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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叔与笼中鸟 ...


  •   叔今天参加了一场追悼会,去世的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虽然听说家产很丰厚,但叔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个没怎么见过的侄孙,所以自己是不可能会有什么继承权的啦。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贪图金钱的人。

      印象里,这位去世的表叔公是个很严肃的人,而且很崇敬织田信长,据说他们家的祖先好像曾经是织田信长的一个家臣。

      在大和尚繁杂的念诵之后,终于可以离场休息一下了。叔走到屋外,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伸了个懒腰。同时他注意到了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乌云聚在一起挡住了太阳,很阴郁的样子,也正好映衬了这场追悼会的气氛。

      真想早点结束回本丸啊……他想。

      打了个有点没精神的哈欠,叔发觉自己还真的是不适合参加追悼会这种事啊。

      “失礼了,请问您是光彦的儿子吗?”

      听到后面有人提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叔回头看了一下来人,发现那位老妇人好像是表叔公的大女儿,也是他的表姑母。

      叔忙转过身对她规矩地鞠了一躬:“是的,老人家去世我感到很遗憾。”

      那位表姑母淡淡地笑了笑,也微微鞠了一躬:“劳烦您来了,实际上我有一事想要拜托您。”

      “诶?”

      ————————————————

      本丸里,长谷部和烛台切正在小声说着什么。

      “今天也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呢。”

      “是啊,而且外面不久前才下了雨,坐台那里有点冷呢。”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会生病的。到时要怎么和主公交代?!”长谷部说着就要撸起袖子,说什么也要把走廊那里一个人坐着的宗三左文字给拉回温暖的室内。

      好在烛台切制止了他。

      看着一本正经的长谷部,烛台切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见他靠在门板上双手抱臂偏头看着不远处正静静坐在廊下的宗三对长谷部道:“何必呢,你不是知道他有心结的吗?”

      听了这句话,长谷部顿了下后又有些懊恼地把头转去一边,把双手紧紧握成拳。

      宗三左文字是前两天来到本丸的,刚好也是长谷部去迎接的他。两人都曾共侍同一位主人,那便是织田信长。

      尽管应该算是故人,但长谷部在带领他去见叔时,他们并没有什么对话,也许是一见到对方就想起了织田信长吧。

      “我…当然知道。”长谷部咬了咬牙,有些愤慨地说:“但是宗三他怎么能把那样温柔的主公给看做是和织田信长一样的男人呢!”

      长谷部还记得等宗三左文字从叔的房间出来后,对他露出一个阴郁的笑容来——

      “长谷部,果然……我还是只被视作观赏刀啊。”随后又继续带着那略带讽刺意味的笑脸默默地一个人下了楼。

      事后,长谷部也进去问过了叔在短短时间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叔也只是摸着后脑勺有些没搞清楚的样子。

      “我只是夸赞了他一句长得很好看而已啊。”叔一脸的不解,但在长谷部那瞬间变了的脸色之后,也想到了什么然后两人一起在屋子里沉默起来。

      这件事之后,宗三左文字和叔的气氛就一直有点怪怪的,即使叔每次很爽朗地过去和他谈话,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会被他的“毒舌”给打败。

      “宗三他啊,辗转过很多次主人。因为都是被当时的一方霸主,所以那个时候他就被看做‘夺取天下之刀’了。”长谷部简述了一遍宗三左文字的经历给烛台切听,烛台切听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这样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宗三左文字也被称作“倾国之刃”来着。从人形来看确实很符合这个名称,难怪主公他说宗三长得漂亮会让他不高兴啊。

      烛台切摇头想着那个时候叔确实说错话了,明明是见到新主的第一时间,却被称赞长得很好看,他能理解宗三左文字其实并不满意的评价,比起拥有华丽的外表,他是更希望能获得主公的赏识,奔赴战场吧……

      事实上,烛台切只想到了部分。在宗三左文字的心里,他还不能接受叔的原因还有一个。

      不去管那边两人的小声对话,宗三左文字抬头望着从屋檐边上滴下来的雨水,蛊惑人心的蓝绿色异瞳眨了眨,他叹了口气。

      “来到这座本丸,我是不是又会成了笼中鸟呢?”

      他轻声问着自己。

      ————————————————

      天气已经逐渐变得晴朗,之前也因为下了一场雨后空气变得很是清新起来。

      宗三左文字坐在廊下,将自己的佩刀,也是本体从刀鞘里抽出来,举到阳光下晃了晃,一片银光有些刺眼。

      宗三左文字被晃到了眼睛,于是又把它给放好在自己的膝上,用干净的刀布慢慢地擦拭起来。

      只不过在擦到刀身那里由织田信长铭刻上去的铭文后,他又愣住了。

      “在擦刀吗?”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宗三左文字转过去就看见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叔对他绽起一个温暖的浅笑,手上还提着一个被材质很好的黑布罩住的鸟笼。

      鸟笼……

      宗三左文字盯着那个鸟笼有些发呆。

      见宗三左文字的视线一直看着鸟笼,叔便解释起来:“是我那位过时亲戚的家人送给我的,据说是我那位表叔公的爱鸟。”

      “爱鸟?”

