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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论你为什么要作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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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月的力量究竟通往何方?
对红月越了解,我便越不愿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每深入一分,便会有一丝丝冷意蔓延而上,仿佛我面对的不是一轮皎月,而是冰寒无底的深渊。
“这个啊,我不清楚。”阿猫思考了几分钟,给出一个答案,“或者说我知道,但就是没法说出来。”
我慢慢放开不自觉握紧的双手,努力平复心头的微妙感:“……果然。”
阿猫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刚磨好的咖啡,嘟嘴吹散袅袅白雾,狼人眼瞳带有的特别锐利却不受多少影响。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似乎想到了什么,然而在嘴唇触碰热饮之后不过数秒,难得保持了半天的正经就此破功。
狼人妹子眉头一皱,然后直接爬上桌子,一跃而从我头顶掠了过去,直冲水池边开始漱口:“我屮艸芔茻好苦……呸呸呸!”
我愕然扭头:“你忘了放糖?”
没有糖分真的会死星狼人边咳嗽边摆手,折腾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说出话来:“我……我把盐看成糖……放了很多……咳咳……”
我用敬畏的目光看着那壶还剩一大半的咖啡,阿猫这么多年都没因为饮食出过事儿真是该感谢狼人坚强的体质,换成别人早含恨而亡了。
满血复活的伯爵走进来时,周身还环绕着生人勿进熟人也别来触霉头的低气压,他先是怨念十足地送了我一个色泽暗红的眼刀,然后才注意到瘫成一只死猫挂在水池边的狼人少女:“她怎么了?”
“自己弄吃的,放错了调料。”
德库拉:“……”
然后这位凶神恶煞的血族伯爵就掏出一方白色丝巾上去给人盖脸上了,顺便友情附赠一枚十字架,纯银的。
我实在不是很懂他的脑回路:“你干嘛呢,当心阿猫一会儿爬起来揍你。”
“她昨晚就是这么对我的。”德库拉仿佛大仇得报——起码报了一小部分,低气压终于消散少许,但面对我仍然一片肃杀之气,“倒是尊敬的守夜人,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纵容执法者公然行凶?”
“这已经是我和埃尔文协调过的结果了,要不然你至少被他们强制休眠一个月。”我说。
德库拉上上下下打量我几轮,呵呵两声:“你和埃尔文?你哪有那么好心,怕是埃尔文拦着你不让你动手吧。”
凭良心说话,昨天我是真没打算跟那帮大杀器同流合污,但看伯爵这个样子大概不会相信的。就好像大家从来都觉得他是故意让傀儡去拆墙拆桌椅顺便吓吓人,而忽视了傀儡偶尔短路的可能性,跟他半斤八两的我实在没什么信任度可言。
考虑至此,我干脆没有辩解,而是舒舒服服地靠着椅背,朝他勾勾手指:“不服气的话,我们俩去演武场一对一?”
“刚受过伤就跟你这种家伙打架,你是不是当我傻?”伯爵嗤之以鼻,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这次被我紧急摁住了。
“如果你不想跟那边那位一样的话,还是不要碰这个比较好。”我示意他看看仍然挂在水池边的一只死猫,万分诚恳地从他手里拿走了咖啡壶,“她放太多盐了。”
“……这是什么操作?她口味怎么变这样了?”
“通宵赶稿导致的起床低智商。”
伯爵:“……”
“说起来,你刚受过伤,我这段日子都没好好休息过,从状态上看应该还算公平吧,怎么连切磋的胆子都没了?”我笑着放下咖啡壶。
“自从你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先知弟弟,你什么时候好好睡过?再说充足的睡眠对血族而言并非必要,更多的只是身为人类时的习惯,我要是现在跟你动手就是智商下线。”伯爵背对着我在冰箱里找吃的,发现只剩一点需要处理的食材后默默从随身空间里摸出一包人造血,叼着吸管含混不清地抱怨,“这玩意儿味道就不能设计得更好一点么……啧。”
“下次常务会议交一份提案,通过之后你就可以指使研究部门开发新口味了。”
“不去,阿曼达会带一堆新型武器过来拿我做实验的。”作死无数的某人坚决不同意。
堂堂恶龙怂成这样简直不科学,不过稍微了解研究部门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科学的力量——平心而论应该没人能在那堆高能武器的狂轰滥炸下无伤存活一刻钟以上。大部分研究项目都无法展开具体实验的情况下,研究部门这十多年几乎是一门心思扑在武器研发上,他们才是阿卡迪亚最暴力的军火库。
这么说吧,没有军团级的能力,就不要去招惹研究部门,否则光各种各样的爆/炸/物都能汇成汪/洋大海把你淹死。
我想起昨天和猎魔人们提过的构想,顺手扔了个糖过去吸引伯爵的注意力:“过段时间我应该会带一个小队离开阿卡迪亚,研究一下第二世界线。”看他捏着糖,我额外加了一句,“这是买的,橙子味。”
即使得到保证,德库拉也没有剥开那颗糖果,“我不喜欢甜食。”他不自觉地用指尖轻捻用于包装的玻璃纸,反射出的光色彩缤纷,显得相当绚丽,“你们昨天商量了些什么?傀儡录下来的视频文件我还没来得及看。”
我大致重复了一遍,然后特意强调现有证据在平行世界与历史可能性这两个猜测中间左右矛盾,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楼椅的出现,她来历成谜,而这个谜团直接关系到时空理论将要做出怎样的改动。最后,我总结道:“我们打算先从第二世界线是否唯一入手,不论真相是哪一个,观测者视角都有可能有所影响,带一队人出去可以验证这一点。你要一起吗?”
