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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异术 ...

  •   来到罗苏村时,已是一天以后了。三人见到了早一步来村中的宋淑云,原来这位师叔才不过三十五六,原与苏秋妍系出同门。
      因有何欢谷弟子在此地,因而村中尚未出现村民外逃的情况,瘟疫也得以控制,没有再四处蔓延。
      只是……
      白雪拉起白色裹尸布,盖住那早已冰冷的尸身。起身在自己的腰身上轻捶了两下,以来舒缓长时间弯腰造成的酸痛,想要拿手绢擦汗,手伸进腰带中才记起手绢已经丢了一段时间了,只得用手背抹了抹额头。
      看看四周摆满的停尸床,白雪有些庆幸自己晚一步到来此地,先到的师兄师姐已用何欢谷特制的秘香将尸体保存了起来,这才使得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尸体没有腐坏散发出尸臭。一路上,她最为担心的便是此事。她自小爱洁,如让她在这般炎热的天气里查看一堆已经腐烂的尸体,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从早上进村后,师叔就把她打发到这里,带着两个师姐不知做什么去了。思及其,白雪心中略略有些发慌,毕竟自从出来何欢谷,她还从没与师姐们分开过。
      “白雪师姐!”清脆的声音伴着轻快的脚步进了义庄,青色的裙衫映衬着如墨的发丝当真让人眼睛一亮。
      “香寒,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师叔不是让你在村中看着那些病人吗?”白雪看着眼前不过十六岁的小人,不知觉的露出了微笑。
      这个师妹名叫冷香寒,本是济生堂在此地收留的孤女。后因宋师叔见她聪明伶俐,讨人喜欢,加上天赋不错,便收了她做徒弟。由于宋淑云生性对什么都不耐烦,所以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徒弟,甚是宝贝。“看着他们好闷啊,我出来看看。天气太热了,这义庄里倒是比外面凉快,我来纳凉来了。”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让人不由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到这儿纳凉?”白雪有几分哭笑不得,硬要说凉快只能说是这里比较阴森吧?平常谁会自愿跑到义庄来呢?这个师妹倒还真特别。
      “快些出去吧,这里阴气太重,待久了对你身体不好。而且——”她抬头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平日没事不要到义庄来,若是白日还好些。到了晚上最好不要一个人来这里。”
      “为什么?师姐——难道你还怕鬼吗?”说完,她自己便格格的笑了起来。
      “怎么,师叔没对你说过吗?日落之后乃一天阴气最终的时刻,而义庄又是阴魂最喜流连处,那个时候进来……只怕会撞上一些不好事情,轻的要生病,重的只怕要惹鬼上身了。就连我们修真人士也要留神才是。”
      冷香寒定定地看着她,与她四目相对了好一段时间,忽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师姐一本正经的模样还真像个老太太!好好玩儿!告诉你吧,我根本不怕。瞧。”小手一扬,只听叮当一声,却见她皓白如玉的手腕上缚着小小的一串金色的铃铛,随着她手腕的动作晃动着,摇曳着金黄的光芒。
      白雪看了一阵,笑道:“原来师叔将此物给了你,怪道你不怕。好了,你也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快些回去吧。纵有此物,此地到底不宜久留。”
      “嗯,那师姐你不回去吗?怎么,到底是什么病还没看出来吗?”冷香寒见白雪皱眉不语,安慰道:“看不出来也没什么,咱们何欢谷在这里的这许多人连带我师父都看不出端的。不用急的。”
      “不是——我——已经找到瘟疫的根源了。”摇了摇头,白雪轻轻的道。
      闻言,冷香寒登时瞪大了她那原本就很大的杏核眼,不可思议地道:“那么多 ……那么多师兄师姐都看不出,师姐你才来了不到三个时辰啊!”
      “其实……,香寒,我们出去说,好不好?”
      “嗯,好啊。”
      来到她们临时落脚的小屋里,不待白雪坐定,冷香寒便急急匆匆地“逼问”缘由,白雪想了想,道:“这附近是不是有坟地?”
      “是啊,村子外边就是了。最近还葬进去好多。如果不是有我们,这里的村民快连棺材都买不起了。”
      白雪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看村中人发病时的症状和义庄里那些尸体的尸斑,我想应该是青虐鬼在作怪。”
      闻言,冷香寒却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道:“什么啊,就是这样吗?我师父来后,起初也是这样以为,可是医治一番后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师姐……你也就看出来这样?”

