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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十九章 意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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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拢,隐没了月光,层层叠叠的池莲在黑暗中连成一片参差的影,透着暖光的画舫只隐隐地露出一小角。
与乌潭相连接的那个庭院栽种有很高大的榕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可以很安心地栖息其间。
爬上去的时候,惊飞了不少鸟儿,扑翅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异常清晰。
我靠在粗壮的旁枝上,透过树叶的嫌隙望向天空,不是全然的漆黑,隐约可以看见乌灰色的云。
我开始怀念以往那些寻常的夜晚,即使不能高枕安眠,也绝不会去数那声声更漏,算着时光一分一分地过。
悠长的夜,仿佛一旦入梦,便沉睡千年。
凝望着远处那一点鹅黄的光,看得见的宁静,看不见的缠绵。
那个长夜,微风始终没有吹散云雾,我不知道月亮究竟哪里去了,只知道,主人没有再走出过画舫。
黑暗去到尽头,是晨。
当第一缕曙光落在艳极的红莲上时,从画舫里悠然地钻出一个白衣俊秀的青年。
我不由屏住气息,甚至连心跳也仿佛慢了下来。
当他经过我所藏身的树下时,脚步似乎有所停顿,但他没有抬头看上来,依旧朝前走着,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视线中。
他没有把原远一起带出乌潭。
我慌忙从树上跃下,以最快的速度往寝室奔去。
不同种类的树木花草一一在眼前掠过,重楼高阁,水榭亭台,曲径回廊……最后穿过正值花期的栾树,跨过九曲廊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门而入时,我便感觉到了里面有人。
“属下参见花队长。”
尚未定眼细看,屋内那人已向着我恭身行礼。
是杜鹃。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她,她若无其事地看着我开口道:
“刚才主人命人来这里向花队长传话,请花队长到乌潭伺候净戈姑娘梳洗。”
在说到“伺候”两个字时,她的声音略微降低而且含糊,但我仍是听得一清二楚。
主人果然有派人来这里。
“就这些?”我问。
杜鹃没有回忆太久,几乎马上便作了回答:
“属下回复说花队长一早到长堤练武去了,我会及时传话。”
我点了点头。
杜鹃向来聪颖,这次更是替我省去不少麻烦。
“你怎么在我房内?”
看她的神色,似有事情要报告,很可能已等候多时。
“昨夜龙队长找不到你,特地托我传话。”
我微微蹙起双眉,颇感意外。
龙林戬找我找得那么急,一定是与任务有关。
“龙队长说他今天一早会去凤都办事,他那一队的事务将交由风萤打理。”杜鹃接下去说。
风萤是龙林戬那一队中最出色的亲卫,一向受龙林戬看重。
“知道了。”我点点头。
主人果然有任务交给龙林戬去做,不过居然是今天才离开……莫非与昨日晚宴上留下阮潮有关?
“杜鹃”我沉吟了一下才道,“从今天开始,我会调到净戈身边当亲侍,队里的事情,暂时交给你处理。”
杜鹃瞬间瞪大了双眼,似乎想问什么,开口却只说了一句:“属下领命。”
我欣赏这样的手下,对于命令,只会服从,不会多问。
在踏出房门之前,我顿了一下,回过头去。
“有什么处理不来的事,可以来问我。”
“是”杜鹃站得直挺,回答得简洁有力,只是那双偏棕色的眼眸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无暇去多理会她,离开房间后,我直奔“乌潭”而去。
开至破碎的红莲,如地狱之火,盛极妖媚。这个地方,我只离开了片刻,又再次返回。
按捺下心底的酸涩,我挑起垂帘,钻进船身。
想不到画舫里面是如此的宽敞,我站直了身子,抬头,离那雕花顶梁还有着一段距离。脚下是柔软的兽皮毛毯,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走近那张摆放在正中央的软榻,从顶帏上垂下了淡绛色的幔纱,遮隔了视线。
撩起纱帐,旦见原远趴伏在榻上,四肢呈大字型伸展,头颅深深地埋入松软的枕间,乌黑发亮的青丝凌乱地散落在身下雪白的床褥上。
我蹲下来,定定地凝视她熟睡的脸,安静而带着一丝天真,十分稚气可爱。
“原远……”才低低地喊了一声,床上那个原本酣睡的人却毫无预兆地睁开了双目,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明亮,没有丝毫刚睡醒时的惺忪朦胧。
她到底醒来了多久,居然连我也骗过。
“哦哈哟~”她看起来心情不错,嘴角居然微微翘起。
“醒了就起来梳洗。”我走到梳妆台边拿起台上的木梳,等着她走过来。
须臾,一双白皙的玉足伸了出来,接着纱帐被粗鲁地掀起,原远衣衫不整地下了软榻,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伸懒腰。
幔纱尚未落下,我透过那道细长的缝隙窥进里面。
只一眼,已可确定洁白的褥垫上,纤尘不染。
“没有落红,对吧?”
我手一抖,木梳落地。
原远已走到了身边,一脸深思的表情。
“一个妓女,还是花魁,不可能还是处女吧?”
我两耳“轰”的一声鸣响,脑袋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原远弯腰捡起了跌在我脚边的木梳,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对着鸾镜梳头。
似乎过了很久,我才终于开口,问出了心底最介怀的问题。
“你们昨晚……”我垂下头,话说了一半,却怎么也接不下去。
“嗯?”
听到她充满疑问的用鼻音哼了一声,我不得不得抬起头再问一次:“就是昨晚……”
这才发现,原远正费劲地一手扯着头发,一手拽着木梳,试图把打结的头发梳顺。
“你在干什么?让我来。”如此美丽的秀发竟然遭此虐待,我心疼不已。
原远求之不得地松开了梳子,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任我摆弄。
“你刚才想问我和你的主人有没有做吧?”原远看着铜镜里的我,我也正看着铜镜里的她。
口没遮拦可以给人两种感觉,出自一般人口中,使人厌恶,但出自粉雕玉琢的美人口中就是直率可爱。
“没有。”她摇了摇头,却扯动了我手中那一撮头发,想来应该会疼,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就像是听到了预料中的事情,我没有太多惊讶,反倒是没有感到惊讶的这个感觉让自己有点惊讶。
“应该没有吧。”她想了想之后又补充。
我顿时皱眉。
“有没有你都不能肯定吗?”
“因为……”
她苦恼地把头枕到了梳妆台上,执在我手中的那撮头发又一次被扯动。
她一副没事的样子,但我的心,却疼得抽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