼,却忽然看见——
身旁,不远处,放着一碟青翠的角粽。
寄昙说睁大眼睛,微微颤抖着手,轻轻一触——
他闭了闭眼,喃喃道:“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