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何处是归途》端木遥

52、逢遭巨变怨难平(三)

　　四周突然清静了下来，端木无忧颓然倒在地上，不动也不休息，大大地睁着双眼，望着天空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日到正中。

　　玉莲渚推开贺斯离在九华山的破房子的院门的时候，已是晌午，遥遥望见端木无忧躺在破围栏旁边的几棵梅树下，用一张帕子挡在脸上，发带该束未束，长长的头发零零散散的拖在地面，有些搭在他单薄的衣衫上，当下蹙眉，一声轻叹，玉莲渚随即踏门而入，“哎呀呀！端木无忧，外边天下被你搅得天翻地覆，少爷我作为你的好友，为念兄弟之情，特地来看看你死了没有！”话刚说完身形已然站在端木无忧的旁边，“唰”一声扯了那覆在面上手帕，用手去戳他的额头；“你死了没有？”

　　戳到第三下，端木无忧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无可奈何的看着顶在头上的嬉皮笑脸，“为何我今天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别人问我‘你死了没有？’”一只手挡开玉莲渚还想往下戳的手指，端木无忧施施然的坐了起来，一本正经的笑道：“托你渚小玉的福，阎王爷还不想收在下……况且……”端木无忧挑眉含笑：“这天广地长不如黄泉路长，凭你渚小玉一天唯恐天下不乱的本事，你还未下去，我又怎么可能会先行一步呢？”

　　“哈！”玉莲渚白眼一翻，双腿一弯在他面前找了块空地坐下来，“啧啧，端木狐狸，现在都何时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说风凉话，我真不知道你这是脸皮奇厚还是奇厚脸皮……”他拍了怕端木无忧的肩膀，“我是来看看你伤好了没？”

　　端木无忧平静的笑，“好了。”玉莲渚伸手就要去抓端木无忧的手腕，被端木无忧轻易而举避开，“你莫要骗我……”玉莲渚脸顿时垮了下来，“你若真的好了，决计不会让我的手指在你脸上乱戳。”玉莲渚冷冷道：“你到底像刚才那样昏迷多少次了？”

　　端木无忧面色一沉，玉莲渚惘若不见，冷冷的看着他，两人这样僵持了半晌，端木无忧拍着衣衫从地上站了起来，九华山地属高寒，山高风浩，即使在最炎热的夏季，也显得比其他地方要冷许多，如今秋天已过去大半，而端木无忧身上却只穿了件薄薄的浅黄色单衣，即使站在明丽的阳光之下，身子单薄得几乎让人恻恻生寒。

　　“你怎的会到这里来？”端木无忧背对着玉莲渚，轻轻的问，声音温润如玉亦如风，听起来本是让人悦耳动听至极，但见玉莲渚蹙起眉头“呸”一声，“我不到这里来能到哪里去？” 他几乎口无遮拦的跳脚叫骂：“你少爷我本来心情大好的在玉门喝茶睡觉，听说你弄得卞京乌烟瘴气满城风雨，人却是突地消声匿迹……我想破了脑袋也只想得出只有这个破地方才不会有人想上来……”冷哼一声，玉莲渚盯着端木无忧的表情几乎想活生生地在他身上挖过洞或者一巴掌打得他鼻子眼睛耳朵鲜血直流，“……你少爷我放弃了玉门优雅舒适的米虫生活好不容易爬上这上高皇帝远的破房子却见你只穿了这么少的衣服躲在这蚂蚁虫子四处乱爬的地面睡觉……啧啧，我问你你的伤怎么样了你给少爷我说没事……你以为我们平常说你是狐狸你他妈的就真的变成千年不死万年不寒的狐狸精了……你这样……”

　　说到后面，他一口气喘不过来，几乎想马上冲上去揣这个不怕死不想活了的人两脚，无奈这个人依旧只是漠然的背对着他，并不过多言语，甚至懒得反驳，顿时，玉莲渚一时气结，原本想要骂出口的话也骂不出来了，只得铁青着一张脸盯着端木无忧。

　　端木无忧衣袖荡漾在风中，翩跹如蝶，微微咳了一生，“我很好。”端木无忧轻言细语道，玉莲渚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何必这样……”几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一字一顿，

　　“无忧，我们是兄弟！”端木无忧了然的笑：“我知道。”玉莲渚神色十分古怪的凝着他的背影，“我只是想帮你……”

　　端木无忧卓然站在风中的身子似乎微微一颤，回头微微一笑，“我明白。”眼眸微动，他轻轻的笑，当真是笑意如花。

　　玉莲渚却再也忍不住 “啪”一记清响煽了端木无忧一个耳光，“你他妈的除了我知道我很好我没事我明白的话还能够说甚？你——”怒气上冲，玉莲渚眉头皱得更深，打了端木无忧一个耳光之后并不解气，骂到嘴边却只是叹了口气：“端木无忧，你到底要这样忽悠我到何时，难道死了一个端木清鸿你他妈的就变成乌龟王八，当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你想要你的命，兄弟就不是兄弟朋友就不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