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作精和她的大老板》晓月千重

13、一个魔法

　　手术室外一片沉默，没有人开口说话。

　　顾珂交了底牌，再没有别的筹码，只能焦灼不安地站在原地等着秋宁的判读。

　　但秋宁只是看着顾珂，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顾珂就无意识地掐着手心，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在秋宁那里，眼底的血色已经散淡了，露出来藏不住的害怕和不安。

　　秋宁收回视线，终于开口了，她说：“算了。”

　　顾珂听见秋宁说的这两个字，立刻就着急了，她上前一步，又猛地顿住，往后退了半步，手也是伸出去又收回来，握的死紧，可她手里什么都没有。

　　她只能站在那里，急切地把自己的所有都捧给秋宁：“别……不算了，你别！阿宁你问吧！只要你问，我都告诉你！真的！”

　　秋宁看向她们之间那半步的距离，说：“我不问了。”

　　声音听起来很冷。

　　顾珂听见，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跟着一块冷了，瞳孔茫然地散大，看着眼前的秋宁，有不能确定的疑惑。

　　秋宁真的回来了吗？
　　其实……这都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吧？

　　她们已经分手了，还是她提的分手。

　　秋宁那么生气，问她要解释，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秋宁转身就走了，她甚至都没有留，所以，秋宁根本就没有回来吧？

　　就像秦顾说的那样……

　　顾珂抿紧嘴唇，眼瞳缩紧，看向秋宁的视线中带着防备。

　　秋宁一直在看着顾珂，立刻就察觉到了顾珂的状态不对，刚要向她走过去，顾珂却就往后退了一步，秋宁顿了下，刚要叫顾珂，恰好有医生出来了，是送病危通知单的。

　　听见医生的声音，顾珂眼底晃了一下，突然醒了似的，先去看了一眼秋宁，然后才去接医生递给她的病危通知单。

　　在医生指定的地方签下名字，顾珂拿笔的手稳稳的，仿佛一点也没受到影响。

　　秋宁就站在旁边，看见顾珂冷静地签完字，压了下唇。

　　这样的顾珂，很不对劲……

　　等医生拿着签好字的单子离开，顾珂又看了一眼秋宁，但是没再说话，情绪也冷了下来，她死死地掐着手心，看着手术室的大门。

　　秋宁刚要向顾珂走过去，顾珂却往旁边让了一步。

　　顿了一下，秋宁眼底有怒意，但还记得这是在手术室外面，她看向顾珂，声音压的很低：“顾珂。”

　　顾珂脚下转了个方向，背对着秋宁，是拒绝交流的意思。

　　秋宁没再往前走，但怒气却没收住：“顾珂！”

　　顾珂怔了一下，确认自己听见的是秋宁的声音，然后才慢慢地转过来，眼前是一片迷蒙，但她看见了秋宁，和五年前分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是在生气的秋宁。

　　紧紧地闭了下眼，再重新睁开来，眼前的人还在，不是幻觉。

　　是真的秋宁。

　　于是，顾珂向秋宁伸出手，声音勉强维还能持住冷静，可顾珂说出来的每个字里都透着哽咽：“阿宁，我害怕……”

　　秋宁愣了一秒，但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一步填满她们之间的距离，握住顾珂伸向她的手，把人搂进怀里，抱得紧紧的，抬手轻轻地拍着顾珂的背，用最能安定人心的声音说：“别怕，我在这里。”

　　顾珂把头埋在秋宁的肩上，眼前是黑色，耳边是秋宁。

　　秋宁就抱着顾珂，手顺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无声抚慰。

　　顾珂不出声，只是感受着秋宁的存在——这是真真切切的，拥着自己的这个怀抱也是真实的，不是她的臆想，也不是她做了一千次的虚无的梦。

　　于是，顾珂一点一点地哭出来，没有声音，只有秋宁感觉到那渗在她肩上的湿热。

　　秋宁感觉到的时候，心里疼的说不出来，只想真的算了。

　　管他什么答案解释真相，都算了，她就是不想看见顾珂难过。

　　她是打小跟顾珂一起长大的，她知道顾珂是个怎么样骄傲的人——顾珂从来都不会哭，除了她们分手的那一次，顾珂流了一滴眼泪，就那么一滴。

　　别的，一次都没有过。

　　可是现在顾珂却在她怀里，没有声音地流着眼泪，不是一滴，而是一片，这一片眼泪热的烫人。

　　顾珂抵着秋宁的肩，紧紧地抓着秋宁，抓着她的真实和希望。

　　时隔五年，她第一次流眼泪，第一次觉得那么委屈，第一次。

　　如果秋宁不在，她不会哭，也不会觉得委屈。不管秦顾和她说什么，她都不会难受的，她已经习惯这些了。

　　可现在秋宁回来了，她让自己别怕，说有她在，她就再也忍不住下去了。

　　去他的习惯，她就是想要秋宁。

　　秋宁抱着顾珂，声音放的更和缓了一点，为自己刚才的话做注解：“我说算了，是不想强求。我说过的，要等你，绝不会食言。”

　　顾珂听见了秋宁的话，眼泪就流的更凶了，秋宁从没应付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是正确的，只好凭着直觉来了。

　　轻拍着顾珂的背，秋宁声音温柔地说： “好了，别担心，外婆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好吗。”

　　顾珂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相信秋宁，只要是秋宁说的话，她就能百分百地毫无保留地信任。

　　所以她蹭着秋宁的肩膀，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这场手术进行地尤其慢，但顾珂不愿意抬头，秋宁就这么抱着她，一直等到医生再一次递消息出来。

　　这次终于是好消息了。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里面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等到结束之后老太太就可以出来了。出来之后转到ICU里进行24小时的监测，如果24小时之内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老太太就可以转回去普通病房了。

　　秋宁还是搂着顾珂，对医生微一颔首，道：“好的，多谢。”

　　等医生走了，秋宁才抬手轻拍了拍顾珂的背，贴在她的耳边，问：“听到了吗？是好消息，你不用再担心了。”

　　顾珂蹭着秋宁的肩膀，小小地点了点头，但是不愿意抬起来。

　　秋宁纵着她，一边给她顺着毛，一边让她慢慢地缓解情绪。

　　等到顾珂终于缓过来了一点，愿意抬起来头的时候，两只眼睛已经是又红又肿的了。

　　秋宁摸着顾珂的眼角，心里疼的几乎要揪起来。

　　顾珂不闪不躲，就让秋宁看着，就要秋宁记着心里疼的感觉。

　　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要故意把自己受的委屈拿出来，给心疼自己的人看，让心疼的人更心疼一点。

　　顾珂吸了下鼻子，举起手，摊开来给秋宁看，说：“疼。”

　　秋宁就看见顾珂手心里一片深深的掐痕，纵横交叉，叠的乱七八糟的，都不知道顾珂是怎么掐的下去的。

　　秋宁拧着眉心，握住顾珂的手腕：“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我会心疼。”

　　说着，秋宁举起顾珂的手，在她的掌心里落下一个吻。

　　这吻里带着秋宁的独家魔法，会消除所有的伤痕，没有时限，但唯一只对顾珂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