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好逑》空碗待饭

18、小兔子乖乖（十）

　　如果没有晚上那一场惊魂记，徐雁凌是不大愿意待在离柯辰骏这么近的地方的。但经过了刚才的事，徐雁凌一直在后怕，于是表现地十分乖巧，就怕什么地方惹到了柯辰骏，柯辰骏就又让杜仲给她送回原处了。她并不以为如果她一直在原处的话，会一直如今天这般好运气。只怕再有一回，柯辰骏想起她的时候，能看到她的皮毛和骨头就不错了，只怕是什么都剩不下。

　　其实徐雁凌倒是不怕死的，又不是没死过，只是……不论是黄鼠狼还是野猫，徐雁凌都不觉得它们能一口把她咬死，万一它们是压着它活吃……不能想了，简直太可怕了。

　　毕竟是晚上，把小白安顿好了之后，柯辰骏和杜仲就又分别睡下了。徐雁凌被柯辰骏放回到窝里之后就开始装睡，待得屋里的油灯熄灭了之后，她的眼睛就又重新睁开。她还心有余悸呢，完全睡不着。若是往常睡不着，有机会的话她都会像刚才一样到笼子外头走一走，但是现在她不敢了，既怕笼子外头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也怕被柯辰骏或者杜仲发现她的异常。

　　心跳正常之后，徐雁凌听到了两道平稳的呼吸声，大声些的应该是离他比较近的杜仲，轻声些的应该是柯辰骏。

　　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就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徐雁凌此刻就是。不知怎么的，她的思绪就突然转到了娘亲说过的话上头。

　　他们家里头最先认识冯志远的人，是她的娘亲。她娘亲和其他妇人一般，都笃信鬼神，初一、十五就不用说了，平日里只要有空，她娘亲就会去庙里走走，拜拜菩萨，捐捐香油钱，求个平安签，若是签文好，她娘亲就能高兴很久，反复反复地说，若是签文不好，他爹和他大哥是没办法，总要出门的，她就只能应签上所言，在家中‘避祸’了。

　　庙里头除了僧人和香客，有时还有寄宿的书生，冯志远是个书生，但并非寄居在寺庙之中，他是去送手抄的经文的。庙中有些家中富贵的虔诚香客有时候是会请供奉于佛祖跟前的经文回府的，她娘亲也请过。

　　她娘亲识字不是特别多，商户女嘛，会看账、算账就行了。娘亲写的字勉强算是工整，是以对那些字写的好的人就特别有好感，看了冯志远抄写的经书之后，她娘亲就特别想见见抄经书的人。

　　人么，对人对事都有眼缘一说，她娘亲先是中意了冯志远的字，再看他的人，就更加中意了。

　　徐雁凌倒现在都还记得，她娘亲当时说，“当时在场的有好几个年轻人呢，你娘我一眼就看到志远了，他长得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那股子读书人的气度……一看将来就是能做大官的人。我当时就想啊，这样的年轻人要是能做我女婿就好了。”然后她娘亲直接就做了，侧面去寺里的僧人那儿打听冯志远的一些情况。按照僧人所言，他虽出身寒门，但是特别勤奋好学，假以时日，那必然是能金榜题名的。听到僧人所言的时候，她娘亲几乎是乐开了话，好似是她自己的儿子要中状元一般。

　　突然响起的磨牙声，打断了徐雁凌跑远了的思绪。最开始她还以为是屋子里头进了耗子了，细听了之后，发现好像是杜仲。

　　这便是她想起的娘亲说过的话了，娘亲说，这男子晚上就寝之后，有的会说梦话，有的会打呼噜，还有的会像杜仲这样磨牙，最好的，应当就是像柯辰骏那样了，安安静静的。徐雁凌龇了龇牙，听说志远晚上就寝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

　　第二天，徐雁凌是被屋子里头的动静惊醒的。她一抬头，就看到正对的那个帘子后头的一双脚，伴随而来的是‘哗哗’的水流声。微微一愣，徐雁凌突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一想明白，她也有了些尿意。

　　对于徐雁凌来说，这个窝是她睡觉的地方，作为一个人，徐雁凌怎么可能在她自己睡觉的床铺上头嗯嗯撒尿呢？掉毛那是没办法。平日里徐雁凌都是在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下头找个合适的位置如厕，今天……徐雁凌用爪子轻轻一推笼子门，没动静，稍稍再使劲一些，依旧没有动静。

　　笼子门是杜仲闩上的，张承宗的话，柯辰骏没有听进去，他听进去了，兔子既然那么蠢钝，想来也有可能随地方便的，若是她的窝还在院子里头，那他自然是管不着的，可现在是在少爷的屋里头，要是小白在这儿方便了，他也不能杀了它，还得忍着恶心清理。这会儿，他要去替柯辰骏准备洗漱的水和早膳，没空盯着小白，就只能给她把笼子门关上了，毕竟笼子他是可以让丫鬟姐姐们帮着清理的。

　　柯辰骏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小白在那儿啃笼子，听那声音，柯辰骏都替小白牙疼。

　　“牙又痒痒了？”柯辰骏才开了笼子门，还没来得及把小白抓出来，徐雁凌已经‘噌’地一下，先冲了出来，然后就开始在屋子里头团团转，屋子的门槛于人来说不大高，对于此时的徐雁凌来说就和大门口那个门槛一样，过不去。

　　徐雁凌在屋子里头转悠了半天，也没有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如厕，正犹豫着要不要闭着眼回笼子里头去的时候，杜仲回来了，看到小白出了笼子，还团团转，似乎在找些什么，杜仲立马就警惕了起来，“少爷，小白它该不会是在找地方嗯嗯吧？”

　　柯辰骏原先有些闹不清楚小白究竟是在找什么，经杜仲这么一提醒，觉得可能性挺大，然后他想起刚才小白第一时间其实是冲向了门槛那儿……

　　虽然不是惯常的地方，但毕竟是土地了。在柯辰骏给她放到门槛外之后，她立马就在柯辰骏的院子里头选了个地方蹲下。

　　柯辰骏呢，只看到小白灵活地钻到了花木下头，然后……没动静了。

　　自从做了兔子之后，徐雁凌的生活里头就只剩下了胡萝卜，草她是不想吃的。这会儿柯辰骏开始用早膳，徐雁凌闻到了肉味。原来天天有肉吃的时候，徐雁凌还真没稀罕过，只想着吃多了很多好看的衣裳就算勉强穿上也不好看了。上回做完小鸳鸯回去，因为长时间没有好好吃东西，她那身子也经不住荤腥的油腻，吃的都很清淡，平日里没有看到、闻到倒也罢了，这会儿柯辰骏在她跟前慢条斯理地吃着……徐雁凌觉得她很馋，特别馋，就算不能吃，让她舔舔也是好的。

　　柯辰骏呢，吃到一半突然就停了下来，转向小白的方向，就看它傻乎乎地正抱着胡萝卜看着他，眼中满是渴望之意，不一会儿，口水都顺着胡萝卜往下流了。

　　柯辰骏：“……”现在他开始有点相信张承宗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