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失忆症》黄昏已至

1、全一章

　　【01】

　　今天的我，早上好。

　　早上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这本日记呢？还是绿间君？

　　今天的我，看到绿间君的时候有被吓一跳吗？

　　虽然有些突然，但是今天的我，接下来我会好好说明现在的情况，所以也请你务必冷静下来，把接下来的话看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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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我，虽然由于事故的原因你的记忆仍停留在过去的某一天，现在也已经不是十六岁或者二十岁而是二十七岁了，但是请不要感到不安和害怕。

　　因为，绿间君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02】

　　岩田由纪沉默的把日记交还给对面的男人，忍不住光明正大地打量起对方来。

　　看一眼就知道是主角设定的显眼发色，刘海下是一双藏在眼睛后面的墨绿色眼睛，身姿修长挺拔，就算是在家里也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

　　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五官还是气质，都和岩田由纪记忆中那个在左手手指上缠着绑带的少年极为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那份少年特有的青涩早已消失不见。

　　“那、那那那那那个……绿、绿间君？所以说，这这这这这是……怎、怎怎么回、回事啊？”岩田由纪一脸惊恐，哆嗦着开口。

　　早上一醒来岩田由纪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而睡在她的旁边的人居然是绿间！

　　“就像那本日记上所写的那样，这些都是真的。”绿间真太郎扶了下眼镜，还是和岩田由纪记忆中那般冷静，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淡淡的。

　　岩田由纪在找到这个家的浴室后就冲了进去，绿间紧跟其后，映入他眼睛的是镜子里岩田由纪难以置信的表情，那是一张已经无法称之为少女的成熟女性的脸。

　　大概是怕岩田由纪因为无法接受事实而做出什么伤害到自己的事情，绿间大步走到她身后，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岩田由纪通过镜子看到身后的绿间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融着几分温柔的表情，就连眼神都带着安抚的意味，他低声说道：“由纪，这些都是真的。”

　　【03】

　　看着镜子中变得成熟的自己，即使想到日记中的自己让今天的她不要感到不安，不要感到害怕，岩田由纪还是忍不住低落的垂下了头。

　　明明度过了那么多的日子却毫无记忆，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害怕不安和无助。

　　“走吧。”

　　岩田由纪瞪大了双眼，因为绿间轻轻的抱住了她——虽然很快就松开手拉着她重新回到客厅。

　　“先在这边坐一下，我把你之前的日记和相册拿过来。”

　　让岩田由纪坐在沙发上，绿间转身就走进了她今天早上醒来的那个房间。

　　由纪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等着，眼睛好奇地观察着这间陌生的房子。

　　明明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但看着沙发前的玻璃茶几，跟前面的电视机，还有四面淡雅的墙纸，挂在墙边的装饰画和照片却又感到相当陌生。

　　“这些都是你的日记和照片。”绿间抱着一大叠东西从房间里走出来，把手上的东西全部放到由纪面前。

　　一边听着绿间的说明，一边翻着过去的日记和照片，难以置信的事实让由纪在恍惚间顺手抽出了被夹在这些日记本和相簿之间的一张纸。

　　然而当岩田由纪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后，她觉得自己也许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04】

　　绿间真太郎，这是岩田由纪国中三年都默默喜欢着的少年的名字。

　　国三那年，岩田由纪甚至在报考高中的时候也选择了和少年一样的秀德高中。

　　最近的记忆里明明只有少年穿着黑色制服的模样，左手的手指上依然缠满了绷带，拿着书包走在开满樱花的坂道上，前方是秀德高中的大门，旁边还摆着新生入学式的牌子。

　　可是在某天醒来，岩田由纪却发现自己已经离十六岁很远，而那个被她当初默默暗恋着的那个人竟陪伴在自己身边。

　　在她不断忘记的昨天里，这个人从同学变成了她的恋人，变成了主治医师，变成了她岩田由纪一生的伴侣。

　　【05】

　　“开开开开开开、开玩笑的吧！！！！！！”