      白雪道:“当然不知是这样。很奇怪,不知为什么,他们不仅仅是生病,而且还中了毒……毒素与瘟疫纠缠在一起,瘟疫因毒而更加猛烈,毒素以瘟疫为媒而还是传染。这……这好像是人为的。”
      冷香寒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我听不太懂啊。中毒就是中毒,生病就是生病,怎么会搅和在一起呢?”
      白雪摇了摇头,道:“总之他们既是中了毒,也是生了病。需要逐一去治。师叔呢?她们回来了没有?”
      冷香寒道:“没有,听师父说她们是去见个什么人,可能要等两天才会回来呢。怎么了,师姐你有什么事吗?”
      白雪道:“既然已经知道了病根所在,我想早一点开始治疗,只是没想到情况这么特殊,有几味药我这里没有,所以我想和师叔说一声,看到哪里去找。”
      冷香寒水灵灵的大眼睛轱辘一转,笑道:“师姐,我说你真是太乖了。既然是这样,不如我们进江都城去看看?那么大的城镇,药铺医馆少不了,什么药材没有啊?”
      一听“江都”二字,白雪连连摇头道:“不行,那地方我不能再去了。”
      冷香寒大感奇怪,问道:“为什么?我还想进城去逛逛呢,闷在这个鬼地方已经好长时间了!好无聊啊。”说罢,她便注意到白雪满脸的不自在,随即想到可能是这位师姐在城中发生了什么,笑了笑乖觉的没再问什么,道:“既然江都不能去,那我们就到村外的乱葬岗去看看好不好?师姐你说这事儿与青虐鬼有关,我们就去看看,顺道就把它们都收拾了怎么样?”
      看着师妹跃跃欲试的表情,白雪为难道:“这……师叔不在这里,我们私自外出不好吧?而且这里的事怎么办呢?师叔不是让我们两个留下来照看病人吗?”
      冷香寒道:“没关系啦,这里不是还有几位师兄在吗?跟他们说声就好了。”说完,便缠着白雪撒娇道:“好师姐,我们去看看吧,我在这里待的太无聊了!我们就到村口一下下就回来,保证不会跑远的!!”
      白雪还从没让人撒过娇,尤其现在面对的还是这个鬼灵精的师妹,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被磨得只得答应,道:“那我们就去看一下,不过一定要小心。”
      看白雪松口,冷香寒登时揪住她的衣袖转起圈来,笑道:“我就知道,师姐一定是很疼我的!”
      白雪无奈的笑道:“别再揪了,师姐的袖子都要被你就掉了。”
      闻言,冷香寒松开了手,还将揪出的褶皱展平,有些羡慕的的看着白雪的衣裙。
      她从没去过何欢谷,而宋淑云也因没有自己开堂立派故而没有本门服饰,也就没给她做过何欢谷弟子象征的衣服。这位师妹嘴上虽不肯承认,但心里却着实羡慕不已。见状,白雪心知她准是又想到此事了,便道:“那既然要去,我们就快去快回吧。再迟些,只怕天就晚了。”

      来到村外,二人远远的便望见了乱葬岗,不知为何,看上去与别处无异的地方让人觉得阴森不已。
      二人才来到岗外几步远的地方,寒气便直往身子里钻。白雪心中暗道:“这么重的妖气,难怪此地会瘟疫横行。”这时,冷香寒忽然紧紧地抓住了白雪的衣袖,嗫嚅道:“师姐,这……”
      白雪心中虽也有些害怕,但有一个比自己小的师妹在,再怎么怕也不能表现出来,道:“别怕,有师叔送你的金铃在,不会有事的。如果……你真的害怕,不如你在外面等我?”
      闻言,冷香寒不肯示弱道:“没有,我才不会怕那些小鬼呢!走,我们进去抓鬼!”
      一进入乱葬岗,二人立时便觉得似乎天色暗了下来,周围的景物蒙上了层阴云,空气里散发着说不出的奇怪味道,冰冷的就像幽冥的呼吸。
      这乱葬岗中既有上百年的老坟也有刚埋下的新坟,有些老坟连骨头都露出来了,白雪一直在看脚下,当心着不让自己踩到那些骨头上。身边的冷香寒忽然一声尖叫,她抬头望去,却见不远处一只闪着青光的纸灯笼在空中飘着,而且逐渐向自己这个方向而来。
      “鬼灯笼?怎么这个时候就出来了?”
      鬼灯笼,俗称鬼火,是冥界接引亡灵的引路灯。此物原本并无妖力,却在长年吸食了坟间腐尸的阴气与怨气之后,为祸人间。只是此物从来只有在夜间子时阴气最盛的时候才会出现,怎的白日里就出来了?

