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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

  •   兴许方才已经阖过一阵子眼,又或者是见了这么一辆精美的豪华马车有些激动,亦或身边多了个不太熟悉却十分精致的人。沈画有些兴奋,因此也睡不着了。

      寻思傻呆呆坐着也不是个事,于是学着柴骏的模样从车尾取了一本书,拿在手里才想起没经过人家同意。想着但凡爱书之人,必定对自己的书籍甚是珍爱,因此尴尬笑笑问:“我……可以看么?”

      柴骏抬起深邃的凤眸将她淡淡看上一眼,很快就收了回去,“随意。”

      沈画这才翻开书,认真阅读。不过没看几行生生呆住。佛经?不是吧!柴骏车上的藏书竟是一本谈经论道的佛经?

      沈画不由得偷偷抬起眼珠子,瞥了一眼他此时手中的书,果然,又是一本佛经。随即再次将目光投向车尾……

      他是有多无聊,才将这么多经书带来路上消遣?莫不是坏事做得太多,需要适时洗涤心灵?

      至此,沈画又对柴骏放心几分。他不仅是个断袖,还是个沉迷佛道、武力值未必比她高的断袖。对她的威胁指数,瞬间几乎降为零。

      戒备放松,沈画也学柴骏那样开始参悟佛道,不过没看几页,竟然将那睡虫惹了回来。只因“上辈子”被逼读了不少书,因此这一世是真对这写满复杂字体的玩意儿厌恶至极。

      所以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却又不敢真睡,硬撑得相当辛酸。她不是没想过下“毒手”,可对眼前这人还不了解,加上他与她的关系,不是拍一拍屁股就能不带走一片云彩,所以只能暂时静观其变。

      他俩的婚事事出突然,她的安排尚未到位,又半路遇上,真的有点儿措手不及。

      又一个哈欠打完,对面轻飘飘飘来一声:“下棋。”

      沈画下意识看看仅有二人的车厢,确定里面再没有藏别的人能与他消遣,才鼓起勇气坦诚:“我将将初学,恐怕不是小侯爷对手。担心扫了您雅兴。”

      柴骏丝毫不在意,从旁边一处隔板下取出一个颇为精巧的棋盘,又摆出两盅棋子。动作优雅,涵养立见。

      “无妨。”

      今天一大早,沈画才只看了几页攻略,连围棋是个什么玩意儿都没领悟透彻,更别谈什么实战经验,因此只得硬着头皮相陪。横竖输上几盘,他自然会没兴趣与她纠缠。

      柴骏颇有绅士风度地冲她示意,让她率先落子。鉴于自己的棋艺,沈画当仁不让地挑了那盅白棋,捻起一颗随意放进棋盘。

      因是开局,柴骏并未留意她下棋的路数,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也捻了一颗黑子随意置于白子附近。

      沈画原本打算破罐子破摔,但见这黑白分明的棋子摆在一处,灵光一现,隧又摸出一颗白棋放在盘中。

      柴骏一路低眸关注棋局,无暇分神顾及她狡黠的笑脸。直至她落下第三子,他才缓缓抬起头,将她看上一眼,凤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并未开口相问。

      等他落子后,沈画当即捻起一子,轻轻放进棋盘,拍手道:“小侯爷,您输了呢!”

      柴骏冷冷看她一眼,又将目光投向棋盘。也不问她下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再来。”

      随即两人一同清空棋盘,他再次示意她先行。

      沈画可没这么好心相让,因此又如方才一般放了一颗进去。反正他说下棋,又没说下什么棋,她这样做也算不上耍赖。柴骏这回倒也聪明,竟将黑子放在白子旁边。

      沈画继续落子,他步步紧逼,可这甚是玄妙的五子棋沈画已下了多年,又怎么会被他几下困住。

      因此这盘棋比方才倒是多落了十几子,但很不幸,由于柴骏对规矩不甚了解,在沈画声东击西的攻势下,他再次落败。

      沈画得意到笑出声,“抱歉。小侯爷,您又输了。”

      这次柴骏比方才更为淡定,竟一声不出独自收拾好棋盘,直接示意她先请。

      沈画有些得意忘形,因此与他再次较量时颇有几分连胜两局的小兴奋。却不料柴骏竟不再使用方才的路数,布棋时让她开始瞻前顾后,琢磨不透,很快便夺回了后手的主动权。

      因此这局下得沈画心累。

      在他思量之时,她曾偷望过他几眼。那张俊美的小白脸除了沉思的表情,还十分认真,仿佛若再赢不了,他便还要继续。

      沈画开始后悔勾起他的棋瘾,需知道若是怡情,倒也可以陪他玩玩,顺道消磨下路上无聊的时间。但他若太认真,她便觉得累。

      她支颐看着他,另一只手不规矩地轻轻敲着棋盘边缘。但这丝毫没有效果,她的手段完全对付不了一个心无旁骛专注别处且对她没有丝毫防备的人。

      正在沈画郁闷之际,柴骏忽的坐直身躯,直勾勾盯着她,淡淡道:“你输了。”

