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NO.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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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教师话音落下，周遭的空气就沉寂了下来，毕竟这个问题可以说是问得有些尖锐了，即便是雷米利翁家的小少爷都知道避嫌，虚着目光低头开始研究自己袖子上精致的袖口上的花纹有多繁琐，跟在他身后的那群小少年们自然也都偏过了头，装作不在意般地轻声交头接耳。
而这些人之中唯一不需要避嫌的，身为王室成员的阿瑟·埃尔夫却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微微蹙眉扭开了头。
斯兰的目光落在剩余的两位少女身上。
“赫兰德小姐是什么想法呢？”导师笑眯眯的模样像极了北方雪原上以狡猾著称的魔狐，仿佛下一秒就能够露出尖尖的犬齿，将看准的猎物诱骗直准备好的陷阱，一举攻陷。
“我说了，如果导师您叫我阿克娅的话我会更开心的。”似乎有些不满自己刚才的自我介绍被忽略了个彻底，少女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至于我为什么要报行政班么……”
少女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了些：“毕竟所有人类中，最最狡猾的是名为政客的生物不是吗？或者换个说法，善于玩弄人心？……哦好吧好吧……”在雷米利翁家小少爷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下，少女十指向天摆了摆手，作出一副求饶的姿势，“我只是想要顺从父辈的意愿罢了，父亲对我从小的期望就是我能够成为一名政客，作为子女我自然要顺应父亲的期待了。”
一听就是极其不靠谱的解释，但是身为导师的斯兰却一点都没有被愚弄的不满，依旧保持着他无懈可击的笑容，将目光落到了始终保持着沉默的坎蒂斯身上。
“赫兰德小姐的回答很有意思，不知道加西亚小姐又是为了什么才报了行政班呢？我看过今年的入学试卷，加西亚小姐的回答十分精彩，特别是最后的主观题，连院长阁下在看完之后也赞不绝口，更妄论是前面令人惊异的满分客观题，或许加西亚小姐自己不知道，你可是学院近百年来第一个以最接近满分的成绩进入艾尔学院的学生。”
随着导师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坎蒂斯感受到落在了自己目光各种意味不明的视线，眼皮轻轻跳了跳，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
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就成功将他人的视线引到了她的身上。
当初在进行入学考试的时候，她因为摸不准其他学生的水平，也并不知道录取的标准，为了保证自己的录取，所以只能倾尽全力去答题，毕竟一个优秀的分数并不能代表她将来的成就，学院里有的是那种只精于理论而不通实践的学生。
“因为想成为一名政客，所以选择了报名行政班。”少女的回答依旧是中规中矩，就像是她刚才那个平凡到听过一遍就能够另人忘到脑后的自我介绍，死板到极点，甚至是过分到了敷衍的程度。
——每一个进入行政班的学生，都是想成为一名政客，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年轻的导师似乎有着非凡的涵养，对于学生的敷衍也并不在意，笑着从自己的衣兜里掏了掏，拿出一副眼镜架在了自己的鼻梁上，顺手推了推，斯文的眼镜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既然听完了大家的回答，那么作为交换，也让大家来听一听我的回答，或者换个说法，‘我’，斯兰·雷米利翁成为一个政客的原因。”
他用了“政客”来形容自己，这说明站在这里的斯兰·雷米利翁并不是以导师的身份在和他们对话，而是单纯地作为“帝国最年轻的谋士”想要向他们表述些什么。
“武者修身，术士修法，然而终究只是以‘人’为单位来丈量的，这个世界上最多的终究是普通人。和前朝极力推崇高阶武者，高阶魔导师的情况不同，埃尔夫陛下开国之后，以优厚的待遇聘请了大量的炼金术师进入宫廷，现在逐渐在平民中普及开来的魔石就是这些炼金术师们最具代表性的产品。”
斯兰口中的魔石是现任宫廷首席炼金术师联合其团队，研制出来的以帝国西方的精灵之森中的荧光石为基础，进行加工后将普通魔兽的魔核中的魔力当做能源，代替原本的蜡烛进行照明的东西。
