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灾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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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人、恩师皆是因她而亡，或直接或间接都与她有些关系，可她家父辈于我家有恩，那时她不过是个孩子，也并非诚心要害死人，但……”
“但我心头到底气怨难平——哪怕当初听闻她已经死于流寇之手。谁知如今又突然再见到她，实在是……难以平静。”
“却是在王妃面前失态了。只是我实在不想再见到她了，还望云初姑娘代为转达。”
婉月说着又停了停，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接着说下去。
“另外还有——或许是婉月小人之心了——那人似乎有些邪性，我观她并无害人之心，只是每每与她有关的人家总是会有些灾厄。”
“而且她为人执拗，做一件事不达目的是绝不会罢休的。”
“若是王妃要留下她，最好小心些才是。”
……
云初回去的时候，主厅只剩下顾芷芸一个人，正抄着手倚在门框上发呆。
“夫人。”云初轻唤了一声。
“阿初，回来了啊。”顾芷芸回过神，朝云初笑了笑，“怎么这么迟？”
“路上碰到了婉月姑娘。”云初解释道，“说了几句话。”
“婉月啊，今天看她似乎有点受惊了，她与你说了？”
“嗯。”云初应了一声，然后将婉月与她的谈话大致复述了一遍给顾芷芸听。
当然她隐去了关于“饮毒”的部分。
“竟是因为她吗，真是……”顾芷芸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
婉月本是良家女子，家中也称得上是书香门第，却在少年时被拐卖入了青楼，好不容易逃出去后却发现早已家破人亡。
这世上她认识的人几乎都已死绝了，连勉强算是仇人的人都不在了。
再后来，婉月浑浑噩噩之时正逢流寇作乱，也受了一番折磨，顾芷芸曾帮过她一次。
之后顾芷芸便一路看着她死了心，舍弃名姓，最终在京城的红街青楼安下了身，婉月也作为一个风月之名流传了出去。
但这其实并非婉月所愿，先是走投无路，后来死心也就认命了，只是心里却不可能不遗憾的。
她本来会有更好的生活——至少有选择的余地。
“看来我倒是做对了。”顾芷芸道，“我叫人送她走了。”
“要是再回来？”
“送的是陵川的方向，既然她对王爷这么情深意重，倒不如送到他身边去了，这么一份难得的心意，也得让他知道才行啊。”
“不过——”顾芷芸接着道，“婉月提醒得也有道理，还是查查底细比较好。”
“那小姑娘叫吕意，是不是真名倒是不确定，既然与婉月旧识，那大概也是同乡。”
“那便是南乡人，与南乡谢家有交，家里丢过一个姑娘的，如今十七八岁。”
“嗯。”云初应下，“我马上叫人去查。”
“不急。”顾芷芸拽住了云初的手，摸了摸后者的脸，有些冰凉的，她仿若无所觉，“最近精神不大好？”
“还好，只是高兴。”云初露出了一个浅笑。
顾芷芸微怔，然后伸手卷了卷云初的头发，也低笑。
“别做傻事，阿初。”顾芷芸低声告诫道。
“这不是傻事。”云初难得认真地反驳。
…………
前段时间顾芷芸才被沈皇后提醒了她祖父生辰的事，没几天顾府便有人送了信来。
信是顾二小姐写的，这倒不让顾芷芸意外。
十三年来，顾芷芸回顾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连过年期间该回的门也都被她抱病推了个干净。
这么多年，顾芷芸与顾家明面上有联系的也仅有一个顾二小姐，也就是她的亲妹妹，关系自然也更亲近些。
信上说了两件事，一件再过几日是祖父的生辰，叫她一定要记得回来，第二件便是她要订婚了，请姐姐早点回来商量商量。
在信的末尾，顾二小姐还特地加了一句话，文绉绉的，但翻译过来的大意却是“最好请那位‘姐夫’有多远滚多远，以及大哥也是这么想的”。
顾芷芸看着信末与前文娟秀小字完全不相符的厚重笔墨，不由失笑，当即便叫送信来的人回去回复，说她过两日便回去，让顾二小姐给她收拾好床铺。
收拾床铺的事自然轮不到二小姐来做的，不过送信人也知道她们大小姐与二小姐关系好，私下互相捉弄打趣也是常有的事情，便也笑眯眯地表示一定把原话带到。
等送信人走了，顾芷芸便叫云初一块收拾些东西，顺便给婉月送个信。
“过两天带你回去见家长。”顾芷芸笑着对云初道。
……
