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面桃花》季末雨

67、迷局

　　匆匆从槟城回到北美的慕岚，刚进门就和布瑾轩撞个满怀。洛克来电，布瑾星被困，布瑾轩和江语晨接到消息立刻就出门了。事出紧急，曼莉和美杜莎姐妹都不在东海岸，能出去的也只有布瑾轩和江语晨了。正好慕岚回来，丢下包袱，也跟着出了门。
　　去接布瑾星的路上，洛克在耳麦里简单交待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慕岚却显得有点儿心不在焉。
　　昨天在回城的飞机上，慕岚就在想一件事。这次的寻亲之旅异常顺利，冥冥之中似乎得到了什么人的指引，从她开始委托私家侦探社起，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失散十多年的母亲和弟弟就被翻了出来。慕岚在槟城见到了照片上的母亲和弟弟，丝毫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反而觉得很陌生。
　　慕岚从街角望向在大排档忙碌的母子，徘徊了许久，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老板，一碗牛肉面。”慕岚找了张正中的桌子坐下，老板娘立刻给她倒了一杯红茶。笑眯眯地说：“小姐，稍等，今天客人不多，一会儿就好了。”
　　慕岚朝老板娘点点头，从桌上的小碟子拿了一个切开的小青柠，把青柠汁挤到红茶杯里，边喝着边打量这里的环境。这家大排档位于市场边缘，距离十字路口仅间隔两个铺面，市场外有大型停车场，可以说这一排临街的店铺地理位置十分好。现在还不是饭点，一整排的大排档几乎都是空荡荡的，里面的客人屈指可数。
　　老板娘的动作十分熟练，偶有送菜的小哥过来攀谈，两人也是十分熟稔。一切都太过自然，慕岚看不出任何破绽，并不像是为了引导自己来槟城而设的局。牛肉面的口味也很地道，慕岚吃完面提出要见见厨师，老板娘很热情地把儿子从厨房里叫出来，把他推到慕岚眼前。慕岚仔细打量着这位“弟弟”，眉眼间倒是和“妈妈”有几分相似，脸型却像父亲多一些。
　　不知为什么，慕岚自从踏上槟城起，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自己身上应验。慕岚悄悄取了母子俩的头发就即刻返回北美了。
　　“不用太担心，过两天就有结果了，叶迦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慕岚从昨天起就有点儿心神不宁，布瑾轩也没法子宽慰她。

　　欢乐马戏团袭击慈善夜事件已经平息，所有袭击警察的动物全部被击毙。小丑被布瑾轩打伤后，已被当地警察带走了。魔术师和驯兽师被警察击毙，带走安道夫的杂耍师半路被布瑾轩等人击毙。任雪醒来时，布瑾轩和江语晨已经对安道夫做了简单的医疗处理。为了不让这件事节外生枝而牵连到任雪，在警察赶到之前，刚清醒的任雪就又被慕岚打晕了。
　　此次行动唯一的收获就是洛克顺手牵羊套走的一只癫狂的猴子。当晚的袭击造成三名警员殉职，三十多名警员受伤。保护安道夫的国际刑警小组，只有任雪一人追出去并拼死救回了安道夫，其余组员全都被困在了会场里。但由于安道夫伤势很重，目前还躺在加护病房里，尚未脱离危险，因此任雪小组任务失败，所有组员均受到处分，任雪作为组长已经被停职。这件事在国际刑警分部里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但很快就被总部平息了。
　　那只被洛克带走的猴子则被秘密送往夏威夷，布瑾轩要尽快知道在它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过去整整两天，至今还没有一个组织为欢乐马戏团的恐怖事件负责。不仅政府焦头烂额，国际刑警也是热锅上的蚂蚁。整个城市的反恐等级已经提升到了最高级别，连带着整个北美地区的反恐等级也提升了。通往各州的州际公路也加强了排查，然而几日过后一无所获。

　　叶迦第一时间把DNA的鉴定报告给了慕岚，结果让慕岚十分意外。那对母子，竟然真的是她的母亲和弟弟！可是慕岚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夫人，你第一眼见到你妈和你弟是什么感觉？”布瑾轩抱着双臂，认真思考着慕岚的困惑。
　　“什么感觉？唔……我说不上来。”
　　“那，你就把你见到他们第一面的情形告诉我咯。你好好想想，尤其是细节，比如你妈有没有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
　　“第一面，唔，我想想。”慕岚偏过头认真地想了想，“我坐下来的时候她还在招呼隔壁桌的客人，然后她就拿了菜单给我。接着我点了一份牛腩面，她很快就过来给我倒了茶。然后她也没和我多说什么。哦，对了，我吃面的时候来过一个送菜的小哥，他们聊了几句。就这样了。”
　　“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嘛。那你弟呢？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也没有，吃过饭我还特地找了个理由见了一下我弟，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慕岚想来想去，把记忆中的细节又捋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可是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明显。
　　“这可奇怪了。既然没什么异常，那你怎么还坐立不安呢？”
　　看慕岚一脸困惑的样子，布瑾轩走到慕岚身后，双指按在慕岚两侧太阳穴，力道不轻不重地按压着。
　　“算了吧，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既然已经确认他们的下落了，你也可以安心了。”
　　“也只能这样了……”慕岚闭着眼享受布瑾轩贴心的服务，算了，反正叶迦是不会出错的……咦？慕岚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细节，“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布瑾轩吓了一跳。
　　“我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慕岚兴奋地转过身，抓着布瑾轩的双臂激动地说：“那个送菜的小哥！他和我妈说的是马来语！可是资料里说，我妈和我弟半年前才到的槟城，以前一直生活在中国沿海。而且他们到槟城以后，也一直住在华人区，她根本不可能讲那么流利的马来语！”
　　在布瑾轩的提醒下，经过一番抽丝剥茧，慕岚终于理出了一些头绪。慕岚大约从大半年前才萌生了找母亲和弟弟的想法，但当时时机不对，她只拜托了老上级黑J要了她进入组织那天的资料。不过花火覆灭后，慕岚曾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了一家私家侦探社去调查。后来因为对方迟迟没有给她答复，她自己也不是那么上心，所以后来那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时间一久连她自己也忘了。这回经布瑾轩提醒，慕岚才想起这么一茬。
　　叶迦的鉴定是不会有问题的，那么问题一定出在那对母子身上。验证DNA的头发是慕岚亲自取的，回程的路上也没有陌生人搭讪，而且一直是她贴身带着，直到亲手交给叶迦之前，母子俩的头发都没离开过自己。也就是说，头发一定是慕岚的母亲和弟弟的。因此，那对母子要么就是戴了用慕岚母亲和弟弟的头发做的假发，要么他们就真的是慕岚的亲人。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么慕岚真正的母亲和弟弟若不是已经遇害，就是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中。可若是第二种情况……慕岚不敢往下想，若是母亲和弟弟跟自己走在同一条路上，那真是十分诡异的事情。无论是哪种可能，这都很可能是个圈套，一个把自己引向某个事件甚至是阴谋的圈套。
　　那个私家侦探社是慕岚随便找的，大半年都没有消息给慕岚，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理清楚了思路，慕岚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前不去找他们是怕自己的身份会连累他们，可眼下这境况，慕岚必须要尽快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