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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清沔冲到他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仔细一看倒是有几分姿色,二哥近来这口味倒是越发不一般了,竟也喜欢这种未及弱冠之年的孩子了!”
      余光微微朝他身上一瞟,转身往房间里走。在他还未走出两步时,身后的人便叫了他两声。江炎全当没有听见,转身进了屋,任由他在屋外大喊大叫。
      桌上的茶盅还没来得及拿起来,房间的门便已经被人踢开。清沔冲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怒发冲冠的样子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咬了咬牙,举起的手又落了下来,用力往后一拉,将他扔到了身后的墙上。
      原本渐渐恢复的身体,现在被他这一扔,又开始不停的咳嗽了起来。
      清沔朝他走了过来“我告诉你!你这种人,说好听了就是个小倌,说不好听了你就是个玩物,谁给你的本事敢在我面前耍脾气?活腻了吗?”
      江炎捂住胸口,一阵猛烈的咳嗽,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他说了些什么。唯独在听到小倌两个字时,强忍着身体里混乱的气息,朝他看了过去。那眼神中带着愤怒,抑或说仇恨。
      当初若不是因为那两个人将他送到那个肮脏不堪的地方,或许他到如今都不会知道小倌是何意。也正因此让他痛恨听到小倌这个词,身体里如烈火中烧。
      清沔看着他的眼神也眼着冷了下来,再次朝他冲了上来,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抬起手,一拳便朝他挥了过来,屋外的风声渐起,有风从屋外吹了进来。凉凉的,让江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却也因此咳嗽得更加猛烈。
      清沔的手停在空中,回过头去看着身后限制住他动作的人。神色一惊,眼神中闪过些什么,但眼中的愤怒已经消散,他刚想开口,身后的人声音清冷道“放开他。”
      “二哥,他……”
      “我让你放开他,听不懂?”
      清沔这才心有不甘的放开了手中的人,江炎的脚刚落地,咳嗽得更加厉害了。源瞿急忙上前将他扶住,带着他到凳子上坐了下来,提起桌上的茶盅倒了一杯递到江炎手中。
      或许只是因为一口气没有顺过来,喝了口茶水,他的咳嗽停渐渐停了下来。
      源瞿的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轻声细语的问他有没有好些,身体是否有哪里不舒服。江炎只摇了摇头,便以身体不舒服回躺上躺着了。
      清沔正欲开口,便被源瞿给赶了出去。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没有再说什么,眼神朝江炎身上扫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走到床边,刚想为方才的事情跟他道歉,江炎声音沙哑的跟他说了句“等明日雨停了我们便走吧。”
      源瞿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了声好好休息,便出了房间。反手将房门合上,看着正站在门外朝他走来的清沔,顺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错愕之间,那没说出口的话,便全数咽回了肚子里。
      “下次胆敢再做这种事情,我便不会再这样轻易放过你。”转身便走,可他刚走出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回头道“还站在那里做作甚?”清沔这才缓过神来,朝房间里的看了一眼,跟着他朝长廊的别院走去。
      夜里,天上的雨终究是停了,阵阵清风吹过,淡淡的酒香从窗外飘了进来。
      江炎从床上坐了起来,听着屋外瓷器轻轻碰撞的声音,推开门。看着源瞿一个人坐在院里小亭,桌上放了两坛酒,一坛已经见了底,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而另一坛被拿在手上,似乎也已经去了一大半。
      行至他旁边,看着他的眼神中略带醉意,便在桌边坐了下来。端起他碗里的酒送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喝,便被源瞿一把夺了过去。
      “喝酒伤身,更何况你身上还带着伤。若是想喝,等哪日你身上的伤好了,想喝时告诉我,我便陪你喝。只是今日这酒,不可以。”话音刚落,那碗酒便已经被他一仰头全喝光了。
      像从未认识过他一般,仔仔细细的将他打量了一番。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江炎身上穿着单薄的外衣,被这寒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源瞿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到他身上“更深露重,出来应多穿些衣物,万一再受了寒,那便不好了。”
