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与幽灵》纱月彩

32、惊现“活”尸群

　　纵然尸山如此让人惊恐，巨大的月亮还是如约爬上了圣城，照耀着高耸入云鲜血浸染的大教堂。
　　位于地下深处的大教堂庄严肃穆富丽堂皇，跟地上是截然相反的另一个世界。
　　亮如白昼的烛火映照下，新任大主教的身影浮现中央。笼罩全身的黑袍被粗暴扯下，突兀地现出了一袭女人的红裙，翩翩摇曳。
　　沁雅的身体承载不了如此汹涌澎湃的灵力，简直像饮醉了兰姆酒，像奔放的舞蹈跳了一整夜，旋转旋转头晕目眩，但是她是愉悦的，从没有过的愉悦。
　　“我曾是一名吉普赛女郎沁雅，一辆破旧的大篷车就是我的家，不管东南西北地到处流浪，日夜不休地舞蹈歌唱。我更是一名巫女阿莫美琪，时刻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身份和法术，猎狗一样细细找寻着成就自己的良机。没想到成功得来如此容易！不过献上了炼晶石的祭品，一步步取得主教的信任，哈哈哈哈。主教大人！主教大人！我将是这大陆独一无二的霸主！”
　　石头城城空风寒，月色却是分外撩人。“奥美之家”传出了让人脸红耳赤意味不明的阵阵呻吟。
　　“阿拉，拜托你别叫了，奥美会听见的。”这么说着动作却是不停。
　　“听见又怎样？”于是改成咿咿呀呀声。
　　琪琪波忍不住笑了，动作更加激烈。
　　全是汗，仍是腻腻的交缠着。
　　“咬破了。”琪琪波抚摸阿拉的肩头，露出疑惑的目光，“可是没有血。”
　　“还以为你会哭呢？每次都觉得你要哭似的。”阿拉轻巧地岔开了话题。
　　“你才要哭呢。”琪琪波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险些蹦起来，“你这是对一名强壮勇敢品德高尚的男子汉的侮辱！”
　　“强壮，勇敢，嗯，跟品德高尚有什么关系？”阿拉故意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翘，琪琪波看到阿拉这副神情没来由地脸红，想扑上去让他彻底笑不出来，于是他就听从了内心。
　　“嘻嘻嘻，饶了我，王子殿下，求求你，不要挠我痒痒啦！”阿拉笑着躲闪，呼哧呼哧上气不接下气，好像比刚才还累。只得双臂紧紧抱住了少年纤细灵活的身体，感觉抱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求求你，王子殿下。”
　　琪琪波被阿拉拘在怀里，听着阿拉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住，心里不知怎么地就很甜蜜，“活着真好，阿拉还活着，多么得好。”尸山尸首突然闪现眼前，琪琪波用力甩甩脑袋把影响甜蜜的黑暗画面赶跑。
　　一豆灯火在奥美之家的花窗上闪烁，挣扎在石头城死寂一般的黑夜中。
　　旅社简陋窄小的木床上，赤裸的两人紧紧搂抱着。
　　“对了，有件事得告诉你，你外公已经退位，如今玛拉王国的国王是你的舅舅努曼大帝。他跟你母亲有多亲近？能千里驰兵替你父母报仇？玛拉王国可能指望不上了，要想报仇，你得想别的法子。”阿拉微闭着眼慢悠悠地陈述，哪想到短短几句话在琪琪波心海里无异于惊涛骇浪。
　　琪琪波瞪大眼睛，死死盯住了眼前人。
　　“我是前几天被沁雅抓住，关在地牢里，听看守地牢的人说才知道的。你以为我还是非常人有神通啊？我现在不过是，嗯，普通人。”阿拉最后三个字说得含含糊糊，声音小了不少。
　　“不是这个，我不是怀疑你。我是……”琪琪波不知道怎么表达剧烈波动的内心。
　　怀抱琪琪波的手臂紧了紧，温暖的手掌在他后背上摸索，这不熟练的安慰让琪琪波心中的怒海渐渐平息了，但是“海水”并不安分，要从小王子的双眼中往外流淌。
　　“我知道你怕，怎么可能不怕呢？又不知道怎么办。如果让你从头修炼哪知道炼到何年何月？招兵买马推翻宫廷怎么听怎么不现实。”阿拉头脑冷静地给小王子的复仇之路“泼冷水”，但是小王子一点也不感觉前途漫漫冰冷刺骨，反而被阿拉温柔的怀抱感动得努力克制要涌出的泪水。