虽然森林之森的荧光石在人类国家中并不普遍，但是帝国派出了使者与精灵之森中的精灵们进行协商，发出了贸易的请求，荧光石在精灵之森中并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所以精灵们轻而易举地答应了帝国的要求，以此来换取自己所需要的物资。而一颗低阶的魔核，比如说低阶风速兔的魔核紧紧只需要三十铜币，这笔钱对于一个平民家庭来说并不是一笔大数额。三十个铜币能够换来近乎半年的光明，这绝对是一项划算的买卖。
所以在帝国的扶持下，魔石这股风几乎是在短短时间内就刮遍了帝国。
“如果将国家比作是装满资源的大宝箱，那么政客就是根据自己的权利调配这些资源，使之发挥最大的能力的人。武者和魔导师都是力量的强大，但是这些力量最终只归于自己，作为个体的‘人’大多数的选择也是效忠于自己的国家，听从国家的调配。所以再强大的武者和魔导师，都只能在大宝箱里的内部，而有能的政客，则是站在大宝箱外侧的人。我只是单纯想要做一个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站在宝箱外侧的人罢了。”
青年导师的声线柔和，或许有刻意的部分，但是这种声线不由自主地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并将他的话刻在了自己的脑子中。
“站在宝箱外的人总是有些特权的，比如说历史上甚至有不费一兵一卒，只以言语就拿下对方城池的先例，年代最接近的就是四百年前的艾尔帝国的首席政务官，当时的艾尔帝国坐拥强大的国力，在以言语逼杀敌对国唯一的圣阶大魔导之后，得到了敌国国王的举国效忠。”
“等一下，斯兰叔……老师。”打断了青年话语的是在场的另一位雷米利翁，年轻的小少爷似乎有些不解，“我听说当时敌国的那位圣阶大魔导会自杀，完全是因为他中了艾尔帝国的首席政务官的陷阱，所以导致了其祖国的舆论压力。实在无法承受压力的他与艾尔帝国签订了协议，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祖国的十年安宁，但是没想到艾尔帝国在他死后立即撕毁条约……据说也是因为这样，所以这名首席政务官才会在这件事以后被罢免了职务……”
虽然并不明显，但是小少爷的字里行间透露着对这位政客肮脏手段的不屑。
“嗯？我可爱的塔尔还是这么天真，这真是让我感到愉快。“青年因为自己小侄子的发言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这只是你听说的罢了，历史书上可根本没有协议这一说法，况且，对于艾尔帝国来说，不费一兵一卒，没有巨大的伤亡但是却得到了敌国的附庸，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不是吗？”
“对一个合格的政客来讲，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两条，有利，或者无用，而引导政客前行的永远是利益，所谓的大义，所谓的道德，所谓的信用，永远没有得到的政治分红来的重要，哦我当然不是说让你们放弃你们的底线，只是打个小小的比方罢了。”
青年的右手微举，用大拇指和是指比出一个短短的距离，试图来说明自己的这个比方有多微不足道。
“这就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所谓的政客可不是那些每日只知道吃喝玩乐，将脸蛋贴在女人的肚皮上纵情声色的傻蛋贵族们，你既然享受了这个国家给你的供养，就要对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的人民负起责任，除了这个国家以外，没有什么是不可牺牲，不可利用的，包括你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是能够放在天平上称量的，孰轻孰重，保持绝对的理性，才是合格的政客。”
不知道什么时候，青年脸上的笑容已经慢慢消失了，那双碧色的眼眸中的深意被眼镜片遮在了后面，模糊的让她有些看不清。
坐在自己位置上没有动过的坎蒂斯微微垂首才发现自己捏着书脊的手，手指骨节微微地泛了白，意识到这一点的她有意识地深吸一口气，试图放松自己。
——她总有种感觉，斯兰的这段话是在回应她那句敷衍的回答。
合格的政客？为了国家和人民？
内心的小人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倘若不是当年的雷米利翁打开了玛格丽特的城门，她又怎么会在这里？挑起战争的明明是埃尔夫，给民众带来伤痛的也是埃尔夫，作为蔷薇帝国立国的大功臣，他居然能够站在这里说着这种大言不惭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NO.0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