“我有个问题,你打算带谁?”
“楼椅必须去,她很可能是解开某些关键问题的钥匙;还有攸,反正他待在这儿也不干正事;阿猫的话……”我看了眼挺尸中的某人,默默把脸转回来,“看她自己的想法。然后应该还有几个研究部门的人,他们最近有需要在外界完成的实验项目,如果有必要可能还会带上一支猎魔人小队,负责保护科研人员。”
德库拉略微眯起眼,眼瞳殷红如血:“我觉得桐夜搞错了一件事,验证观测者视角存在的前提是其他人要和你尽量没有关联,可能够随行的都和你有一定渊源。这几个小家伙不论,猎魔人与你关系匪浅,早在《阿卡迪亚协议》之前这种联系就已经存在,他们加入阿卡迪亚只是将这种联系变得更加紧密。至于研究部门,他们依靠阿卡迪亚才得以建立,而阿卡迪亚又是谁发起建立,谁在担任守夜人?就算是大灾难之后加入的人类,也是这座城市保证他存活下来,然后才有进入研究部门的后来。”
“你是说,即使存在观测者视角的影响,也根本无法验证其他世界线的存在?”
他点了点头:“没错。你比我更清楚神秘学范畴的映射关系有多复杂,虽然看起来被选中的那些人跟你确实没什么关系,但从某种因果规律上看,所有属于阿卡迪亚的人和物,都无法成为观测者视角存在的证明。”
“但就算无法验证这种可能,我也必须带他们出去一趟,我想要验证的事情,太多了。”我无所谓地笑笑。“怎么样,要来吗?”
“……我还是选择拥抱自家儿子。”德库拉稍加思索,随即拖长了声调,一步一步滑向厨房出口,然后就一溜烟跑远了。
我回头,阿猫无精打采地拽掉蒙在脸上的丝巾,仿佛被那杯咖啡打击到怀疑人生。
某位伯爵阁下真是越活越怂了。
不过阿猫好像没在意无端多出来的小物件,更没注意到蹭到门边溜走的伯爵,从兜里搜出一个规规整整的透明立方体出来——有时候她的一些行为确实很匪夷所思,因为那个贴身口袋根本不可能放那么一块水晶,只可能是直接打开随身空间取出来的,所以她为啥要假装这玩意儿是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呢?
透明的涟漪层层泛开,难以形容的共鸣将水晶与阿猫的精神连接起来,却很难从视觉角度描述这一景象。
“很多事情我都没忘,只是说不出来,你想知道的话,就直接在我记忆里找吧。”狼人少女把记忆水晶放在我面前,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也不知道是疯狂赶稿的后遗症还是使用记忆水晶的正常反应。
水晶触手微温,这是回忆的温度。
想到某个自由自在根本不理我的召唤的守护灵,我不得不接受了必须借这个媒介自己摆魔法阵的事实:“现在吗?”
阿猫迷迷糊糊点头:“就现在,正好我再睡一觉……”
我顺手拍了她一下,“去会客室,或者回自己房间,我把楼椅找过来再过去。”
“哦,她会催更的,你最好先想个拖更理由。”
“……没关系,我最近确实挺忙的。”我强颜欢笑。
当初我为什么要脑子一抽跟楼椅说这个?!
对我的自作孽,阿猫只有一个反应:“说自己忙你不觉得亏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