顾府同在京城，其实距离秦/王/府并不远，早些年顾二小姐年纪还小的时候，便经常到她姐姐那边串门，到后来大了不合适了才渐渐少了。
这次顾芷芸回顾家只带了两个人，一个云初，一个婉月，连两个小丫头都没带。
不过这一阵子两个小丫头都被她打发去做别的事了，带不带其实也并没有多大差别。
刚进顾府大门，顾二小姐便迎了上来，显然已经等了有一阵了。
“姐姐！你可回来了！”顾二小姐跑到顾芷芸跟前便停下来，好奇地看了看云初和婉月，“这位是云初吧，另一位是？”
顾二小姐以前就见过云初，不过接触得并不多，但好在漂亮的人总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那是婉月。”顾芷芸解释道，“都是客人。”
顾芷芸一句话就给两人下好了定位。
顾大小姐说了两位是客人，那么不论她们先前是什么身份，在顾府上她们都是客人。顾二小姐也没有多问。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两位客人收拾屋子去。”顾二小姐对周围的下人命令道。
“不要太远，在我旁边就好。”顾芷芸补充道。
“那不如都安排在姐姐的院子里吧。”顾二小姐提议道，“那地方大，也省得再遇上些不三不四的。”
“我的院子还留着？”
“当然了，是姐姐的东西，谁也拿不走的。”
顾芷芸有些诧异，她离家得早，后来又几乎没回来过，却没想到这样了她的院子竟然还给她留着。
且不论有没有用处，是谁的决定，这都是一份心意，也是一份态度，整个顾家的态度。
——顾大小姐顾芷芸永远是他们顾家的大小姐。
只可惜自己终究是要辜负他们的这一番好意了。
顾芷芸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忍不住低叹一声。
“怎么了姐姐，有什么不满意吗？”顾二小姐问道。
“没什么。”顾芷芸扯了扯嘴角，转头看了云初一眼，见她还是安安稳稳地站在她身后，顿时又安下心来。
“先去看看住处，然后带我去拜见一下祖父吧。”顾芷芸道。
“祖父近日都在祠堂呢。”顾二小姐道，“一连待了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
顾家人自前朝开朝时便开始入朝为官，步步高升，此后数百年屹立不倒。
顾家势大自然也会让帝王感觉到威胁。
但直到先皇时才明显表现出要打压顾家的意思。
很多人都等着看热闹，谁知先皇继位没几年便驾崩了，明帝登基后却又召回了顾家人，并委以重任，着实让人不少人险些惊掉了眼珠。
顾家大家长顾衡——也就是顾芷芸的祖父，本已年迈，多次上书请辞，明帝却都不准，特许他在家修养，却不许辞官。
于是如今顾相爷已有七十高龄，却还在相位上稳稳坐着。
顾相爷下面只有两子，同样在朝任要职。
相爷长子下有两子两女，长子长女皆是同辈最长，也就是顾家的大少爷，还有已经出嫁的顾家大小姐顾芷芸。
顾芷芸在外声名并不好听，在顾家与家人关系却是尚可。
还没走到顾芷芸的院子，一行人便先遇到了顾家大哥。
顾二小姐先高高兴兴地喊了声大哥，顾芷芸也跟着叫了一声大哥，便没有更多的言语。
顾家大哥向来沉默寡言，并不善言辞，听得两人打招呼也只是微微颔了颔首。
“阿芷，母亲听说你回来了，很高兴。”顾家大哥道，“有空去看看她吧。”
“是。等会儿见过了祖父便去母亲那儿请安。”顾芷芸点点头，然后问，“大哥要一起去见祖父吗？”
顾家大哥显见得僵硬了一瞬。
“……不了，你早去早回。”顾家大哥似乎生怕顾芷芸再劝，几乎落荒而逃，“我还有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大哥还是这么怕祖父啊。”顾芷芸笑道。
“是啊。都是当爹的人了，胆子还那么小。”顾二小姐不遗余力地埋汰她大哥，“这几天见着祠堂他都要绕着远路走。”
“看来祖父余威不减啊。”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唯一不怕祖父的只有姐姐你了，你是怎么做到的？看到祖父那张严肃的脸我都害怕，只有你每次回来都要去见他，有时候父亲都躲着祖父呢。”
“祖父是值得尊敬的人。”顾芷芸笑道，“应该敬着。”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十五章·【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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