      正在她疑惑之际,却猛然看见,那灯笼是被人握在手里。
      握住灯笼的人却是个只着肚兜的小童。
      如若忽略他惨败泛绿的皮肤以及伸出口外的獠牙,也许他的长相也是可爱讨喜的。
      青虐鬼!
      三个字刚从心底冒出,只见那小童已扑至面前,本能反应之下,黄光一闪,天罡环已然出手,一记“土灵爪”使出,那小童登时烟消云散。
      白雪擦去额头的冷汗,抬头却见冷香寒呆怔在一边,不停地发抖,正想出言安慰,不料却见四周突然又冒出了无数青光,竟隐隐有包围之势。她心中大惊,来不及多想,对冷香寒喊道:“师妹,快祭起金铃!”
      闻言,冷香寒如梦初醒,急忙手腕一挥,口中默念咒决,不多时,只见一道祥光从金铃中升出笼罩住了她。随后,她拔出插了在腰上的双手短剑。
      眼见那些青虐鬼对笼罩在冷香寒身边的祥光避之不及,白雪心中略一宽慰,全神对付围在自己身边的厉鬼。
      起初,由于没有经验加上对自己自信不足,白雪出手时还犹犹豫豫,但几回合下来,招式逐渐施展开来,天罡环使得风生水起,利刃所到之处,厉鬼皆化为虚无。
      二人打斗正酣之际,白雪忽然闻到一股桂花甜香味。起初,她并没有在意,然而随着香味越来越浓,她忽觉手足酸软,那香味似是要顺着自己的经脉钻进丹田。她心中暗道不好,急忙闭息调气,一面想要提醒冷香寒。不料回头之际却为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只见冷香寒已经昏迷在地,笼罩着她的祥光也已尽然散去。越来越多的青虐鬼围了过来,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嘴,扑向昏迷不醒的她。
      情急之下,白雪不顾身边的情形,右手蕴集真气包裹住天罡环,将环掷向冷香寒的方向。登时,天罡环发出耀眼的黄光,被光罩住的青虐鬼像是被吸干了灵气一般化成了脓水。
      然而与此同时,剩余的厉鬼见白雪手中没了兵刃,立时扑了过来。就在此刻,一道青光和一道黄光同时亮起,自己身边的青虐鬼也同时消失了。
      这……
      白雪有些怔怔的看着那道黄光传来的方向,天罡环回到了手中也忘了收起来,甚至忘了去查看冷香寒的状况,只是怔怔的看着那个方向。直到眼见一道身影闪过,才如梦方醒的喊道:“等等!”话音一落自己也追了上去。
      方才那人施术的手法与自己救冷香寒时所使的如出一辙。可是,这是不可能的。那是她在谷中自行修炼时悟出来的,连招数的名称都没有想过。怎么会……
      那人的道行显然十分高深,而且此刻还用了地缩术,不出一刻就不见了踪影。白雪站住,有些懊恼的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同时也有些惊异于他的修为:在谷中,自己的修为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了,可和这人比起来,竟是连追都追不上。

      “姑娘找我有事?”一阵风起,平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雪一惊,急忙转身,意外地对上了双清冷的眸子。
      乍看到那人时,白雪只觉胸口好像被什么重重的撞了一下,钝痛了起来。
      那人身材高大,年纪约在二十七岁上下,面容生得极为俊逸,奇特的是他竟而有一头古铜色的头发,和一双异色的瞳眸——一蓝一黄。不过因白雪自己形貌也与常人有异,身边又有为红发红瞳的师姐,倒也没觉什么。只是……不知为何,在这人面前,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压迫感,本来平静的心情竟渐渐的紧张了起来,尤其是被那对清冷如水的眸子直视时,她竟低下了头无法面对。
      “姑娘有什么事吗?”见她不做声,那人又问了声。
      “啊,我想说……谢谢……”惶惑之下,她将方才的疑问忘得一干二净。
      “举手之劳而已。”说完,他转身正要离开,却顿了一下,又回头问道:“姑娘师从哪里?刚才那记是从何处学来的?”
      白雪犹豫了下,出谷之前义父一直交待若非万不得已,不得对外人自报家门,便道:“没,那是我自行参悟出来的。”
      闻言,那人明了的道:“若是姑娘不便,就罢了。”说完,他提步离去,又是转瞬没了身影,只是远远的一道声音传来:“那记名叫‘祭偶灭灵’。”
      她轻轻拍拍自己的面颊,竟而有些许发烫,口中却反复的默念着:“祭偶灭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异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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