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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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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之后的行程临时进行了调整，魏琛就把这事告诉了队友们，然后立刻收获了大家神情不一的注视。
陈果感叹道：“还说你们进展不快呢，小瑶下个月才毕业吧，你们这就见家长了？”
“毕竟老魏这个年纪确实老大不小了嘛。”叶修说道。
“……我又不是要去结婚，只是非常普通的，呃，和她的家人进行会面。”魏琛说道，当然，“会面”这种听起来就很正式的词，他是听女朋友说的。
“所以她接下来还要回S市参加毕业典礼吧，需要给你批假吗？”陈果问道。
啊，这个嘛……魏琛自己是没想过这件事，倒是蒋瑶问过他要不要来，于是他思考了一下，感觉自己的气场跟大学这种地方格格不入，对这个提议摇了摇头。
那是她的大学生活，他并没有参与过，在最后冒出来反而会喧宾夺主……毕竟她的同学们也不知道她有这样一个交往对象。
“你还会用喧宾夺主这么高级的词？”叶修吐槽道。
“就是抢风头的意思嘛，小瑶给我升级的。”魏琛理直气壮，“比起关心我，还是关心一下我们下赛季的安排吧，等到赞助什么的都到位后，我们也要建立起正儿八经的俱乐部设施，小瑶还等着到时候跳槽呢……”
虽然魏琛在面对队友时看着十分镇定，但正如同女朋友形容的那样，他只是喜欢装作若无其事——等到真坐在了飞机上，他立刻紧张了起来。
这可是见家长啊！！
他倒不是对林女士当年的话有什么意见，事实上，他一直都觉得她很对。但主要是，他当时回避离开的模样实在有点狼狈，只怕他们对他的印象很不怎么样……而且代入一下，假如他自己扮演的是她父母的角色，肯定会觉得魏琛这家伙非常阴魂不散。
这种类似于“莫欺少年穷”的励志故事是什么鬼啊，某点小说里才会有的奇妙幻想剧情吗？
因为实在缺乏这方面的经验，魏琛还专门问过自己朋友中的已婚人士，当年见女朋友的父母时应该如何表现，然后得到的建议只有一个词：真诚。
……但他本来就是个很真诚的人啊，这种建议讲了简直等于没讲！
在魏琛心中琢磨着“到底要真诚到什么程度”的过程中，飞机在G市机场降落。才下飞机，他立刻感受到了一股热浪，嗯，果然是他熟悉的夏天，一如既往的炎热。
“有没有怀念的感觉？”蒋瑶问他。
“怀念空调还差不多。”魏琛说道，“幸好我是这个年纪回来的，不然再晚几年，就要变成那个什么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了。”
蒋瑶就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下：“嗯嗯，乡音无改……”
喂喂，鬓毛衰不至于吧！
“我妈妈说她找了人来接我们，已经在等我们了。”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不得不说，你成功了一半，看起来她是打算让我们在家里吃饭。”
“嗯？她亲自下厨吗？”魏琛惊讶道。
他实在有点想象不出林女士下厨的模样，一方面是因为蒋瑶的父母都不怎么顾家，另一方面则是由于林女士当初给他留下的印象是事业有成的女性，感觉厨房不太像是她常去的地方。
果然，他听到了蒋瑶的否认：“我妈妈不下厨。”
哦哦，肯定还是有做饭阿姨吧——“今天做饭的人是我爸。”她补充道。
……嗯？！
其实蒋瑶在提到她父母的时候，基本是一视同仁的，她都很少提到。本质是她不怎么提自己的事情，也不是对他俩有什么意见。不过因为林女士之前去找过魏琛，所以她对魏琛提到妈妈的次数会多一点，这就导致魏琛猛然听到她提到爸爸时，会感到格外茫然。
他对她爸爸完全没印象！
“别多想，我爸可不是什么贤惠老公，不然我们家之前也不会请做饭阿姨。”蒋瑶解释道，“还得说我受伤那次，他们休假留下来陪我……”
