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侍花主人

90、同行

　　席枫接过烤肉，在火堆边坐下，笑道：“怎么，生气了？”白雪也俯下身来，捡起了一支树枝戳弄着火堆，低声道：“没有，我为什么要生气？”席枫道：“那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白雪道：“我不高兴说话。”说着，又将一块肉穿在树枝上烤了起来。席枫淡淡一笑，也不再继续挑逗她的脾气，将烤肉送进口中，但觉那鹿肉烤的极是软嫩，甜香适口，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松枝清香，不由心中再次赞叹她手艺了得。白易见白雪将烤肉给了席枫，便要将手里的递给她。白雪接了过去，却转手又给了月娃。月娃低声道了句“谢谢”，才低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三人吃罢烤肉，都觉口渴难耐，便去溪边饮足了清水，白易将剩余的鹿尸挖坑埋了，白雪又拾了些枯枝落叶充作地铺，月娃几次想要帮忙却插不进手去，只得坐在一边看着。席枫走到林子中好一会儿才出来，见白雪正在忙碌，便走到月娃身边，俯身问道：“月娃姑娘，你是怎么和她遇上的？家住何处？”月娃不妨他突然走来与自己说话，涨红了脸，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席枫看她腼腆到这般地步，又笑道：“姑娘如是不便说就罢了。”又问道：“那你跟着她要去哪里？”月娃这才小声道：“我……白姑娘要带我去找……”话到此处，她忽然住口，心道：这位公子不知我是宇文大人的婢女，这时说出来是否太过唐突？她这般想着，见席枫正盯着自己，不由脸颊热烫难当，匆匆别过了眼神，不敢再看他一眼。

　　白雪走了过来，道：“她和家人走散了，我带她去寻她家人。人家不爱和不认识的男人说话，你就别去招人嫌啦。”席枫直起身来，笑道：“想不到我席某也有遭人嫌的一日。怎的不见刘姑娘？你们姐妹二人不是素来不离左右么？”白雪道：“师姐她另有事情，我们在敦煌县便已分手了。”席枫又道：“那你要去何处？只是要替这位姑娘找寻家人么？”白雪“嗯”了一声，便不再做声。席枫又道：“可否让我一道同行？”白雪道：“我不让你跟来，你便不跟来了么？我现下让你走，你真的会走么？”席枫一时语塞，白雪又走去继续拾掇地铺。见她神情落落寡欢，言语性情不似往常，便走到她身侧，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惹得你这般心烦？”白雪道：“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席枫转头望了火堆边的白易和月娃一眼，轻笑了一声，道：“是为了那两个人？”白雪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只听席枫又道：“那人身形高大，五官粗犷，衣着打扮似是南疆人士，你身负南疆巫术却不自知，这人只怕和你的身世大有干系罢？至于那位姑娘，据闻那位身边向来不见女人的宇文太师这次入漠居然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身边，该不会就是她罢？”白雪忽然抬头，道：“既然你什么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你那般聪明，什么都瞒你不住，又为何故作不知？耍我就这般开心吗？”

　　白雪正说到此处，白易忽然走了过来，对席枫道：“这位公子，既然小姐不想见到你，就请你快快离去。”他这番话来的唐突之至，二人猝不及防，皆是一怔。席枫冷笑一声，抽出纸扇轻摇起来，白雪道：“若是我不想见他，自然会撵他走。我说了我不是你嘴里的小姐，你认错人了，你怎么就是不信？”白易道：“小姐尚有心结未解，属下知晓。只是是否认错了人，属下自有判断。”席枫笑道：“连主子都没认准，就忙着出头了？”白易却不为所动，道：“既然小姐情愿让这位公子跟随，属下自然不能反对。”白雪看了两人一眼，道：“行了，明日还要一早起来赶路，就快些睡下罢。”

　　当夜，白雪与月娃睡在火堆一侧，而席枫与白易则在火堆另一侧打了地铺。月娃白日行路劳累阖上眼睛便已熟睡过去，白雪却是心乱如麻，近日发生的事情在心中纷至沓来扭结成团，诸多人物脸面在眼前飘过，她在心底一一默念这些人的名字，却刻意忽略了一人，然而越是不愿去想，那人的脸却偏偏在眼前越加分明。身畔熟睡的月娃轻轻吐出梦中的呓语：“宇文大人……”那声音轻如细针坠地，却清清楚楚的传进了白雪耳中，顿觉胸口似是被什么狠狠的戳了一记钝痛起来，忆起千佛窟中的种种，竟似恍如隔世。
　　睁眼但见一弯冷月挂于树梢。

　　翌日清晨，四人起身在溪水边草草洗漱了一番，便即上路。白雪领着月娃径自向东而去，也不理会身后跟着的两个男人。席枫几次欲找她说话，但见她神情冷淡，便也不再去自讨没趣。

　　这般朝行夜宿一路风尘，直到这日行到宿迁。此地紧邻洪泽浦，需乘船过湖方能继续前行。打听了路途后，白雪心忖道：虽是此时时辰还早，但这一路只顾着赶路并不曾歇息过。那洪泽浦水域甚广，没有一日夜过不去的。我也还罢了，只怕月娃身子吃不消了。虽是宇文拓提早去了东海，但到底路途遥远，便是在此地耽搁一日夜也不妨事。这般想着，她看向月娃，见她容颜憔悴，着实消瘦了不少，便道：“咱们在这儿歇一晚再走罢。”她这一路上遇事便是自己拿主意，从不曾与那两人商量，而月娃更是世事懵懂，只要白雪带她向东去，便听凭她搓弄摆布。

　　当下四人进得城来，这宿迁位处江南，因运河开凿之故，客商往来频繁，虽不比江都，却也自有一番小小的繁华。白雪见此地人多眼杂，便挑了一家冷清的客店住了进去。不想方踏进店门，一道清脆的女音便从身后传来道：“席大哥，白师姐，你们怎么在此处？！”
　　一听来人声音，席枫先自皱了眉头，白雪回头，果然见冷香寒从东边匆匆跑来，便道：“跑那么急，当心跌跤！你怎么来这儿啦？不是和杜师兄去了江都么？”冷香寒跑到四人面前，笑道：“这儿离江都并不远啊。杜师兄有事回去了，留我在这儿等白师姐和刘师姐。我在江都待得闷了，便出来走动，不想竟然在这儿碰到你们。刘师姐呢？这两位是谁？啊，站在门前说话不便，咱们先进去住下，要上一壶茶几盘点心再慢慢细谈罢。”她连珠炮一般的说了一通，听得月娃目瞪口呆，白雪却微笑道：“嘴这么快，就听你一人说了。”便依了冷香寒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