　　岩田由纪拿着那薄薄的一张纸，感觉这就像今天早上发现自己不是十六岁而是二十七岁那样让人难以置信。

　　或者说，完全不能相信。

　　“没有开玩笑。由纪，这是真的。”绿间的声音依然平淡，此刻却多了几分坚定和认真。

　　“可可可可是！”岩田由纪瞪大了双眼，仿佛要将手上的这张纸烧出两个洞来。

　　“由纪，冷静点。”绿间靠近岩田伸手把她揽入怀，在由纪耳边响起的声音来自她过去只能远远看着的，如今已经成长为男人的少年。

　　“绿间由纪什么的，这名字也太奇怪了吧？”岩田由纪一脸纠结的捂着脸。

　　啊，不对，现在应该称为绿间由纪才是。

　　“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吗？！”绿间真太郎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额头爆出一个井字。

　　【06】

　　街上人来人往，因为是休息日的关系，现在几乎是快要到了人挤人的地步。

　　如果是从前，由纪只是想象一下自己默默地跟在绿间后面都会觉得非常满足，非常幸福。

　　而如今，绿间却牵着她在人群中慢行。

　　“绿间君，今天的幸运物又是蛙助？”

　　由纪凑过去看被绿间捧在手上的陶制青蛙，存在于由纪记忆中的这个陶制品散发着让人心安的熟悉感。

　　从国中遇到绿间开始，由纪就从没见过这个看上去相信科学的少年有哪天不拿着晨间占卜所说的幸运物来学校。

　　有时候是仙人掌，有时候则是小熊玩偶，有些时候甚至是水果刀。

　　而根据由纪的记忆，名叫蛙助的陶制青蛙好像是巨蟹座幸运物的常客。

　　“蛙助？”

　　听到绿间的声音从头上传来，由纪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那双深绿的眼眸。他看着她，眼中流过一丝惊喜。

　　“嗯？有什么问题吗？”由纪不解的问。

　　“以前我曾经告诉过你蛙助的名字，但最近你是第一次叫出这个名字。”绿间伸手扶了下鼻梁上的镜框，牵着由纪的手却没有松开。

　　【07】

　　因为出行的目的是为由纪添购秋冬的衣物，所以当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绿间拿着蛙助的手已经换成了好几大袋的战利品，而陶制的青蛙则转移到由纪手上。

　　逛街是很累的，但是当由纪提出要帮绿间准备晚餐时却被对方拒绝了，而且理由充分得根本不能反驳——“由纪，去写日记，把今天的事情记下来。”

　　于是由纪只好接过绿间递来的日记本和笔，按着今天早上绿间带她参观房子时的记忆找到了书房。

　　窗外的夕阳染红了大片天空，暖红的光夹杂着几分橙黄透过窗户落在杏色的地毯上。由纪支着下巴盯着地上不断褪去的光，既为今天过去的时光感到高兴，又为即将过去的今天感到恐惧。

　　明天一觉醒来，她又会忘记了今天和绿间一起吃早餐，一起上街添购衣服的事情，也会忘了绿间今天在街头篮球场和偶遇的帝光时代的队友来了场one on one。

　　范围是全场的三分球，投篮后胸有成竹的转身，虽然仍和国中时代的那个少年极为相似，但是明天出现在她记忆里的却不是今天牵着她走了一天的绿间。

　　她会忘记很多事情，然后把今天早上看过的日记再翻一遍，而绿间又要再次把今天的话复述一遍。

　　说起来，这样的她没有可能去工作吧？今天是因为绿间休息才会有时间陪她出去，那么平时绿间去医院工作的时候自己又在做些什么？

　　由纪想知道，可是又害怕知道答案。

　　【08】

　　由纪的日记写到一半的时候，书房的门被咚咚咚的敲响了。

　　“由纪，已经可以吃饭了。”

　　“我知道了，绿间君。”由纪连忙应道，刚合上日记本绿间就打开门走了进来。

　　“噗——”由纪忍不住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吗？”绿屋皱着眉看向由纪，看上去有些生气。

