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古宅前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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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燕对于巴县这所古宅心有余悸，当再次踏入的时候，虽然没再遇到昨天那些怪异事情，但它依旧不改的是阴森冰冷，多少让人感到浑身不舒服。
“别怕。”一旁，看着关燕有些紧张，严子期安慰道。
“嗯……”点了点头，关燕强忍住不适站直身子，然后紧随在小七身边。
当进入亭子以后，关燕差点没被冻得直接跑去拉严子期的袖子。
十一月初，巴县地处高寒区，虽然天气渐凉，但白天温度仍有十五度左右，一件稍厚些的长袖连衣裙足以，可当踏入这座古宅后，两人却觉得像似忽然进入寒冬。
“好冷……”北风一吹，关燕直冻得一哆嗦，忍不住轻声道。
走在身前的严子期一顿，随摘下身上的黑色西装，双手绕过关燕的双肩，直接给她披上：“忍忍，等会就好！”说完，直接对着宅子内皱了皱眉。心底暗自呵呵一声，他原以为，昨天故意放出金甲神君，会让这宅子里的小鬼们感到退避三舍，可如今再次进入这，阵阵阴风比原先还强，不是示威是什么？对此，严子期感到不悦。
“小七，你说他们这是不是不想走？”关燕的心里是敏感的，与昨天截然不同的变化，宅里宅外两种气候，再明显不过。关燕拉紧裹在身上的西装，担忧地看着严子期。
“世道已变换，就算再有冤情也该了结，天道规则可容不得他们打破。”严子期手下，右手的拇指与中指相互摩擦片刻，斜斜地朝楼内看了一眼。
“什么是天道！”幽暗的主楼里，一个沙哑的声音朝严子期问道：“杀我安宅是天意？困我血脉在此祝他家族富贵长寿是天意？天道如此不公？”
站在严子期身后的关燕原有些诧异，本以为这大BOSS要用些法子才能引出来，却没想到严子期一句话便将它逗了出来。当它出来的时候，关燕感到周身的空气更冷了。
“哦？”严子期不紧不慢地看着一个身穿深红古袍的妇人，慢慢从主屋内游走出来。
来人面容端庄，鹅蛋脸，长发挽起，金钗银饰点缀其间，约四十岁左右，一身深红装扮，显得地位超然，因为这类衣服色泽，只有当家主母才能穿上。关燕有些惊异不定，若不是眼看着这人凭空出现，她都会以为是哪个喜欢穿古装戏的女人在此地排演，贵妇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妖异的地方。
同样让关燕觉得疑惑的是，就这么一个装扮处处显示着身份显赫的女人，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控灵师大人是否管得太宽了些？”本来就阴阴沉沉的天，不知道太阳什么身后已经躲入厚厚的云层中，妇人此时已经站在屋外，淡漠地看了严子期一眼。虽是尊重，却不卑不亢。
“是不是管得太宽，拿人钱财，与人办事罢了，我也是个俗人。”严子期微微一笑，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女人，面色不变，让关燕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大人真要为难我们？”妇人顿了顿，原本黝黑的眼睛变得警惕起来，随着后，渐渐变成与衣服一样的深红色。
本就凝滞的空气似乎变得更为实质，然而这并不是关燕多虑，当她又缩了缩手脚的时候，转头看了眼周围，此时的草木上，不论嫩绿还是枯萎，都逐渐挂上一层寒霜。
“修得百年，夫人不愿换个地方吗？现在世间已变，难道你就不想出去看看？打算一直困在此间囚笼中？”严子期脸上本还挂着淡淡的微笑，瞧了眼地上的枯草后，笑容逐渐加深。
“不去。”不论严子期怎么游说，妇人只一口回绝。
“啧，所以我最讨厌这些古时候的礼教，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嗯？”对于严子期小声抱怨，关燕表示不解。“怎么了？”
“封建思想荼毒，跟这群老鬼总要谈许久，让他们挪窝，就跟要他们命似的。”见关燕疑惑，严子期不忘侧头解释道，笑容再也挂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
“少废话，大人想收我们，便收了就是。”对于严子期的无奈，妇人似乎更显急迫，话不多，就在严子期分神的片刻，一只纤细的枯瘦手指，伸着尖锐的指甲直朝严子期抓来。
“哎！”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指尖翻飞交叠，形成各种符咒手势，口中念念有词：“太上敕令 ，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