有一次做饭阿姨不在，蒋先生就自告奋勇下厨，然后就因为毫无经验而做出了他自己都觉得很难吃的黑暗料理。本来他想悄悄丢掉，同时叫外卖过来进行掩饰，结果丢东西时被蒋瑶给看到了——这种在女儿面前狠狠丢脸的事情让蒋先生深感羞愧，于是他就开始磨炼厨艺，最终小有所成。
“……”
魏琛忍不住想，这种经历在孩子的童年时期比较常见才对。但他们那时候一直忙于工作，没有精力照顾女儿，然后又因为各种原因，最后延迟到女儿这个年纪才开始手忙脚乱地做“新手父母”……怎么说呢，也是一种特别的成长吧，笨拙但真诚。
随后，两个人顺利抵达了蒋家。
看着熟悉的房子，魏琛心生感慨，虽然他早在十几年前就来过这里，但他从来都没进门拜访过……啊，大门打开了。
“我回来啦。”蒋瑶在玄关处对里面打了声招呼。
“瑶瑶回来了？”林女士迎了出来，“哦，小魏啊，好久不见……瑶瑶，饮料在冰箱里，你去拿一下，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非常平和地喊了他小魏！
“阿姨好。”魏琛把心中的震惊藏了起来，连忙说道，“有什么是我能帮忙做的吗？”
“没有让客人帮忙的规矩。”林女士看了一眼，“但如果你真的非常想要帮忙，就去厨房问问她爸爸吧。”
“是的，我非常想要帮忙！”魏琛一本正经地说道。
在冰箱那里看饮料的蒋瑶没忍住笑了一声，这什么对话，一唱一和的。
相较于林女士的“好久不见”，这是魏琛跟蒋先生的第一次见面，不过厨房那边也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因为蒋先生对自己的厨艺非常有自信。
“如果你真的非常想要帮忙，就去那边开几个核桃或者夏威夷果什么的吧，小瑶喜欢吃。”蒋先生说道。
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客厅的魏琛：……
客厅里，林女士正在询问女儿近况，这个月有没有遇到问题，毕业和实习什么的。魏琛想，既然她提到的是“这个月”，说明上个月的情况她是知道的，可见他们现在的确有在留意小瑶的生活近况。
蒋瑶简单回答了一下，又提到了涂嘉嘉：“嘉嘉姐之后要来G市出差，不过我到时候在S市，你们如果有时间和她一起吃顿饭呗。”
“诶，嘉嘉要来呀。” 林女士立刻笑了起来，似乎对涂嘉嘉的印象很好——也是，只要是喜欢小瑶的人，都会非常感谢涂嘉嘉，毕竟在那次意外里，她一直陪伴着小瑶。
说到那次意外，魏琛一直没对蒋瑶提起过他当时有在场，而且还帮忙抓住了那个想要逃走的坏人，尽管这件事会让他在她父母这里很加分。
一方面是他不想让她再回忆起那非常不愉快的经历，另一方面是，他太懊恼了。如果当时他能够更早地发现不对，如果……
既然没有在刚重逢时提起，之后就更没有提起的必要了，不然显得他挟恩图报一样，目的性太强。
“小魏怎么呆站在那边，来这边坐啊。”还是林女士先注意到了他，指了指她对面的沙发。
于是魏琛坐了过去，顺手拿起桌子上的工具帮忙开坚果。他开一个，蒋瑶就拿起来吃一个，跟工厂流水线作业似的，非常理所当然。
林女士问了问兴欣的情况，魏琛一一进行了回答，之后她因为要接电话离开了一下，终于给魏琛留下了能单独和蒋瑶说话的时间。
结果他还没开口，就听到她说，陈果让他看一下兴欣的群聊。
什么，出什么大事了吗？
魏琛疑惑地打开手机，然后就看到了由苏沐橙转发过来的聊天记录。原来是职业选手的聊天群，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聊到了兴欣，随后微草战队的刘小别提到，自己在看挑战赛决赛的时候，旁边坐了一个对比赛很有见地的女孩，还说她男朋友在兴欣战队，这让他十分好奇到底是哪位……不知道有没有兴欣的人可以帮忙解答。
一石激起千层浪，聊八卦总是让人兴奋的，毕竟职业选手也是人，在这个电子竞技没有爱情的时代，居然有同行悄悄脱单，别太过分了啊！
鉴于兴欣的人都还没有加群，所以叶修和苏沐橙被艾特了好多条，这也是苏沐橙把聊天记录转发过来的原因。
叶修发了一个抽烟的表情，说老魏以前的号肯定退群了，要不把他的新号给拉进去，让这货自己解释解释？
魏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可不想搞特殊，等到大家集体进群的时候，他再进去好了——开玩笑呢，下赛季他肯定少不了被提及，他暂时不想在以后被集火的时候，多一个被小辈们调侃的理由。
