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传说》老大爷

1、第 1 章

　　自古，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便会有传说，传说听多了，便心生向往。念念不忘，向而往之，如影泡沫，愿梦成真。

　　可唐乐并没有如愿。

　　她原本是想成为魔教教主的。当时她还小，从听书的酒楼跑回家，便嚷嚷着要当教主，并让哥哥教她武功。哥哥应下了，后来，直至现在，她也只会些三脚猫功夫，连阿财都打不过。唐乐心里那个怨念呀，毕竟教主是要武功极其高强的人才能当的。混蛋哥哥唐钰！不过没办法，在察觉哥哥坏心时，她已错过了最佳习武时期，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将愿望改作成为魔教教主的女人了。

　　“小丫头志向挺大嘛，”唐钰蹲下与妹妹平视，看着她肉肉的脸蛋，忍不住伸手去揉捏，“黄帝内经一百遍抄好了？”

　　说到这个她就气，不就是溜出去玩然后不小心打碎了吴大员外家的花瓶嘛，至于罚她跪祠堂还抄写黄帝内经一百遍吗？

　　气呼呼的拍掉哥哥的手，唐乐说：“阿财快抄好了。”

　　“你还有脾气了？”唐钰把手按在她脑袋上，“我是让你抄还是让阿财抄？”

　　唐乐头抬不起来，气势却是不减：“你只说要一百遍！”

　　“是吗？”唐钰想了想，说：“敢揪我错处？信不信我揍你？”

　　见他挥拳头，唐乐还是有些怕的，哥哥打她要比爹爹狠多了，但她还是硬气道：“你只会趁爹爹不在欺负我，哼！”

　　“等他回来我照样收拾你。”

　　“那就等他回来再收拾我好啦，”唐乐语气一换，“哥哥，我饿了～”

　　明显被妹妹的大眼睛看得心软，唐钰还是嫌弃道：“吃胖了连阿财都嫌，还想不想当教主女人了？”

　　“……”唐乐瞪他：“我想当教主来着——”

　　唐钰嘲笑道：“就你那三脚猫功夫，省省吧。”

　　到底谁害的？唐乐鼓着腮帮子，不想说话。

　　“气着了？”唐钰伸出手指去戳她气鼓鼓的脸颊，一顿戳之后心满意足带着自家妹妹吃香喝辣去。

　　那年唐乐十一岁，唐钰十六岁。

　　唐钰二十一岁时，唐乐十六岁。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唐家的后院里，唐钰懒懒倚在一棵树干上，颇为嫌弃地看着自家妹妹笨拙爬墙。他一边看一边摇头，这是第几次来着？爬墙技术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有，他站这里多久了？就一点也没发现？

　　真是，被无视的唐钰纵身一跃，拎住了成功翻到墙上去的唐乐的后衣领，一把将她提溜下来。脚踏实地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唐乐很是怨念地瞪了唐钰一眼，然后蹲下身子，去揪那些无辜的花草。

　　“起来。”唐钰踢了踢她的脚。

　　“不要！”唐乐索性转了个方向。

　　“起来。”唐钰跟着转，接着踢。

　　“不要！”唐乐再转……

　　一个圈圈之后，唐钰无奈蹲下身子：“你这样迟早把你爹给气出白发来。”

　　唐乐抬头看他：“他已经有了，而且都是哥哥给气的。”

　　“……”

　　唐钰不提爹了：“你说你，女孩子家家的半夜不睡觉跑来翻墙，翻墙就算了，有成功过吗？自己数数，这都被我捉多少回了？”

　　“……”

　　“真笨，”唐钰开始数落她，“好歹是我唐钰的妹妹，此路不通就不会换个法子？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呀？”

　　唐乐嘀咕：“说书先生就是这样说的。”

　　唐钰扶额：“他说你就信？”

　　唐乐点头：“不然还有什么法子吗？”

　　唐钰说：“法子多的是！”他真的要被妹妹给气死，平时挺机灵，怎么关键事上就犯轴呢？听书听多了脑袋浆糊了。

　　“什么法子你倒是说说看？”

　　听到这句话，唐钰莫名欣慰，还会耍小聪明套他话，倒也没浆糊到哪去。但是，就这样被套话了，他脑袋就浆糊了。于是他说：“我干嘛要告诉你？”

　　唐乐双手托着腮帮子，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甜甜一笑：“因为哥哥最好了。”

　　“少跟我来这招，”唐钰敲了一下她的脑门，“我若是放你出去，你爹会揍我的。”

　　虽然脑门被敲，但唐乐看到了希望，她依旧微笑：“哥哥皮糙，不怕揍的。”

　　“……”

　　不怕挨揍跟主动找打是两回事。唐钰打着哈欠站起来，看了眼天色，恩，很晚了，他该回去睡觉了。唐乐也随他起身，跟着他走，走到他的房门前。

　　唐钰推开门，要进去之前瞥了她一眼：“跟着我做什么？回去睡觉。”

　　唐乐拉住他，不让他进去：“哎呀，哥哥你就告诉我法子吧，不然大家都没得睡。”

　　“就是这样，”唐钰说，“威逼利诱，什么都行，要善用自己优势。”

　　就是这样？那是哪样？唐乐愣愣看着哥哥进去，愣愣看着他关门，愣愣在门外站了一会，突然就想通了。对喔，她是笨蛋吗？居然之前没想到！唐钰，你等着瞧！唐乐心情愉悦地拍了拍手，然后踏着刚从云朵中探出头的月色，脚步轻快的回自己的素馨苑。

　　素馨苑在东边，东边有一个池塘，里面有很多鱼，夏天的时候会有荷花绽放。今晚的荷花被风吹得摇曳，池水涟漪，月色倒映在其中。

　　阿财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上有些喂鱼的饲料，他一点一点地抛洒进池塘里。一会抛远，一会抛近，鱼儿被耍得团团转，却依旧吃得欢快。

　　然后他听见脚步声，竟然不是一如既往的被抓包之后的沉重，他有些纳闷。没了逗鱼的心思，他把手上剩余的饲料全部抛进池塘，然后拍拍手，站起身从石头上跳下来。

　　他安静站在那里，待她走近的时候，恭敬地唤了声：“大小姐。”

　　唐乐老远就看到了他的背影，大晚上的坐在大石头上喂鱼，估计全府上下也就阿财有这份闲情了。她应了声，然后爬上大石头，“还有没有鱼饵呀？”

　　“没了。”阿财摊开双手，表示没有。

　　唐乐耸耸肩，拾起些碎石子，一颗一颗地抛进池塘。

　　阿财站在旁边看着，“大小姐看起来心情不错。”

　　唐乐答：“是的。”

　　阿财问：“为何？”

　　难怪他疑惑的，因为每次只要是差不多这个点她出现的时候，那一定是她离家出走失败被抓包的时候。每逢这个时候他就成了发泄对象。可今儿个却，如此反常是——翻墙成功了？不可能呀！

　　“为何呀？”唐乐用手支着下颌，眨巴眨巴着眼睛，她笑得像荷叶尖上的露水，“我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