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天仙魔志》极品西冷

5、第五章

　　翌日清晨，江炎睡意惺忪间，门外传来阵阵声响。揉了揉双眼，迷迷糊糊间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男子，身形高挑，面容姣好。看到他时，眼神中亦有些诧异，但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嫣然一笑道“在下浅云汐，是偌遥的师弟，请问姑娘是……”
　　“姑娘？”江炎下意识的朝左右看了看，忽然一愣，低下头来看了眼自己没有束起的长发“我非女子，乃是少年。”
　　……
　　……
　　刹那间，空气中弥漫着阵阵尴尬。浅云汐满脸歉意道“着实抱歉，在下眼拙，竟误认为小兄弟乃是个姑……实在惭愧。”
　　“无妨，佑遥昨晚出去了，还未有回来。若找她，请你晚些时候再来吧。”
　　“好，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打扰。”
　　听着身后的房门被关上，浅云汐的脚步却停了下来，略微回头，猜测着他的身分。自认在天界从来没有见过，并且从来听说过此处除了佑遥与即墨羽还有他人，此时出现的少年又会是谁？
　　正在此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一抬头，佑遥跟即墨羽正从院外走了进来。佑遥看清站在院里的浅云汐时，蓦然一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浅云汐快步上前，毕恭毕敬的朝他们行了个礼“师姐、即墨上仙。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劳您挂念，一切安好，以后还烦请仙君叫我即墨羽便可。如今我已不是什么上仙，便别再叫我上仙了，如今的我乃是天界一大耻辱，叫我上仙岂不是在折煞我？”
　　浅云汐笑着未作答，偌遥拉着他便往角落走“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又偷偷跑出来的？几百年未见，小师弟倒是越发俊俏了。”
　　“师姐说笑了，就我这样，别人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哪谈得上什么俊俏？”
　　“谁说的，我们云汐可是迷倒万千仙女的美少年，怎么会没人看呢？”
　　“哈哈，师姐还是喜欢开玩笑。”
　　他正笑着，佑遥的脸色却霎时便沉了下来。声音冰冷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浅云汐一愣“……三太子又来向师父提亲了。”
　　“他怎么又来了？他到底还有完没完了？你回去跟他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天界的人了，让他别再找我爹了。”
　　浅云汐不怒反笑道“你虽然不身在天界，可你的仙籍还在。只要你的仙籍还在那你就还是天界的人，就要遵循天界的规矩，即使你不同意，只要师父答应，你也得必须回去。”
　　“不可能，我是不会再回天界的，既然我已经选择了离开，就永远不会再回去。不管是谁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浅云汐看着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当初你死活要拜到即墨羽门下，师父便已知道你的心思。本以为即墨上仙坠天之后你便会醒悟，却不想，你竟也跟着一起离开了天界。你可知道他老人家有多伤心？”
　　“……既然他都知道为何还要答应这门亲事？”
　　“师姐你误会了，我并未说师父已经答应这门亲事，我来是有别的事情，方才只是想试探你一下。”说着从怀里拿出颗药丸递到她面前“你把这个服下，它可以让你的身体不受侵蚀。”
　　“这是什么？”
　　“驱引丹，师父专门为你炼制的。”
　　“为我炼制的？我不需要。”
　　“师姐，你就别再跟师父斗气了，师父为了给你炼这颗丹药花了近千年功力，如今身体孱弱得连风都吹得倒。再说你现在的身体也快支撑不下去了，若再不用这驱引丹护住你的心脉，你将会怎样，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偌遥怔怔的看着他“他……他知道了？”
　　“从你救即墨上仙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知道了。你的医术虽不是他教的，但天界的医书全都是他写的，你用什么方法救即墨上仙他会不知道？”
　　“他说过只要我跟着即墨羽坠天，他便不认我这个女儿……”
　　“试问天底下有几个父母可以真的放得下自己的子女？”见她不说话便又道“这丹药师姐先收着，我得回去了，不然被人发现我来这里就不好了。”
　　偌遥迟疑片刻，接过了丹药。
　　看着手中的黑色药丸陷入沉思，记忆的洪流如潮水般涌来，平静的海面变得波涛汹涌。鼻子酸酸的，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薄薄的雾气遮住了视线。泪水滑过嘴角咸咸的，和着心中的痛一起滑落。
　　转过身，江炎正站在远处看着她，急急忙用手将脸上的泪水拭去，憨态可掬的笑着。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走到江炎面前，拍了拍他的头。一回头却看到即墨羽站在一旁，将这一些都看在了眼里。四目相对间，他却转身进了房间。
　　天边的白云飘浮着，江炎躺在院里的长廊上，享受着这温暖的阳光。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享受着这份安宁。而此时却有个人朝他走了过来，用力一拍，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一睁眼便看到佑遥手里拿着支玉笛，朝他递了过来“你吹笛子与我听吧。”
　　“为何要我吹笛子？”
　　“以前我不开心的时候小师弟就会吹笛子给我听，我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听到过了。你不是说你会的吗？你就给我吹一首吧。”
　　看着她，犹豫了片刻，江炎坐了起来，接着她手里的那支笛子，抚了抚。材质相当好，试了试音声，是准的。便将笛子放到唇边，吹了首小时候爷爷最喜欢给他吹的那首曲子。