      一副胜者为王的姿态,将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傲气发挥到了极致。

      沈画看在眼里不觉一愣,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赶紧低下眉睫仔细打量棋盘,竟发现真的已成败局。这厮做了个十分玄妙的棋局诓她,几处地方暗藏伏兵。

      第一次见有人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将五子棋下得如此出神入化,也深深佩服他的领悟力。沈画由衷赞道:“小侯爷果真聪慧过人。”

      若是她事先对他说明规矩,尚不会如此佩服,但他靠的全是自己的领悟,甚至都没问过一句。比起她那完全不敢拿出来显摆的围棋造诣,着实一个在九重天上飘啊飘,一个在厚土之下被人踩啊踩。

      眼前这人的智商得有多高?

      沈画除了汗颜,也输得心服口服,更是对柴骏刮目相看。却也找到借口与他推脱,“与小侯爷对弈真是受教,我恐怕要歇上一歇,好好琢磨下对策。”

      对,是对策!却不是针对下棋,他俩这局棋方将将开始,她已发现自己的对手并没想象中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真是棋逢对手。

      柴骏冷冰冰看她,兴许在心里将她鄙视了无数次,启开薄唇道声:“好。”

      她就输不起,反正她是女子,风度要来又不能当饭吃。实在不想陪他费神,因此懒得管他如何看她,取过车尾处的靠枕舒舒服服躺了下去。

      心想他要是与她比比睡觉的功夫该多好?一定让他输得五体投地!

      柴骏状似漠然地看着刚刚躺下的人,直到她闭上眼,嘴角才微微牵起一抹无奈般的微笑。小气!

      马车在郊外的官道上有些颠簸,不过柴骏这辆豪车却十分舒适,竟将这颠簸化作一种轻微的晃动,犹如小时候沈画这一世的娘亲替她准备的摇篮。可见这豪车的避震措施相当完备。

      一开始她还十分戒备,但闭着眼听了许久也没听出什么动静,渐渐有些犯困,没一会儿便真的进入了梦乡,竟头一回梦见了福薄的亲娘。

      梦里她在身边,正如初初见她时的模样,哼着家乡不知名的小曲,哄沈画安睡。

      沈画还清楚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这个尘世时的感觉,那叫一个崩溃,实在难以接受自己穿越后的身份,也很思念从前的亲人朋友。更怀念的是自己的车子、房子,无忧无虑、尚算小康的生活。

      因此,尚在襁褓中的时候她经常哭闹。哭够了吃点东西就睡,睡醒了接着崩溃。娘为了哄她总是不厌其烦,甚至大半夜都起来抱着她走来走去,直到她接受了现实,被娘亲无私的母爱感动。

      但娘亲走后的十二年里,无论沈画怎么努力,甚至试过自我催眠也不能与她在梦里相见,如今见到,她泪流满面地甜甜唤了声:“娘。”

      待睁开眼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想起梦里的情形,下意识抹了抹眼睛,竟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哭过。

      但更要命的是,她居然睡着睡着习惯性地将右腿和右脚放到了小几上。估计是在下意识找被子抱……

      记起身边有个方才认识不久的人,赶紧收回秀腿,抬起袖子偷偷擦去泪水,她不喜欢人前流泪,更不喜欢将自己的软弱摆在陌生人面前,最最不喜欢的是让人见到她睡觉时不雅的姿势,可居然全暴露了。

      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去旁边死一会儿。

      偷偷转眸看着车里的另一人问:“什么时辰了?”

      柴骏似乎没有偷看过一眼,可那一瞬神色却有些奇怪。以至于沈画暗暗猜想,莫非那本佛经里写了什么令他动容的故事?怎的比她梦见仙游多年的亲娘还忧伤?

      对!那是一抹忧伤,深入骨髓,在他本就深邃的凤眸中,浓得十分彻底。莫非他也想起娘了?其实他和她一样,同病相怜。

      柴骏缓缓从书本上移开眼,瞬间收拾好那抹神色,又恢复到一贯的冷漠冰凉,“酉时将过。前边有处小镇,今晚在那儿歇脚。”

      出门前沈画已大致了解过行程,却没他精确,原本打算马车走到哪儿便是哪儿。顿时觉得自己这趟能遇上他也算不错。至少不用操心衣食住行,这个兄弟还真是尽心尽责。

      难得正经笑着问他:“一路上都在看佛经?”

      不觉猜想,若不是娶她势在必行,他会不会就此遁入空门。因为她时常在他冰冷的目光中见到一种目空一切的淡然。

      柴骏将凉凉的目光重新放回那本被他捧了一下午的佛经之上,没有一丝表情,似有似无嗯了一声。

      沈画暗自庆幸,还好他没看她,否则会不会以为跟他一处待着,太委屈,所以在梦里都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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