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上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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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石窗洒了满屋，宇文拓这才悠然醒转，直起身来忽觉背上一件物事滑落在地，他俯身拾起那物事，原是昨夜丢给白雪做铺盖的外衣。他将外衣披在身上，打着衣带，向床铺扫了一眼，但见床上空空，白雪不知去了何处，心道：昨夜睡得熟了，她莫不是趁夜跑了？这般想着，手指一乱，衣带扣也打错了。
便在此时，白雪捧着茶盘推门而入，见此情景，道：“怎的连衣带也结错了？莫不是你从不自己穿衣服罢？”说着便将茶盘放在了桌上，走到他面前，伸手接过衣带，利利落落的打了个结扣，方道：“我醒来时见你睡得熟，就先去洗漱了。这村子里的人好生古怪，我出去时，满屋静悄悄的，我还道是只村长一家喜欢晏起，没想到出门打水，才发觉整个村子竟然没有一个人起来做活，都关着门呢。”宇文拓道：“这里村民既是生性贪阴，必是极厌白日，无人起来走动倒也无甚奇怪。待得村长起来了，咱们就向他告辞离去罢。”白雪点了点头，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与宇文拓，道：“因为没人起来，我又不随意妄动人家的东西，幸好包里还有些在前面市镇上买到的茶叶，将就喝喝罢。”宇文拓接过杯子，道：“昨天还向我冷言冷语，怎的今日又这般高兴了？”白雪微微一笑，一手玩着鬓边垂下来的发丝，并不言语。
宇文拓轻抿了一口那茶汤，但觉茶水滋味虽寡淡，倒也不难入口，加之酣睡初醒，口舌干腻，便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白雪为他重新添满，并为自己也斟了一杯。二人将那壶茶喝了大半，方才听到外厢有人起来梳洗。片刻之后，那侍女便来敲门道：“公子姑娘，二位可起身了？主人请二位用早饭。”
两人出得房门，见柳昭正在石桌旁坐着，一见两人立时起身，道：“寒舍简陋，委屈二位贵客了。昨夜睡得可好？君子国人素来喜欢晚起，倒是让二位看了笑话。”宇文拓不免与他客套了一番，三人方在桌边坐定。白雪见那桌上，四道菜肴，一样炒鸡蛋，一样醋拌海带，一样腊鱼，还有一样是不知什么兽类的肉和着野菜一道炒的，两荤两素，皆是用青石大盘子盛着，心中道：这女子手脚倒也利落，这么片刻功夫收拾出这许菜肴来。抬眼看去，见那侍女正低着头为三人盛粥。
侍女先盛了一碗放在宇文拓面前，次又盛了一碗搁在白雪面前，最后才盛与她家主人。两人见那粥色碧绿，不知掺了什么草叶木薯一道熬煮成这个样子，但那扑面而来的水汽中夹裹着沁人芳香，还未吃时便已令人食指大动。柳昭执起筷子，道：“这粥里的瓜菜乃是这山中特产，倒是值得一尝。二位莫要拘束，请。”说毕，便先夹了一筷子的野菜入碗，宇文拓与白雪方才动筷。
吃罢早饭，二人便向柳昭告辞，柳昭也不挽留，将两人送至门口，将昨夜提过之事重重托付一遍，说道：“山上路途崎岖，不易行走，在下遣了家人为二位领路，童儿。”昨日牵马而去的青衣童子走到了门前立下，静听主子吩咐。柳昭道：“这小童平日常往那浮玉山中去，于山中路径是熟极了的。让他带二位上山罢。”宇文拓见那童子不过十一二岁，一团孩子气，心道：我二人前去有极重要之事，况且既是那山中凶险，如何能带着个孩子？便道：“我二人山路也是走的惯了的，就请村长不必费心了。那畜生不碰上则罢，若是碰上了，本座必定出手收拾，这日头快升到头顶了，村长还是进屋罢。山中道路坎坷，骑马甚是不便，那匹马便留与村中做个脚力罢。”说毕，向柳昭拱手告辞，便向村外走去。那柳昭似是极怕太阳，只追了数步便折了回去。
二人向村外走去，白雪见村人都在房檐下坐得，胸前都挂着夜间他们翻晒的鱼珠之属，心道：他们晒这些东西原来是做挂饰的，他们就这般坐着，难道白日里就不做活么？心中虽有此一问，但碍于人在跟前直到出了村落，她才向宇文拓问起。宇文拓道：“但凡海内族群，必然极喜月光阴气，便是深海大鱼逢月圆之夜也多有浮上海面对月弄珠。这君子之国人万年如此生活，早已无法承受阳光，若要白日活动身上必要佩戴阴寒之物，那寻常鱼珠珊瑚在月光下晒晒也只能保他们在屋檐底下坐坐罢了，若要对抗日头，便要昨夜你我所见的那颗明珠才行。”白雪道：“昨夜那人说过了多少时候才出这样一颗珠子，那他们平日外出只好靠夜晚了？亏得他们如何过得日子，耕作不得，只靠夜间打猎捕鱼，想必极是清苦。难为那村长这般招待我们了。”宇文拓却冷声道：“你也莫要当他是什么好人，若非有事相求，他岂会这般殷勤款待？君子国人当真各个君子么？便是这国号也不过是古书上说的。那厮昨夜便看出你我不是兄妹，却不当面说破，还将我二人安在一间屋内，又打发个婢女来说咸讲淡，仅是此举可使君子所为？他今日定要那童子带我们上山，只怕不是怕我们迷路，而是我们碰不上那蜪犬罢？”白雪闻言，默然不语，良久才道：“有时候，我真不懂，你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心思。”宇文拓并未接话，白雪又道：“这么说来，我们是不管了么？”宇文拓道：“既是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咱们上山一探究竟再说罢。”
白雪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于东海之行，她心中已有打算，只是她素来不善隐藏心事，宇文拓又是个心思极其慎密之人，若是言语神态中走漏了痕迹为他所查，此事便再也难成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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