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走来月如钩》亦缘

22、第二十一章：郎才女貌，郎貌女才

　　（1）
　　三月十五日，启帆终于要来美国了！
　　诗吟一直不甚明白她对启帆的感情。在那个即将出国的非常时刻，她把她的一生托付给了启帆，几乎是抱着赌一生的念头去出席婚礼的。
　　到美国后，诗吟发现她其实离不了启帆。她深深地爱着启帆。
　　电话里听到启帆咳嗽，诗吟的心都会一阵阵地收紧。不知道启帆是否还抽那么多烟，喝那么多酒。没有自己在启帆的身边，估计启帆生活上更加随心所欲，没有规律。
　　诗吟发现，结婚了，两个人绑在了一起，自己比以前更加在乎启帆了。
　　尽管启帆有这样那样的不好，诗吟却会一个劲地想念他。想他甜蜜的话，想他温柔的笑，想他狂热的吻。而他的懈怠，他的贪玩，以及他们俩之间的不愉快，却在记忆中变得模糊起来。
　　看来距离确实会增加美感。
　　（2）
　　诗吟请师姐晓露带她去接启帆。路上车出了点故障，他们到机场时晚了一个多小时。
　　诗吟老远就看到启帆站在车道旁，翘首以盼。
　　诗吟跳下车时，启帆也看到了她，朝她飞奔过来。到了诗吟面前，启帆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她。启帆把诗吟抱离了地面，情不自禁地转了几个圈，然后弯下腰来疯狂地吻她，口中不停地说着：“想死我了！”
　　因为晓露在一边的缘故，诗吟迅速挣脱了启帆的怀抱，嘴上问着启帆一路可好，心里却象一朵鲜花绽放开来，美滋滋的。
　　由于启帆的到来，诗吟搬出了公寓，住进学校专为已婚学生建的公寓楼群。晓露就住在那里。
　　诗吟申请的是一室一厅，简洁明亮。楼与楼之间有很大的草坪，环境幽美。加上位于校内，是十分理想的住处。
　　朋友们给了一些简陋的家具，诗吟和启帆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就建成了。诗吟因为以前一直住父母家或学校宿舍，对布置第一个自己的家兴致很高。
　　她把有限的几个家具移来移去，一会儿一个主意，象是将军在排兵部阵。好不容易把家具摆定了，她又趁启帆睡觉倒时差的时候，把屋子打扫干净了，衣物器皿各就各位地放好。屋子一下子焕然一新，有了生气，以致于启帆醒来时，都搞不清是否在做梦。
　　启帆把诗吟拉到他身边。他们倒在床上，开始是彼此试探，继而热烈了，疯狂起来，整个房子都象在震颤。
　　（3）
　　当小别的喜悦过去后，诗吟就催启帆赶紧考托福，去电子工程系联系导师。
　　对于启帆的考英语，诗吟是有些生气的。
　　启帆在国内考了几次托福和GRE，分数都不高。诗吟先到美国的几个月，电话中问启帆托福准备得如何。诗吟希望启帆在国内考好了出来，可以在美国直接录取。
　　启帆一直闪烁其词，诗吟便知道不必如此良苦用心了。启帆在国内刚升了经理，工作上忙得不亦乐乎。
　　但是启帆这么快就辞了职出来，可见对她还是很上心的。
　　在启帆到美国之前，诗吟已经去电子工程系问好了录取条件。系里的办公人员说，如果人在这儿，还是比较好办的。启帆的GRE分数是够了，但托福离拿奖学金的要求还差了几分。诗吟希望启帆夏天能够入学，所以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让他考试。
　　诗吟向林湄打听过他们系的录取情况。林湄说联系导师很重要，她圈给诗吟几个有可能招研究生的导师，建议启帆直接去见导师的面。如果导师对学生留下比较好的印象，他会舍去其它托福和GRE高分申请者，而取已在这儿的候选人。因为其它高分申请者有很多选择，录取了不一定来。而导师只需有学生给他做研究，条件符合就行。导师们是讲实在的。
　　林湄曾建议先给导师们用电子邮件发简历和请求见面。说导师有兴趣的话，他们会回电子邮件约面谈时间。
　　启帆问了诗吟上网的地方，去计算机中心发电子邮件。
　　（4）
　　周末的时候，诗吟请了晓露，如雪，林湄，张菀和其他一些朋友来家里吃饭。
　　林湄去迟了，进门时菜已端上桌，大家在恭喜诗吟和启帆夫妻团聚。诗吟靠着启帆，不胜娇羞的样子。
　　众人开始落座，诗吟向林湄介绍启帆。
　　这是林湄第一次见到启帆。林湄经常听诗吟提起启帆。诗吟有时说启帆浪漫，擅长甜言蜜语，有时说启帆玩物丧志，只会与鸡朋狗友鬼混。给林湄的印象，启帆是上海滩上典型的小混混。
　　眼前的启帆，却英俊潇洒，很有男人的气概。
　　启帆向林湄问好。
　　林湄忽然觉得有些晕眩，启帆说话的样子让她想起了为之。
　　不过林湄很快恢复了常态。想起她们平时戏称启帆为宝哥哥，林湄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林湄心目中的宝哥哥，是温和体贴，怜香惜玉的多情种子，启帆可是差得远。
