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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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婶儿，你就甭着急啦，谁家孩子选上，你家那个皮猴子都不会选上的！”
被称作二婶儿的那妇人也不恼，瞪了说话的人一眼：“怎么说话呢！我儿子选不上，你家那个不也一样？”
“我当然知道我儿子选不上，我就是跟过来瞧瞧，大家伙儿不都是这个意思嘛！”
“去了那么多孩子，总能选上一两个吧？”
“那也要学的好才行，我觉得悬乎，笼统才学了几年啊，就想当‘小小先生’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家小子平日里学可认真着呢，晚上回家都不忘捧着书念，我觉得能成。”
有人当即拆台：“那也就最近几天吧，平日里可没这么用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面觉得“先生”这么庄重的名号哪会随便落到他们孩子身上，一面又觉得自家孩子指不定就蒙上了呢？
就是这种互相矛盾的心态，让平日里一言不合就要翻脸吵架的众人，难得地凑在一起心平气和互相打趣。只是，这份平和在看到孩子们出来的瞬间被打破。
看着有人从院子里出来，大家几乎一窝蜂涌过去：“怎么样了？有人选上了吗？”
走在前头的孩子都是选中了的，那小脑袋昂的叫一个高，小胸脯挺得那叫一个直，听到有人问，立刻大声道：“我被选上啦！”
“我也被选上啦！我是‘小小先生’啦！”
“我也是我也是！！！”
“还有我！我也选上啦！”
声音那是一个比一个洪亮。
那四个孩子的家人顿时笑开了花，尤其是张智杰的母亲郭氏，向来严肃的她竟然破天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把搂过孩子，柔声问道：“你真的选上了？”
张智杰有些脸红，他娘亲已经好几年没抱过他了，不过却还是用力点了头，声音里带了些小骄傲：“选上了，先生和小先生都说我声律学的好，让我教小孩子声律启蒙。”
郭氏欢喜地点点头：“选上了就好！选上了就好！先生和小先生夸你，你更要努力，不能辜负了他们的期望，知道吗？”
“娘亲，我知道的，我会努力教好小孩子的！”
郭氏想说，你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学识，而不是教好小孩子，不过想到儿子之所以能选上“小小先生”，也是为了要给小孩子讲课的，便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除了郭氏，另外三个孩子的娘亲也高兴地不行，有一个正是刚刚觉得自家儿子选不中的，结果没成想儿子居然争气了一回，当即高兴得恨不得大摆宴席昭告天下，幸好她家汉子也在一旁，忙拉住了婆娘：“咱们先回去吧，儿子这几天念书也辛苦了，给他补补！”
那媳妇儿顿时连连点头：“好好好！咱们先回家，你想吃什么，告诉娘亲！娘给你做！想不吃老母鸡？”
那孩子是李文，素来就是个调皮的，听了爹娘的话，立刻嚷嚷道：“要吃要吃！还要吃饺子！”
“好！明儿让你爹去买肉，咱们包饺子吃！”
这一家三口越走越远，自然看不到身后有人啐了一口：“得意什么！还包饺子，当谁家吃不上似得！”
“好啦，你也少说两句，人家孩子争气，要是你儿子能选上，别说吃鸡包饺子，就是要吃羊肉我都舍得宰！”
“呸！什么我儿子？那不是你儿子？要不是随了你，他能这么蠢？居然连那小子都比不上，丢不丢人？好意思天天跟人家一起玩儿？”
“你这婆娘，肚皮不争气，生了个蠢儿子还好意思赖我？”
眼看着爹娘越吵越凶，似乎都不想认自己的亲儿子，亲儿子勾着脑袋，一脸沮丧，他也不想的啊！
这样的站在学堂门口就吵起来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都只是默默地把孩子领回家，打算关起们来慢慢教育，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李向阳站到自己娘亲钱氏身前，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她，虽然在学堂里被安抚了一顿，心里头没那么难过了，但对娘亲骨子里的惧怕却是不那么容易被克服的。
钱氏原本就没指望自家儿子能选上，“小小先生”是什么？那是要代替先生和小先生给那些年纪小的孩子讲课的，不说别的，就自家儿子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性子，怎么可能选的上？可她还是坚持要李向阳去自荐，也陪李向阳来了，为的就是让他能挺直了腰杆，别人家孩子能做的，他也能做！别人家孩子有的，他也会有！他并不比别人差！
可惜，儿子似乎并不能懂自己的心，钱氏看着儿子一副畏缩可怜的小模样，心里是又心疼又生气，怎么就跟他爹一样，没点儿男子汉的气概呢！
见娘亲半天没吭声，李向阳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抬头偷偷瞄了钱氏一眼，见她似乎并不是那么生气的样子，想到先生的鼓励，不由壮着胆子，道：“娘亲，虽，虽然我这次没选上，但是，但是先生说了，只要我努力，以后就会选上的！”