      江炎略微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便将手里的衣服还给了他,起身朝屋里走去。见他起身,源瞿忽然急了,站起身来“你可是还在为今日之事生气?清沔他……”
      “没有。”江炎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景,源瞿欲言又止,却终究还是没有再开口。
      其实今天的事情,他也很诧异。原本清沔只是来通知他过几日与他一起去天界出席东华上仙的仙宴,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对江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大打出手。
      千百年来,虽与清沔一起长大,却各自为营。但清沔一直都很是敬重他这个二哥,对他所做的事情从不插手,也鲜有过问。却不知今日是为何,竟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事。让他也一时颇为不解。
      好不容易熬到了翌日清晨,江炎刚推开门便看到源瞿已经站在门外候着。见他开门,点头向他问早,收了手中的折扇,朝他走了过来。
      “你先洗漱一下,用过早饭我们便起程。”江炎点了点头,小荼便端着盆进去了。
      源瞿坐在桌前,看着江炎慢条斯理的吃着,原本他也是个五大三粗的人。自从在卿柳那儿住过些日子,卿柳这等有涵养之人怎么受得了他这般粗鲁,便教了他些常用的行为礼节,让他时常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要温文尔雅。
      江炎虽被他盯得浑身都不自在,却并没有说什么,任由他这般看着。当他放下碗筷时,源瞿这才问道“吃饱了?”江炎一点头,源瞿便又道“那你便去换件衣服吧,我这便让小荼去准备一下,我们即刻上路。”
      日光暖暖,林间被雨水洗过,空气中飘散着泥土的芬芳,清新醒目。兰鹄山上仙气极盛,灵气十足。昨日下过雨,此刻太阳已经升到空中,这山上的云雾却依旧未散去。
      到山下时,小荼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马车。眼看源瞿上了车,江炎刚要跟上去,却见他转过身来朝他伸出了手,莞尔一笑。江炎先是一愣,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伸出手让他把自己拉上了车。
      两人刚坐定,小荼便在车外问了声是否可以上路。源瞿在车内看了眼坐在他面前的江炎,扇了扇手中的折扇道了声好,小荼将手里的马鞭一扬,马车便开始缓缓前行。
      说起来,这还是江炎活了十七年头一次坐马车,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刚驶出没多远,便感觉头有些晕,却一直强忍着。但他的脸色渐渐开始变得有些苍白,源瞿这般精明之人怎么会没有看出来,只是他想知道他会不会主动跟他说,便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扇着自己手中的折扇。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江炎仍旧还在忍着,但他此时的脸色已经几乎白得如纸一般,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源瞿的眉头几乎都快皱到一起了,刚要起身朝他坐过,江炎身形一晃,朝他这边扑了过来。源瞿急忙将他抱住,小荼听着车里的动静也跟着停了下来。刚叫了声公子,源瞿便让他快马加鞭去最近的城,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江炎,心疼的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汗。
      江炎醒来时已近黄昏,火红的夕阳将云朵也染成了红色,映照出绚烂的晚霞。火红的余晖从窗外照了进来,照在床上那脸色憔悴的少年身上,莫名的让人心生怜惜。
      源瞿将江炎从床上扶了起来,顺势从小荼手中接过药,盛起一勺,轻轻吹了一吹,喂到江炎嘴边。也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以来源瞿给他喂药已经让他养成了习惯。源瞿给他喂药时的动作全都变得随意自然,再不像当初的那般生涩。
      “你这是头一次坐马车?若是身体不舒服,你与我讲便是,你这样……”
      “我以为忍一忍便会好,没想到……”
      源瞿看瞟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我说过,与我不必这般生分,有何事直接与我讲便是。你的身子本就刚好,这样再一折腾,还未等你到昆仑山,你这命便已经去了半条。那可怎生是好?”
      江炎沉默半晌,源瞿见他不说话,便将他放回来床上躺着。将手中的碗递给小荼,坐回床边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们便在这城里生住下吧,等明日天亮我们再继续赶路可好?”
      江炎点了点头,源瞿刚欲起身离开,却又坐了下来“今日乃是中元节,可为在阴间的亲人祭祀,听说今晚河边可以放河灯。你可要去看看?”
