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双瞳》双童

19、第十八章

　　在外面晃了一天，终究逃不过回家的命运。
　　打开门，灯是黑的，看不清东西，但双瞳知道，里面有一个人。
　　打开灯，用与平常一样的语调说：“阿渊，你回来了。”
　　许久，才有人应了一声。
　　气氛陷入难堪的沉寂。
　　过了一会儿，双瞳再次开口道：“我怀孕了。”
　　短暂的的沉默过后，童渊的回答毫无悬念：“打掉。”
　　没有人说话。
　　双瞳竟不觉得难受，甚至连酸楚都没有。
　　“我是回来拿换洗衣服的。”这次打破沉默的是童渊。
　　双瞳听了，放下手上的东西，抬头微笑：“大约几天？用带点儿别的吗？
　　生活就是由忽略构成的，无法忽略就无法生活。
　　童渊静静地盯着双瞳的脸，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可惜他没有。
　　他只是发现，双瞳的眼睛更黑了。
　　从很久很久以前起，他就一直看不透她的眼睛。
　　也看不透她。
　　童渊将头扭过去，银色的碎发随之起落。
　　“不用了，我现在就有事，先走了。”干脆利落地拿起包，关门声宣示走人。
　　人走，楼空，脚步声渐行渐远。
　　双瞳手上的东西和笑容一起落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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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黑的屋子，惟一能判断有人在的就是浴室里哗哗作响的水声。
　　双瞳在这一片漆黑中感受冰凉的水柱撞击身体的感受。
　　好冷。
　　可唯有这种冰冷，才能将安宁给予她。
　　不知道冲了多久，水声渐停，双瞳关上水龙头，水珠从发梢坠到脸上。
　　面无表情的脸，尖尖的下颚被黑暗勾勒出轮廓，暗红和暗金的眼瞳在黑暗中美得恐怖，美得肃杀。
　　美丽的洋娃娃，不笑的洋娃娃。
　　双瞳转身，脚底下突然一个踉跄，腰狠狠的嵌进一个尖角中！
　　好痛！！！
　　手摸到那个物体的尖角，双瞳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指间传来的触感是光滑的，那么她应该是撞上洗手台了吧？
　　勉强直起腰，捂住腹部缓解疼痛。
　　可没容得这波痛过去，另一波痛又狠狠袭来。
　　被人用尖锐的箭矢翻搅肚子，鲜明得仿佛看到了那个场景。
　　求生不能欲死不得。
　　就像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
　　月光明亮得窒息的夜晚。
　　那个夜晚，她静静的绝望着。

　　“滴——答。”
　　有什么液体顺着大腿流下。
　　双瞳知道，她流产了。
　　流了也好。
　　可是，流得还不够干净。
　　手放在腹部施力，面无表情的双瞳根本看不出有痛楚。
　　多好，不用花钱，省心又省力。
　　连犹豫都不用了。
　　双瞳慢慢地靠在墙上滑下，她的呼吸平静，冰冷包围着她，她却从未觉得如此安详。

　　血液在她身下编织妖娆的彼岸花。

　　这个时候应该哭。
　　双瞳很奇怪自己为什麽还能冷静的思考。
　　哭不出来，八成是因为没心没肺太久了。
　　双瞳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一直想对那个人说的话。
　　双瞳，哭吧，不要怕，我陪你一起与黑暗沉沦。
　　当时为什么没有说？
　　真的真的说不出来，连安慰都觉得无力苍白。
　　就如同现在，她应该哭。
　　可是真的真的哭不出来，甚至，连一个哀伤的表情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