　　“没没没、没，只是觉得蛙助实在是太适合绿间君了。”由纪掩着嘴，但弯弯的笑眼还有颤抖的肩膀早已出卖了她。

　　“这不是蛙助，只是印着青蛙图案的围裙而已。”绿间一本正经的解释。

　　“好吧，那就是绿间君太适合青蛙了。”

　　“这、这不过是今天的幸运物而已！还不是你当初选围裙的时候非要选这个。”绿间别过头去扶眼镜，然后很快又转了回来“话说回来，由纪，你的日记写完了吗？”

　　“绿间君进来以前的事情都记下来了。”由纪笑着站起来，绕过书桌走向绿间，决定晚餐过后才把接下来的日记补完。

　　对象是绿间君的话，每一言每一语由纪都想详细地记录下来。

　　【09】

　　吃过晚饭，也自告奋勇的和绿间一起洗了盘子，由纪现在正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继续记录晚餐中以及晚餐过后她和绿间的对话。

　　而绿间也因为工作的关系，现在正坐在书桌前翻着一大堆艰涩难懂的专业书籍。

　　写完今天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甚至记录完所有细枝末节，由纪开始感到有些无聊，但又不敢打扰绿间，只好合上日记本走向书架。

　　今天绿间带着她参观屋子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上面有十几本书是她的，都是些小说，无聊的时候可以翻一下。

　　“由纪，怎么了吗？”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对方离开了座位，绿间放下手中的书本抬头问。

　　“绿间君，那……那个，我们真的一直生活在一起吗？”

　　明明想要说“没什么。”但张开口却变成了问话。

　　“这是当然的吧。”绿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伸手扶了扶眼镜：“不过准确来讲是从今年春天开始的。”

　　“其实……绿间君会不会觉得照顾我很烦？”

　　“丈夫照顾妻子，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绿间又伸手去扶了下鼻梁上的镜框。

　　“绿间君……我是不是每天都在问你同样的问题？”由纪皱着眉，看上去十分难过。

　　“也、也不是。”绿间看着站在书桌旁边的由纪，站起来走到对方面前，表情有些纠结，但最后还是伸手把她揽入怀中：“有时候你会想起大学的事情，有时候是事故前的事情，昨天你甚至记得自己已经结婚了。”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昨天的你也好，前天的你也是，我完全记不起来。我所记得的只有十六岁的你以及今天已经二十七岁的你，中间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记忆鸿沟，十一年岁月我的记忆全是空白。

　　“没事的，由纪。不要太担心，你的情况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想到由纪以前更加糟糕的样子，绿间不禁皱起了眉，揽紧怀里拼命压抑着自己却仍是不断颤抖的人，继续开口说道：“星期一的时候你记得今天吃晚餐的餐具是我和你一起出去买的。”

　　“星期二的时候你想起了我是个医生。”

　　“星期三我带你去医院复查，你记起了高二的时候……”

　　低沉的声音不断在由纪耳边回响，如果是在过去，只要能听到这把声音说句简短的“谢谢”或者“再见”，就算不是对自己说的由纪也能高兴整整一个星期。

　　在很久以前，由纪就已经知道绿间在感到难为情的时候会用扶眼镜去掩饰，她总是很想看一次。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某天醒来就在那么近的地方，看到绿间在一天之内在非必要情况下扶了数次眼镜。

　　过去别扭的少年虽然现在已经成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但是在说出“丈夫照顾妻子，这是理所当然”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摸一样，先是不自然的别过脸去，然后伸手去扶鼻梁上的眼镜框。

　　由纪觉得有些疲惫，自从今天早上知道自己只要一觉醒来又会忘记所有事后她根本不敢休息，然而如今周围安全而舒适的感觉却让其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

　　今天下午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裤子的男人绝对自信的投篮动作在由纪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然后男人渐渐变成穿着篮球服的少年，衣服上印着“秀德”慢慢地少年的脸变得一片模糊，但随后又变得清晰起来，比起先前多了几分稚嫩，白色的篮球服上印着“帝光”两个大字。

　　那个背影，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依然清晰的镌刻在由纪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