　　启帆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可笑的东西，因此抓耳挠腮地摸自己的脸，然后疑惑不解地看看林湄，又看看诗吟。
　　为解尴尬，林湄伸出手去：“对不起，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林湄，诗吟以前的室友。”
　　“你的名字是哪个‘眉’？”
　　“三点水，右边一个眉眼如画的眉。”
　　“这个名字取得好。‘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呵呵，我父亲，年轻时自诩为才子，在给子女取名字上花了不少心思。”
　　启帆继续恭维道：“这个名字很适合你。原来我只知道‘文如其人’，却不知道还有‘名如其人’。”
　　诗吟想起自己初遇启帆时，启帆也用过“名如其人”来恭维自己，不由得心里酸了一下。
　　不过启帆以前向她解释过，见了略有姿色的女子，你一定要恭维她美，人家心里才会舒服。
　　诗吟把林湄安排在启帆的另一边坐下，以方便启帆问些电子工程系的情况。
　　林湄想起诗吟说过的一个笑话。诗吟与启帆的婚礼上，司仪说：“这对新人郎才女貌……”随即想起诗吟是所著名研究所的研究生，又添上一句：“又是郎貌女才……”诗吟只觉得司仪巧舌如簧而已，没想到启帆颇为得意，事后提起此事：“司仪说我们郎貌女才呢。”
　　林湄不觉心中一笑，对启帆说：“你果然与诗吟郎貌女才，珠连璧合呢。”
　　启帆问道：“林湄上过电视吗？”林湄一愣，随即想到启帆在恭维自己，笑容在脸上漾开来，道：“看来我是故意抛砖引玉了。”
　　启帆继续道：“哪里哪里，只是觉得你很面熟。”
　　对于恭维女人，启帆是有一套理论的。夸女人要讲究技巧。如果女人漂亮，最好夸她聪明，如果聪明，就夸她漂亮。因为女人明显拥有的特质，往往已被夸得两耳生茧，烂熟于胸。相比之下，如果夸她较弱的特质，就会起到投其所好，震撼人心的效果。此外不必担心夸错什么，夸女人没有夸错之说，只有夸不够之嫌。女人对于动听的话总是多多亦善，受用无穷。
　　（5）
　　说到上海，启帆问林湄觉得上海如何。
　　林湄说她不喜欢上海。“上海的楼是高耸林立的，人是漂亮精致的，整个城市时髦而摩登。但我总觉得它缺少了点什么，一种文化，一种气魄。”
　　启帆说他很喜欢上海。“上海是一个很有活力的城市。我认为上海是有文化，有气魄的。上海的文化，不象北京那样悠久浑厚，但它海纳百川，求新求异。上海的气魄，体现在‘上海总是最好’的自信与‘放眼世界’的开放上。”
　　“可是，上海再有文化有气魄，也是建立在一定的经济实力和教育基础之上的。上海属于白领阶层，中产阶级，普通的老百姓在上海是被忽略的。”林湄道。
　　她在上海见识过一些下岗的工人，家中生活非常拮据，南京路﹑淮海路的摩登与他们是无缘的。
　　“上海处处讲品味，讲高雅，但品味与高雅只有大学以上学历的人才玩得起。”林湄接着说。
　　启帆说：“这正是上海腾飞的标志。上海人认同成功人士，不同情弱者。正是这种看似残酷的标准，引导上海挤身于世界大都市之列。我认为上海是很有前途的。上海的高品味，奠定了它不媚俗﹑不屈就的基础，上海的放眼世界，赋予它蓬勃向上，力求完美的活力……”
　　诗吟似乎不经意地碰了一下启帆，给了启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启帆明白诗吟讽刺他又在女人面前作秀了。
　　诗吟对很多事很不经意，但有时候她出奇的敏感，仿彿有一种天然的智慧，会一眼看破天机。这时候，启帆就感觉在诗吟面前被剥光了衣服，被诗吟直看到他心里去。
　　启帆深知自己的浮躁。在年轻的女人较多时，或者有出色的女人在场时，启帆往往会思维加倍地敏捷，妙语联珠。他指点江山，点评时事，旁证博引，通古达今，把气氛烘调得非常活跃。
　　诗吟曾私下对他说：“结婚了，收敛些。”启帆也知自己过于锋芒毕露，试着休心养性，但尝了几次话到嘴边又要咽回去的难受滋味，便不想如此压抑自己的人性了。
　　启帆与林湄谈起上海的生活与工作，发现林湄有大学同学是启帆的同事，还都是两人的好友。有了共同的结点，说话就不象先前那么较劲和做作，仿彿两个对手归了同一个队，全力以赴的比拼变成了日常训练。他们有搭没搭地说着话，启帆耳听四路，眼观八方，还不时在别人的谈话中插入一两句俏皮话。整个席间，启帆马首是瞻之态，风卷落叶之势，早已把打听电子工程系抛在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