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世界》月隐龙鸣

8、幸福的眼泪

　　回到家后，我发现家里冷冷清清的。屋内隐隐约约地似乎有啜泣声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于是我几乎想都没想就重了进去。
　　推开房门，就看见妻子拿着一张纸，伤心地哭泣着。莉莉并不在家里。难道莉莉出了什么事！？
　　“朱缔，怎么了？”我可以清楚地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上帝保佑，千万不要夺走我的幸福。
　　朱缔抬起头惊愕地看着我。她蓝色的眼眸空空地映照着有些惊慌的我。仿佛是定了格的我自己的倒影让我没来由的心慌。
　　半晌朱缔难堪地笑了下，轻柔的声音带着哽咽。“没事。”她小心地将纸叠好，夹到书中。“我的学生给我写了封信，他……”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又为刚才莫名其妙地惊吓生气。“又事那个人？亲爱的，不必可怜那种人。那种人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想些有的没的。什么‘人是什么’！人就是人嘛！还‘我是谁’！那人一定头脑有问题了，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亲爱的，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要为那种疯子浪费感情！对了，莉莉呢？”
　　朱缔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她接到教团的介绍信了……”
　　“真是的，走得这么匆忙。也不留下来和我道别……”我有点遗患，但是随即又高兴起来了。“总算如愿了，这回莉莉可以自由的学习了。”
　　朱缔苦苦地笑了。自从她开始生病就很少笑，开心的笑几乎没出现了。“亲爱的，如果有人爱上蓝天……”
　　“我都和你说了，不要再去想那个疯子的话了。哪有个正常人会爱上蓝天啊！朱缔啊，你就是为别人想太多了。你老是这样，你的病永远好不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啊，下次莉莉回来你可别让她再瞧见你这样了。别伤心了！这是好事啊！而且莉莉又不是不回来了。啊，我也得快点赚钱。下次，莉莉回来也许可以带她回故乡去看看……”
　　“是啊。”朱缔柔柔的笑了。
　　一滴眼泪划过她的脸。朱缔称它为“幸福的眼泪”。我称它为“偷走幸福的眼泪”。
　　那是自从她病了后，她第一次这么温柔地笑。当时的我只想着莉莉回来的事，却忽略了朱缔笑容中的不安和忧伤。那也是我最后一次看见朱缔真正的笑容。

　　随后的三个月，天气再没有放晴过。明媚的蓝天，洁白的浮云又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朱缔的病并没有好转。她咳得越来越厉害了。
　　莉莉也没有寄来一封信。我有时会向朱缔抱怨。朱缔总是一边咳，一边安慰我。其实我也知道出去的话，莉莉可能连吃饭的时间都会花在学习上，但是心中总是有一个小小的期盼——也许有一天远方的白鸽会带来只言半语，哪怕是一句抱怨，哪怕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但是一个字也没有。
　　朱缔变了，她变得沉默了，忧郁了。那个已经没有莉莉的窗边多了一张床，朱缔的病床。她总是静静地坐着，望着窗外，望着天空，就像以前的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