      叔点了点头,走过去把鸟笼轻轻地放在一边,然后挨着宗三左文字坐下。他刚一坐下,宗三左文字就往旁边挪了一下。虽然叔注意到了他这个举动,但他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和他说了起来。

      “是一只我从没见过的鸟儿呢,真的很漂亮,特别是它的羽毛,被打理得很好。所以是我那位表叔公的爱鸟吧。”叔为能看到那样好看的鸟而感到很满足。

      宗三左文字倒是看着他这副样子,皱了下眉头。

      只见他站起来,绕过叔来到那个鸟笼前跪坐下来。“失礼了。”嘴上这样说着的他,不顾叔的阻止把那块黑布给揭了下来——

      “等等!突然见到光亮会让它惊恐的!”叔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晚了,宗三左文字想要去替那只在鸟笼里乱扑的鸟打开那个铁栅时,却被抓狂的它给一个没注意啄伤了手指。

      “嘶……”宗三左文字痛呼了一声,立即收回了那只手看着食指上那流出的血凝结成珠然后滴在木板上。

      “宗三!”叔紧张地想要把手伸过去看看他的手伤时,却被宗三左文字给躲开了。

      叔没有说话,他把黑布又给放了下来后才安抚了下里面那只受惊的鸟儿。

      抱着鸟笼离开时,叔又突然停下。宗三左文字看着他那宽大的背影有些出神。

      只听见叔说了一句:“手入室里有消毒用的酒精和创口贴,让歌仙帮一下你吧。”说完,他就逐渐走远了。

      宗三左文字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叔来,因为自己貌似已经拒绝过他的好意太多次了吧?明明他才来两天而已……

      他又坐了下来,没有去管手指上的那个伤口。想起在叔回来之前长谷部走过来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来。

      “主公他不是织田信长,在他的眼里,我们不是刀,而是人。他把我们看做家人。”

      长谷部那个固执认真的性格他是了解的,可当他真说出那么一句话时自己还是有点惊讶的。

      那个男人,真的和魔王不一样吗?

      经历过刚才那一幕后,宗三左文字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

      饭桌上,宗三左文字在夹起一块盐烤鲑鱼时,对面栗田口中的博多藤四郎突然很兴奋地看着坐在主座上的叔。

      “大将!大厅外面挂着的鸟笼里的那只鸟是你的吗?”

      叔喝了一口味噌汤,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大概是吧。”

      得到答案的博多藤四郎于是眼睛发出光亮来:“好棒啊!那只鸟一看就不是普通货,在市场上很值钱的!”

      叔嚼着嘴里的米饭没有做声。

      歌仙兼定出来反驳了博多的观点:“用金钱来衡量那只鸟的价值可不是风雅之事呢。依我看的话,主公大概是终于下定决心要做名雅士了。照顾花鸟等文雅之事我很擅长的,到时我会为您准备好一切的。”

      就在歌仙兼定喜滋滋地要放下碗筷去自己屋里找鸟架时,叔终于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不是哦,我不准备养鸟。”

      “诶?如果您是指平时要上班没有时间的话,我很乐意为您照看的……”歌仙兼定犹豫道。

      但叔还是摇了摇头,他越过歌仙兼定往安静用餐的宗三左文字看过去。后者也抬眼与他对视。

      “我啊,尊重一切美好的生命。像那么美丽的一只鸟,将它放归野外才是对它最好的选择。它做笼中鸟…已经太久了。”说完这句让宗三左文字莫名心里一颤的话后,他对众人双手合十地点了下头:“我吃饱了,你们继续。”

      等到叔回到他的小楼后,众人都还是对于他刚才的那一番话而心思各异。

      长谷部和药研几乎是同时往宗三看去,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继续安静地吃着饭。

      没什么反应吗?两人有点失望,但坐在长谷部边上的烛台切却是嘴角翘了翘,他觉得因为叔的这一句话,事情要往好的方面发展了。

      果然,后续如他所料。

      第二天,叔在提着鸟笼要去山林放归时,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叔在这之前就对本丸所有人说过了他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不过……还是会有一个人不会乖乖听话的。

      叔特意停了下来,等着那人走上前来与自己并肩。

      “您很特别呢。”宗三左文字也停下来淡淡地说了一句。

      叔呵了一声:“是吗?”

      两人找了一个环境很好的位置,便打开了鸟笼,重新给了那只鸟自由。

      在看着那只鸟迫不及待地飞向远方时,宗三听见叔说:“那只鸟,以及它的前几代一直被我的那位表叔公所豢养着,它们这几代鸟都是不得自由的笼中鸟啊,不过现在终于可以结束这种命运了。”

      宗三听着这话,知道叔是在说给自己听,他知道自己的心结是什么。

      叔看着那只鸟已经飞得不见踪影,心里很欣慰。

      其实那天表姑母把那只名贵的鸟儿给自己时,他也感到很惊讶。

      但表姑母解释说:“这是家父去世前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把它给你的,因为以前你很小的时候曾来过我们家,看到家父在锁上鸟笼时,问他为什么要把那么美丽的生物给关在一个小小的笼子里呢?”

      叔这才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确实跟着父亲一起来拜访过他的表叔公,也因为自己说了这句话后表叔公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所以这之后父亲便再也没有带自己去过他们家了,当然,自己也差不多把这事给忘干净了。

      “家父到了暮年之时,对人生有了很大的感悟,也对您当初的那句话有了新的理解…”接下来的话,叔也能够猜到几分了。

      在做出那个决定时,叔是有些担心那只鸟会不会因为长久以来被人类所豢养而早已失了本该身为它鸟类的野性,不过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那只鸟有好好继承它们这几代的意志啊。

      追求自由。

      在回本丸的途中,叔悄悄打量了下旁边宗三的表情。嗯,很好,至少是带着点真心在笑了。

      “宗三,等回去后我给你处理伤口吧。”叔咳了咳,小眼神瞟着宗三左文字手上的伤口,其实昨天晚上吃饭时他就注意到了。

      宗三左文字抬起那只手,看着那根其实已经快愈合的伤口弯了弯眼角,这一次,他选择不再躲开了。

      “嗯,主公。”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叔与笼中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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