　　当笛声响起，记忆好像也回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变，自己也还是那个孩子，一脸渴望的看着吹笛子的人，吵着要跟他学吹笛子。
　　那年江炎刚满六岁，在村东头跟几个孩子一起玩，正玩得起劲时，为了争一块石头跟其中一个小孩儿打了起来。几个孩子平时都是一起玩，难得会像今天这样大打出手，其他的几个孩子站在一旁也是一愣。
　　谁也没有上去帮忙，一是不知道是该拉还是该拦，二是不知道从何下手。两个人已经撕打到一起，在地上接连滚了好几圈。谁也不肯让谁，直到两人脸上都挂了彩，边上的孩子才不得已去村里把大人给叫了过来。
　　究其原因，只是因为江炎拿了他石堆上堆好的石头。那孩子想让江炎还给他，江炎却不肯给他，两人一阵争抢，渐渐就就成了撕打。
　　那人一听，强忍着没有笑得出来，将江炎拉了过来，站在他面前道“小炎啊，拿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这个是小天的，你……”那人话还没有说完，江炎的嘴角已经瘪了起来，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还没说完的话全都被咽了回去，本来只是想要跟他讲讲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哭。手足无措间，刚要蹲下身去安慰他，江炎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撒腿就跑。
　　跑到院里时，江晚天正坐在院子里乘凉，手里正拿着根什么东西在端详着。江炎冲上去，一把将他抱到怀里，哇哇大哭。
　　江晚天一愣，坐了起来，将他从怀里分了出来。帮他把脸上的泪水拭掉，抚了抚他的头道“炎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江炎哭得小脸通红，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与他说了之后，江晚天笑着抚了抚他的头。用力将他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腿上“炎儿乖，别哭了。爷爷吹笛子给你听好不好？”
　　“嗯。”拿起袖子擦了擦鼻子，点了点头。
　　江晚天拿起笛子，一首悠扬的曲子便从笛子里传了出来。那时的江炎还不懂音律，但他却觉得这曲子特别好听。等江晚天一曲吹完，十分捧场的用力拍手。
　　江晚天摸了摸他的头，问他好不好听，他用力的点头道“好听，爷爷好厉害，但是你这笛子是哪里来的？”
　　“这笛子是你奶奶年轻时送我的，这都已经好多年没用过了。”
　　“哦，炎儿要学吹笛子，爷爷教我！”
　　“好。”
　　阳光正好，小院旁边的一棵树下，一老一少两个人坐一起，阵阵音律在院子里飘荡，或优美或者不堪入耳。想当年，江晚天曾是京城里最有名的乐师，后来因为遇到了名妓英红后便选择了来这个小村庄，在此安定了下来。
　　两个人坐在长廊上，各有所思。一个人吹着，一个人听着，唯独两人的脸上都挂着泪水。
　　一曲尽，佑遥别过了头。再回过头来时，脸上的泪痕已经消失，拍了拍他的肩道“没想到你居然吹得这么好，反正这笛子放在我这里也只是个用不了的玩意儿。既然你吹得这么好，那便送你罢。”
　　“那怎么可……”
　　“别跟我客气，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是当年我去澄煜仙君那里让他给我的。反正放在我这里也不过是件普通的乐器，既然你会用那便收着吧。”
　　“那它可有名字？”
　　“它叫汲炂。”
　　江炎将他握在手中抚了抚，还没来得及跟她道声谢，她便被即墨羽叫走了。而她这一走，便再没再见到过她。
　　那日之后，整个源峰山便只剩下他一个，佑遥不见了，连即墨羽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推开他们的房间，里边的东西都是整整齐齐的，像是一直都没有动过一般。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每日起床后便跑到山崖边坐着，这一坐便是一天，看着沧月谷发呆。
　　不知何时起，身边居然坐着一只全身鲜红皮毛的狐狸。学着他的样子，呆呆的坐在他身边，双眼直直的看着谷底，一动不动。
　　江炎回过头去看它，那狐狸也回过了头，一人一狐四目相对。江炎刚想伸手去摸摸它，那狐狸却在此时变成了人的样子，一把将他按到地上。江炎一阵慌乱，挣扎着想要摆脱他，却发现他的力气比自己大太多，根本无法跟他抗衡。
　　看着他狰狞的脸一点点朝自己逼近，忽然张大了嘴朝他咬了下来。江炎一慌神，朝他身上踢了一脚，那狐妖被他踢到了一旁。看着他的眼神中带着怒火，还没等江炎平复紧张的心情，那狐妖再次扑了上来。
　　狐妖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将他吃掉，为了不让他再伤到自己，他用自己的尾巴将江炎紧紧的缠绵起来。见江炎终于不能再动弹，得意朝他露出了牙齿，朝着他的脖子便咬了下去。尖锐的牙齿刚碰到他的皮肤，忽然之间一阵强光闪现，将那狐妖撞开十里开外。
　　还没等他站稳，江炎的瞳孔已经变成了紫色，脖子上那火红的图腾已漫延至了他的耳后。那狐妖被吓得浑身哆嗦的往后退“魔……魔族？”
　　话刚说到一半，江炎瞬间朝他冲了上去，抬起手紧紧的掐着他的脖子。嘴角微微一扬，将手稍稍一动，那狐妖便已经断了气。
　　江炎似乎已经陷入了癫狂，仰天一声长啸，额头上出现一道百花印记。刚走了两步，身体便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朝地上倒了下去。
　　此时角落里走来一个男子，穿着一袭黑衣，将头也给裹了起来。走到江炎身边，抚了抚他脖子上渐渐消失的图腾，扬起了嘴角。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精美的镯子，将它套到了江炎的手腕上。
　　而此时即墨羽已站在他身后，看着眼前的人，而那人却连头都没回一下，站起身朝着山崖便跳了下去。即墨羽刚想要追上去，却停了下来。看了眼江炎额头上的那道百花印记，眼神中闪过些什么，再回头看了眼已经不见身影的人，蹲下身将江炎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