“小朋友不要太八卦。”魏琛说道。
叶修说好吧，然后贴了他在职业选手群里的回复。
「小朋友不要太八卦。」
魏琛：？
老叶这家伙也太敷衍了，居然直接复制他的内容！
当然，就算这个回答出自叶修，这说了也和没说一样。鉴于苏沐橙已经和嘉世决裂，转入兴欣肯定是必然情况，而兴欣原本就有唐柔，老板娘陈果也是个美女，如今还有个编外人员女朋友……这样的性别比例让其他战队的选手们的心情非常微妙。
果然，无论在游戏里，还是在游戏外，叶修都可以直接拉走仇恨！
“对了，小魏能喝酒吗？”蒋先生从厨房里探头，“我听说职业选手好像不能喝酒的，会影响操作。”
“可以稍微喝一点。”蒋瑶替他说道。
“那瑶瑶去把我上次带回来的红酒找出来吧，哦，还有一些别的东西。”蒋先生嘱咐道，“我记得是在……”
于是等到林女士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沙发上只有魏琛自己了。
之前因为有蒋瑶在，他们之间的氛围还可以，现在少了她，魏琛立刻意识到了氛围的不对。果然，他就知道……对于当年的谈话，林女士是不可能假装没发生过的。
与其等着长辈开口，不如他先说，这样才是足够真诚。
想到这里，魏琛抢先一步说道：“阿姨，我直到现在也认为你当初找我聊天是对的。”
林女士微微一怔：“你是说……”
“如果是我站在你们的角度上，我的想法会跟你们一模一样。”他认真地说道，“既然我们的出发点都是希望小瑶一切都好，那我们之间就没有谁对谁错，您不必太在意当年的事情……对我来说，它们早就只是过去时了。”
林女士沉默了一会，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但让魏琛惊讶的是，她话锋一转，居然提起了另一件事。
“因为我和她爸爸姑且算是有点人脉，所以对于瑶瑶当年受伤那件事，我们几乎把在现场的所有人都联系了一遍。”林女士说道，“想请对方作证，还有挨个道谢什么的，因为如果没有大家帮忙，瑶瑶……我和她爸爸都很害怕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他们是两个不称职的大人，年轻时因为不成熟，因为一些矛盾，都对家庭有所忽略，再加上女儿过于省心，他们这两个做长辈的居然反过来被孩子惯坏了，把一切都想得过于理所当然。
如果不是女儿出事，可能等到几十年后，他们在亲子关系上依旧会糊里糊涂吧。
魏琛怔了怔，这话的意思是……
“我在监控上认出了你。”林女士解释道。
发现当初离开的人再次出现，然后阴差阳错地帮助了女儿，林女士的心情非常复杂。她一方面心存感谢，一方面又纠结于是否该告诉蒋瑶这件事。她并不知道女儿一直在找魏琛，只是以为这孩子仍旧对电竞没有死心，这才去看比赛。
考虑到蒋瑶当时的心理状态，以及心理医生建议说避免大喜大悲，情绪剧烈波动什么的，所以林女士和丈夫讨论了一下，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女儿。毕竟他们当时也不知道魏琛的近况，如果他已经有了女朋友，而蒋瑶又带着重逢的欣喜赶过去，大概率会被刺激到。
魏琛没想到他们居然知道这件事，但不得不说，他还是认为她父母的做法是正确的。尽管小瑶说她已经平静地接受了受伤的这件事，可有时候人就是在看似平静的情况下出事的……谁也不敢去拿那些不美好的可能性冒险。
“我旁敲侧击地问过瑶瑶，发现她不知道这件事。”林女士探究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没告诉她？”
“因为我和你们的想法一样。”魏琛认真地说道，“我希望那件事是真的过去了。”
“……”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还是蒋先生再次从厨房里探头，这才打破了安静：“菜差不多齐了，我们准备吃饭吧——瑶瑶呢，还没找到吗？”
“找到啦！刚才我室友给我打电话说学校的安排来着，我这就下楼。”蒋瑶在楼上说道。
在看到桌子上的菜品时，魏琛觉得，小瑶对她父亲的厨艺还是谦虚了——叔叔当年真的做出了黑暗料理吗？眼前的这桌菜简直是色香味俱全啊！