钱氏正在犹豫该怎么办，冷不丁听到儿子的话，顿时心里一喜：“先生真是这么说的？”
李向阳点点头，老老实实道：“先生说我知识学的还好，只是嘴笨，让我跟别人好好学学，就可以当‘小小先生’了。”
钱氏觉得自己的心情瞬间就明亮了，果然不愧是先生！一眼就能看出李向阳的弱点，还能好好鼓励他，看儿子这架势，似乎是对“小小先生”很期待，如果肯努力去学，没准儿性子还真能改一改。哪怕没有李文那种活泼劲儿，有张智杰那样的也行啊！
“那你就听先生的话，好好跟别人学学，等口才好了，也争取考个‘小小先生’来！娘亲也给你炖鸡包饺子吃！”
刚刚李文那一家子的话可不止一两个人听到了，她也羡慕得紧呢！
李向阳眼睛一亮，仰起脸看向娘亲：“真的吗？”
看着儿子这模样，钱氏心里一软，摸摸他的脑袋，笑道：“真的！今儿虽然你没考上，但先生和小先生都说你学识好，娘亲也给你烧鸡吃，饺子等你考上了‘小小先生’再包。”
李向阳顿时笑弯了眉眼，看来康康偷偷告诉他的没错，只要跟娘亲撒撒娇，装装可怜，娘亲就不会骂他啦！
钱氏的心里却颇有些感慨，觉得自己往日里可能真的错了，儿子并不傻，只怪自己太贪心，恨不得他一夜变得像李文那么调皮，总是对他各种责骂，导致孩子连话都不敢多说了。今儿若是自己没忍住发了脾气，儿子怕是什么都不会说，只会低着头偷偷抹眼泪，又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开心，还懂得跟自己撒娇！
这一刻，钱氏明白了先生之前特意跟她说的，孩子不能一味的责骂，有时候鼓励比责骂更有效！
最不开心的，当属那刘氏，自从娘家因为刘月珍的事来学堂闹了那一场之后，刘氏的地位直线下降，不仅婆家不待见她，就连娘家都埋怨她办坏了事，真是里外不讨好，却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自家儿子可是当初第一批进学堂的！脑子也聪明，学习也认真，先生那都是夸了好多次的，这次居然落选了！张智杰她就不说了，那孩子的认真刻苦大家都是知道的，若是有人会选上，那自然会有他一个。
可为什么连李文那混小子都选上了！自家儿子居然没选上？要说先生没偏心，那是打死刘氏都不相信的！可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她现在说什么大家都不会搭理了，哪怕先生真偏心，不待见她儿子了，村里其他人怕是也只有拍手称好的份儿，而不会帮她讨公道！
李团圆倒是不知道自家娘亲的纠结，他虽然也有些沮丧，但并不是特别难过，因为小先生说了，他之所以这次没选上，是因为他跟李文都擅长讲诗，但是李文讲的更生动，所以这次就先选李文了。
等李文把自己擅长的那几首诗都讲完了，就轮到他去当“小小先生”啦！而且这些日子，他也可以先跟李文学学，争取以后比李文讲的更好！
可惜，李团圆的解释，刘氏哪里听得进去，反倒因为听说儿子跟李文都是诗讲的好，最终却只选了李文而没选她儿子，更加确定先生和小先生是因为之前刘月珍的事儿给怪罪上她了，连带着也不待见她儿子了！
这样想着，刘氏心里头就愈发的憋闷，也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跟自家汉子商量，要不要想想法子，或是去给先生陪个不是。
李大志却皱着眉头呵斥她：“团圆不是都说了？他只是因为讲的不如那李文好，先生才先选了李文，下次就轮到团圆了，你怎么还觉得先生偏心？”
刘氏委屈的不行：“以前但凡有什么事儿，不都是咱们儿子第一个么？就连先前打扫学堂，都是咱们团圆第一个开始打扫，如今选‘小小先生’，怎么就单单把团圆给压下了？你看看今儿选的那四个，基本都是第一批跟咱们团圆一起进学堂的，就李文是后来去的，不明摆着不待见团圆么？”
“李文那小子你还不知道？那嘴甜的，讲起诗词来，没准儿还真比团圆好，你成天的都瞎想些什么！先生那么好的人，性子又那么好，哪里有功夫跟你计较？当谁都跟你似得，成天算计着芝麻绿豆大点儿事儿？”李大志说完，懒得再跟自家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婆娘的扯，又叮嘱道：“你别又给我整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再去先生跟前儿惹先生不痛快，可别怪我不客气！”
刘氏被无辜骂了一顿，心里头憋屈得不行，坐在房里偷偷抹眼泪。
李团圆却不知道娘亲的遭遇，正被奶奶抱在怀里，一个劲儿地夸呢！
“我家乖孙就是聪明，虽然这次没选上，可先生不说了下次就能选上了嘛？那也很厉害啦！”
李团圆人如其名，长得颇有些团团圆圆，看着就肉呼呼地惹人捏两把，听了奶奶的话，心里头那点儿委屈顿时没了踪影，也笑得甜甜的：“是啊，先生和小先生今儿都夸我了呢！是我主动说，既然李文讲的比我好，那就让李文先讲吧，我过阵子再讲也行的！”
“是嘛？我乖孙真懂事，知道让着别人年纪小的！”
李大志出来的时候，也听到了儿子的话，不由笑着点点头，儿子果然懂事，比他那糊涂娘亲强多了！
于是，讨了长辈欢喜的李团圆也享受到了一顿烤鸡大餐，那圆乎乎的小脸儿吃的更圆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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