      江炎摇了摇头,源瞿倒是再没说什么,起身朝门外走。刚要将门合上,江炎却叫住了他“还是去看看罢,你可愿陪我同去?”
      源瞿嘴角一扬“自然愿意,你先休息,等吃过晚饭,我便过来叫你。”
      城内,人来人往,俊朗粉黛众多。穿着锦衣玉帛,在街上来来往往,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华灯初上,那景色是他未曾见过的。
      从未有见过如此热闹的夜晚,通明的灯火将宽阔的大街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连角落里的猫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无疑是新鲜的,好奇的看着街道上的人群,仅仅只是多看了那么两眼,源瞿便轻声道“你若是喜欢,明日我便让小荼给你买身新的,正好你身上这件衣服也有些脏了。”
      “不了,这衣服挺好。”
      源瞿没再接,带着他继续往前走,走到河边时,已经站满了人,个个手里都拿着河灯。源瞿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两个,将其中一个递到江炎手中,拉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
      走到河岸边,源瞿从身上拿出一支笔递给他“将你想说的话写在上面,再将要送的人的名字一起写上,这样他便可以收到你想跟他说的话。”
      江炎接过笔,犹豫了一下,便在河灯上写下了一行字:吾之安好,愿您安生,早日投胎——江晚天。
      写完将从怀里拿出火折,将灯心点燃,刚将他放入河中,便看到他身后站了个人。源瞿刚想要上前去,却见他身旁站了个人。
      那人眼眶有些湿润,跟着在他身旁蹲下了身,将他抱到怀里。身上穿着有些破烂的布衣,头发斑白,想起那日在江炎的记忆中看到的那位老者,便已知道此人是谁。
      江炎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存在,自言自语般的地说着些什么,脸上挂满了泪痕。老者也跟他一起哭了,抱着他的手也紧了紧。
      源瞿坐在一旁看着,小荼却走了过来“公子,鬼魅与凡人靠近会吸食他身上的精气,你看是否……”
      “无碍,随他们去罢。有我在,没事的。”
      “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老者将抱着江炎的手放开,想要帮他把脸上的泪拭去,却无奈根本碰不到他。老者看着他良久,似是安慰的扬了扬嘴角站起来。本以为他要离开,他却朝源瞿这边走了过来。
      小荼刚要上去拦着他,却被源瞿叫了回来。
      江晚天走到源瞿面前跪了下来,朝他磕了个头道“多谢这位仙君照顾我家炎儿,老身在这里谢过您了。”
      “无须多礼,你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与他见上一面?”
      他摇了摇头道“老身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孩子,只要我能见上他一面便已心满意足了。与他这辈子的缘分已尽,再过些时日老身也该重新投胎,若是我今日与他一见,它日必定还会念着老身。我知道他这一生必定坎坷,与其长痛不如短痛,让他忘了我这老头子,他接下来的路才会走得平坦些。”
      “此话怎讲?”
      “他的事,我在阴间也听到一些,只是不太确定真假,只是近来传得厉害。”
      “地府也知道此事?”
      地府阎王已消失近千年,此时地府暂由判官管理,黑白无常协助,若他们都知道了,不可能天界还没有人不知道。老者接着又道“不是,只是前些日子有只狐妖被带下来时,说在阳间遇到一个魔界的孩子,法力极强,且被人在身上下了封印。听他的描述,加上我与炎儿十几年的相处,便猜到是他。他是否知道老身便不清楚了。”
      源瞿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便看到江炎朝他这边走了过来。江晚□□源瞿一辑,便消失了。走到源瞿身边,声音有些轻,说了声回吧,便径直走了。
      时至深夜,露气慢慢爬上窗户,清风一吹,带着些许凉意。
      漆黑的房间里,源瞿站在床边看着已经熟睡的江炎。他胸前的项链此时正散发着淡淡的浅绿色光芒,而他脖子上的那道红色印记也在此时显现了出来。
      一道浓烈的煞气顿时从他的身体里冲了出来,项链上的光芒瞬间消失,江炎身上的那道图腾也跟着消失,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源瞿在他的床边坐了下来,帮他把额头上的汗水擦去,轻声道“让你受这样的苦,着实难为你了,若你只是一个平凡人就不会受这样的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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