　　“魔法书如果能加以利用是最好的，”阿拉的言语停顿了一下，“其实我被关在地牢的时候，看见那只奥斯都了。”
　　“哎呀被关在大教堂的地牢了？！”琪琪波又惊又喜，“太好啦！或许很快就能跟哎呀见面啦！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吃饱饭，还有，怎么才能把它救出来呢。它不会受苦了吧，等救出它来就好好喂他爱吃的面包，呵呵呵，可能它更爱吃肉吧。”
　　琪琪波碎碎念个不停，阿拉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言语欲言又止。听琪琪波唠叨声止住了，思索了半天才轻声说：“琪琪波，那只奥斯都就是地牢的守门人。”
　　居然没有回应，低头一看，琪琪波已经趴在自己胸口舒舒服服睡着了。
　　“琪琪波，你小心些，在这儿安心等我吧。等我获得晶石能量无敌魔力无边，报仇什么的不是易如反掌？”
　　“不要。”琪琪波回答清晰，阿拉心中奇怪，仔细看琪琪波的脸，发现他双眼紧闭分明还在睡梦中，是梦到了什么吗。
　　“同样的话也是说给我自己，如今我……修炼普通魔法成了痴心妄想，招兵买马成就霸业更是天方夜谭。唯有晶石，我不甘心放弃。你等着我吧。很快我就回来了。”阿拉吻上琪琪波褐色的短头发，郑重其事又如羽毛般轻柔。
　　琪琪波醒来的时候，阿拉不见了。揉揉脸就要去洗漱，发现桌上一个字条。
　　“等我。阿拉。”
　　没头没尾，说的这是什么啊，真够奇怪的。
　　“奥美，你挖木薯去啦。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琪琪波见奥美从外面走进，挎着藤编的大篮子，里面是新鲜的木薯，带着泥土的清香。
　　“呜呜。”奥美胡乱答应着，眼神游离，脸红彤彤的，像是发烧了。
　　“你病了？病了就去看医生。”转念一想，如今这石头城里恐怕一个医生也没有了，“可能被冷风吹着了，秋天的早晨可不暖和。快去床上躺会儿吧。”
　　“我，我不去床上！”小姑娘喊了一声，跑得飞快。
　　琪琪波瞅着她的背影歪了歪头，洗脸去了。
　　阿拉消失了整整两天两夜。琪琪波有点坐不住了。难道又去偷晶石了？怎么还不死心？要不要去圣城大教堂看看？他又说“等我”，可不能听他的，上次还不是多亏我逃得及时，不然他非被大火烧糊了不可。
　　今天夜里罕见地看不见月亮。琪琪波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上次月上中天的约定，爬起来到窗户边望向天空，黑乎乎一片，不知道此时此刻月亮是在中天还是天边？
　　正思考此时月亮的方位，耳边传来“簌簌”之声，夜深人静十分诡异，感觉好像从远处来了好多人似的，可又不是人类正常的“踏踏”脚步声。
　　一片黑暗，直觉生寒。
　　“奥美！醒醒！奥美！快出来！”琪琪波“啪啪”敲着奥美的房门。
　　“什么事啊？我正睡得……”
　　“收拾收拾快走！”
　　“啊？怎么啦？”
　　“来不及解释啦！总之，快走！”琪琪波拉着奥美就走，已经晚了。
　　大门被敲得“咚咚”震天响，“啊！”奥美惊叫，琪琪波也看见了，借着奥美屋里的灯光，窗户外是密密麻麻的尸首，蠕动着，攀爬着。
　　是圣城大教堂里的尸山！尸山“活”了！
　　琪琪波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边走！”还是奥美反应灵敏，拽着琪琪波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小厨房。自己窜上料理台，推开窗户，左右张望，“这边还没有，快上来！”
　　琪琪波爬上台子，正要攀窗。
　　“等等。”奥美窜下来，抱起了装满木薯的大篮子，又把牛奶罐子搂到怀里。
　　“簇簇”声已经传来，模模糊糊中漆黑窗外已然浮现“尸群”的影子，琪琪波默念咒语把奥美连同篮子罐子统统揽在怀中，向着黑暗的夜空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