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海》凛冽时雨

4、Ice Man与D大调卡农

　　Part 4 Ice Man与D大调卡农

　　“那就开始吧。”爱德华松开交握的双手，驾轻就熟地从架子上取下小提琴。工艺精良的木质小提琴流泻着温润的光泽，
　　“你先听我演示一遍。看我端琴的姿势。”
　　房间里很暗，微弱的天光把他的侧脸映出一个线条流畅的轮廓，深深的眼窝被长睫毛微掩着，高挺的鼻梁，黑色的卷发静默地伏在前额，苏锡想起米开朗琪罗的大卫雕像。洁白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完美无瑕，如同神之手，微微靠近唇侧。
　　当静默的呼吸都淹没在悠扬的乐声中，苏锡惊异地发现福尔摩斯先生竟然笑着——对于一向只有冷冰冰的语气和僵硬的表情的他来说，的确是难得的笑颜。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双眼微合，是苏锡从未见过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沉醉，在昏暗的雨天，像天使一样照亮了面前小小的世界，
　　——《D大调卡农》，
　　“真有点时过境迁的感觉。”苏锡注意到福尔摩斯先生早晨就已换好的西服。
　　一曲终。“你认真听了吗？”爱德华轻轻放下琴。
　　“太精彩了！”苏锡双手合十，一脸崇拜。
　　“是吗······”爱德华拿琴的手微微颤抖，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她没注意到。
　　“下面你来。”
　　苏锡虔诚地接过琴，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手握的一端还有残余的温热，
　　那是他的温度吗？
　　他的温度应该是冰块；他的温度应该像阳光。
　　想得太多了。她低下头，脸上泛起小小的红色。
　　“发什么呆呢！”严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米八五的个头投下阴影，脸上的笑意早已荡然无存。
　　看出了苏锡的犹疑，爱德华有些不耐烦但依旧走到她身后，一手扶着她端琴的手臂，一手抓住她握弦的手，“记住这个姿势。”
　　被近在咫尺的温度包围，苏锡能感受到他微凉的气息和规律的心跳，还有淡淡的古龙水冷冽的香。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害怕心跳会淹没乱了节奏的呼吸，手心早已被汗浸湿。
　　“你是块木头吗？！”背后又传来呵斥。她居然有点想笑。环绕的温度褪去了。
　　一整个上午苏锡都站在爱德华面前，保持着端琴的姿势，腰背挺得笔直，磕磕绊绊地练习单调的发音和调弦。她看着爱德华喝完一杯又一杯的清咖啡，几乎不用过多的注意力，就能挑出那些错误。她看出他的有意刁难。
　　伦敦的天气从来不温不凉，还是有汗珠细细密密地铺满苏锡的额头。
　　每一天都是这样枯燥而沉默，爱德华言简意赅的风格通常导致二人相对无语。从一遍遍的练习中挑出失误仿佛成为爱德华唯一的乐趣，那些乐此不疲的苛刻要求经常让苏锡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可笑的基本上是他蹩脚的表情——眉头紧锁、一脸威严，明明才近三十岁却像个老人。
　　爱德华之后很少亲自演示，他有时会静静地看着苏锡一遍一遍越来越熟练的演奏，若有所思地注视她逐渐得心应手放松下来的神情，虽然语气依旧不温不火，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真的有与生俱来的悟性，除了开始的一个月拉得如同噪声让人难以忍受，之后进步神速，只一天就熟识了谱子，他的教导也仿佛顺水推舟。但这不代表生硬的态度有了任何缓和。

作者有话说

　　时间线索出现，十年前究竟两人有怎样的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