“勉勉强强而已。”蒋先生笑道，“小魏会做饭吗？”
……来了来了，来自女方家人的考验！！
“跟您比起来，我的水平大概只是吃下去能饱吧……”魏琛惭愧地说实话道。
“你忘了吗？他们是一个战队生活在一起，不用自己做饭。”林女士提醒丈夫。
见蒋先生露出了恍然的神情，魏琛这才知道对方只是随口一问，但他还是表示等自己之后不在战队了，会跟他请教一下如何下厨——总之，态度要有。
饭桌上的对话非常融洽，无论是关于工作还是学习。林女士提到说，他们俩到时候会去女儿的学校看她的毕业典礼，这让魏琛更觉得自己拒绝了蒋瑶的提议是正确的，这确实不是他应该参与的事情。
“对了，你爸妈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两家人一起吃顿饭？”林女士忽然说道，“他们知道你和瑶瑶的事情吗？”
……嗯？！
这是通过了的意思吗？
“知道是知道，但因为我和小瑶没什么合照，我也没把她单独的照片发给过他们，所以他们还以为我是在编故事呢。”魏琛说道，“如果叔叔阿姨想见他们，他们随时有空。”
“是哦，我们确实没怎么拍过照片。”这话一出，蒋瑶也露出了恍然的神情，“嘉嘉姐也吐槽过我不爱拍照，我说我小时候就这样，如果不是参加活动什么的，我都没多少照片……”
“……”
很好，一句话沉默了三个人。
魏琛知道她爸妈不说话的原因，小瑶不怎么拍照，自然是因为没人给她拍，这又是她父母不称职的地方。至于他嘛，他的朋友们倒是拍过一点他俩以前的照片，但是那时候的设备不太行，因此像素堪忧……
他果断岔开了话题，随后跟父母说了一声，然后双方家长交换了联系方式——关于见面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去商议吧。
之后蒋瑶本来打算去洗碗，但魏琛制止了他：“还是我来吧。”
“你可是职业选手，手很金贵的。”她提醒他。
“那是老叶他们，也不看看我中间跑路了多久。”魏琛说道。
能把自己的跑路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整个联盟大概也就他一个了。
“其实我们家有洗碗机。”蒋瑶笑眯眯地说道。
……哦，原来是在逗他玩。
两个人一起端着餐具去了厨房，在魏琛研究洗碗机的时候，蒋瑶问他：“你为什么不按照叶神说的那样，去群里跟他们讲一下刘小别说的人是你呢？”
“既然你那天没跟刘小别说，我总不好不跟你商量一下去说吧。”魏琛说道。
“总感觉你不是很想跟别人提起我。”她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有点奇怪。”
魏琛感到冤枉，荣耀之神在上，他可是很想炫耀一下的，但拿不出手的人是他——一想到别人会因为他而编排小瑶，他就感觉头痛。
“……你就当我自卑吧。”他哼了一声，反正他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
“唔，看来改天我们应该去拍点比较正式的写真。”蒋瑶说道，“这样就有适合发出去的照片了。”
魏琛：？
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等到忙完之后，跟父母说了一声，蒋瑶带着魏琛上楼，她先带着他去了琴房，给他看了自己的钢琴。在真正见到这架钢琴之前，魏琛一直以为那是一架漆黑的琴，因为这是最常见到的款式，然后他就发现他想错了。
居然是一架白色的钢琴。
“我以前就坐在这里练琴。”蒋瑶指了指座位，“你有什么想听的吗？我可以弹给你听哦。”
“你现在是弹得特别特别好了吗？”魏琛笑道。
蒋瑶微微怔住，然后才想起自己小时候似乎说过这种话。
“我想应该是的。”她笑。
童年时的照片里有他，关于节日，关于生日，关于生活的点滴，而今她身边，她心底，依旧有他。于是蒋瑶想了想，选定了一首乐曲，她坐下来，音符自她指尖缓缓流淌。
在夏日的午后，她弹奏了一首巴达捷夫斯卡的《少女的祈祷》，明朗而清丽，诉说着女孩的美好期望。
那是音乐家在十八岁创作的名曲，也更适配她十八岁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