一旁，缩在严子期身后的关燕听着一字一句甚是熟悉，很快便想起来这是道教的咒语，用于超度。
“控灵师！”由于严子期身份的不同，他虽不是道教，可独特的手法配合着道教的咒语，很快便让那飞扑而来的妇人感到束手无策，原本迅猛的身形此时停顿在离严子期不远的地方，一张脸变得扭曲，似有不甘般开始发出尖锐的叫声，声音所过之处，回声刺耳，关燕忍不住双手捂住耳朵，皱眉看着那一张扭曲的脸，逐渐变得萎缩。
“放开姨母！”不知什么时候，本是缩在宅子里的小人，此时纷纷跑了出来，大至十五六岁，小至三岁孩童，皆是纷纷不平地朝着严子期喊道。
“你不是天道，没有权利决定我们去留。”
“对！”
“在李家绝户后，我们就没做过坏事！”
“他们本来就是欠我们的！”
当孩子们冲出来的那一刻，关燕忍不住瞪大了眼，看着六个孩子。
可就算出来了这些孩子，严子期只是淡淡一瞥，并未停止，咒语不断的从他口中蹦出，直将半空中的妇人变得极为虚弱为止，随后狠狠地摔在地上，原本凝实的躯体，此时渐渐变得淡薄。
“姨母！”远处，皆不敢接近的孩子纷纷叫道，可面对严子期的压力，他们只敢停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
“小七……”脸淡漠地严子期，让关燕觉得有些陌生，但又觉得这符合情理之中，对面他的职责，严子期并不需要无谓的其他感情，就算他们有什么冤屈，时过几百年，到哪还能找到那些债主？
不论妇人还是孩子，他们的装扮皆是明朝晚期的服饰。
“为什么要赶我们走，我们只是想在这安安静静的。”岁数显得小些的孩子半掩哭泣喊道。
“是这座宅子的主人欠我们的，现在他们没了，这地方就是我们的了！”岁数大些的，怒瞪着一双眼倔强地朝严子期吼道。
“安安静静的在这？”严子期本是冷漠的表情，在听到那些岁数其实比他还大得多的小鬼的话时，勾起一摸嘲讽地笑：“那么请问你们剩余何年？第一代主人李家绝与哪年？”
“我们……”
待严子期问起时，不论是小孩还是妇人，皆沉默了。
不得不说，这些人是悲剧的，妇人本是李家大媳，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当家从何处听来一些妖言惑众的话语，偏偏是大当家信了。
李家姓李，却并不如唐朝李家一般风光无限，历代科举，不知是不是运气不好，从商的李家，顶多出些秀才，连举人都考不上。在重农抑商的年代，商为下品，李家人非常想出几个举人贡士乃至进士状元，奈何事与愿违，李家人虽多，可都没有成功的，当大当家听到一个能出大官的法子时，他信了！出大官的办法很简单，便是“借学”将有官运人家的官运学问转移到他们家族身上。
第一步便是联姻，称竖枝，于是，李家大当家便选择了王家嫡女作为枝干的主心骨，随即便是立业，取立叶的意思，有枝当然得有叶，每一房立一片，取联姻家族最聪明的几个孩子，夺其智嫁接与李家几房的人身上。
过程是残忍的，取智需先埋，这人埋了，哪还有活下来的，李家六房便需要六个孩子的智慧来顶。由于做法的时间也长，当李家大当家年近五十的时候，这事才算完成，他的亲家王家莫名其妙的始终了六个孩子，最后，在他五十岁生辰的时候，亲手结果了发妻王氏的性命，咒语终成。
当然，咒语的效果是显著的，当咒语完成后的五十年里，李家陆续出了进士榜眼各三人，举人六人，贡士五人，可算是风光无限，可这偷来的运势总有完结的一天。或许是风光迷人眼，李家成于王氏，败于后来的李家儿媳，不知道属不属于运势，几十年后，李家一名儿媳破了这阴毒的咒语，从此，风光的李家好运就此到头，霉运接踵而来。
一旁，关燕听着妇人的叙述，忍不住身体一阵发寒。同情吗？关燕默默地点点头，可当严子期后面的话，却让她心情复杂起来。
“那么，李家败落绝户后，新入住的人家呢？”
“我……”
后面入户的人家，下场依然凄惨，这是地方文献里有记载的，当严子期问起时，妇人便不在说话了。
李家虽是欠他们的，他们却也欠着别人家的，这事谁又算得清呢？一直都在围观的关燕摇头叹息一声。
“关燕。”
“嗯？”
听到小七的声音，关燕下意识的应道，随转头看向一旁满脸笑意的严子期。
“等下靠你了。”
“什么？”
“我说什么，你跟着念就成，借你灵气一用。”
严子期的话说得关燕一愣一愣的，但她最终没问，只默默地跟着一起念道：“孤魂等众，九玄七祖，四生六道，轮回生死，出得地狱，及望东极天界，救苦门庭……”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古宅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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