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一目连]平安世界事件簿》红豆盖饭

5、鬼女红叶篇（二）

　　二、
　　不过是一座小房子，里面有一个挂着风神名号的废柴少女，和一个虽能力强大却最烦听到神这个字的妖。
　　多年来，这“神社”竟硬是被废柴少女招摇撞骗把名声给骗了出来。
　　其实，她心里最清楚，她自己哪来的什么神通法力，至于一目连，总是那么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只有分钱的时候最为上心。
　　这样的一座“神社”，最怕的就是那些难缠的，不容拒绝的客人了。
　　然而现在，他们一下子遇到了三个。
　　酒吞童子的委托是找到安倍晴明，然后他要杀了他。
　　酒吞刚走，另一位强大的妖怪又来了，张口闭口“我的挚友”，谈到酒吞童子就是停不下来的夸赞，他说他能这样说三天三夜，凉一点都不怀疑。
　　这个妖怪刚一见到凉，便在左手以鬼气凝成火焰向她攻去，幸好一目连及时生盾挡下。
　　茨木童子是那么解释他的行为的，他误以为凉就是他的挚友迷恋上的那个女人，他虽没见过，却知道她衣服上的特点是红枫。
　　茨木童子又是那么对一目连说的：“抱歉，原来是风神你的女人，我误会了。”
　　“你再乱说话，我就不帮你了。”
　　兴许是茨木童子不如那位鬼王来的恐怖，一目连看上去并不怕他。
　　不过，凉所在意的是，五年来，一目连第一次没有反驳“风神”这个称呼。
　　一目连看似平静地饮着茶，实则心中慌乱不已。
　　姑获鸟对他说的话这几日在他耳旁不断回现。
　　她说，真的敬仰您的人，又怎么会在意您是妖还是神？
　　但他在想，真的有人敬仰他吗？
　　然后，他就想到了凉。
　　想到了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她对他说：“既然你不愿意做神的话，那就由我来代替你成为神，等到哥哥你反悔的那天，我就把这个位置让给你。”
　　与其说是信徒，不如说是一个愚蠢的，不谙世事的孩子，把她的信任毫无保留地交付于他。
　　但好歹，也算是爱他的。
　　可能是因为待在一起太久了，或者是因为她从没遇到过其他比他强大的存在，所以，她只能爱他。
　　想到这里的时候，一目连抬眸见到凉和茨木童子正有说有笑地交谈着。
　　茨木童子是个健谈的，甚至还有点唠叨的人，但是凉喜欢热闹的人。
　　两个人莫名投缘，都是那种从一杯水可以聊到一片汪洋的人。
　　一目连觉得这个场景很刺眼。
　　但他不会表露出来，所谓愤怒还是悲伤，都像是与他无关的情绪，最常显露的表情是笑容，却也难有几次笑意抵达心里。
　　他不是神了，偏偏还端着个神的架子，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离他好远。
　　茨木童子其实待了没多久就离开了，他的委托也简单的很，就像是直白的被他写在了脸上。
　　至于那第三个不容拒绝的客人，早在一开始就盯上了他们。
　　假扮成卖衣服的商人，骗凉穿上施了法术的衣服，逼迫他们不得不主动去找她。
　　一目连和凉跟着那纸片枫叶娃娃一路到了枫叶林。
　　这片枫叶林，被瘴气笼罩，隐隐还能闻到血腥味。
　　一目连让凉在外面等着，只身前往林子深处。
　　他倒是未花太久的功夫就见到了这林子的主人。
　　声音是自上传来的，循声而去，便见一个露着长腿的女人侧挂在枫叶树上，玉足蹭着枝桠，细长的殷红色指甲轻划过脸颊，直勾勾地笑看着一目连。“呵呵呵，欢迎来到枫叶林。我的名字，鬼女红叶，是个彻彻底底的坏女人哦。”

　　三、
　　凉在过去的五年里给一目连添的麻烦着实太多。
　　这期间，被拐卖监禁之类的事情大约已经发生了三起。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妖怪给掳走。
　　鬼女红叶坐在一面镜子前用胭脂画着唇。
　　凉问：“姐姐，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鬼女红叶说：“我有抓过你吗？”
　　凉说：“可你把我骗来了。你的随从说，来这里就有办法把我这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鬼女红叶笑得差点画歪了胭脂。“这你都信，真蠢。”
　　“我要是不信，是不是你就没办法把我带走了？”
　　“当然不是。我有一百种方法骗你走，都不好用，我就会让人把你敲晕了带走。”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为了避免被殴打，我才装作是被骗来的。我也不是不愿意来，毕竟，姐姐你那么漂亮。”
　　“嘴真甜，可惜对我没用。过来，我给你画妆。”
　　凉可不喜欢画那些东西，可她不傻，她可不想惹怒了这个女人。
　　凉就一直乖巧地坐着镜子前，任由鬼女红叶把她当做一个娃娃般扮弄，等鬼女红叶看上去心情甚好的时候，凉说：“我的好姐姐啊，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能放了我？”
　　“等你的那位一目连大人完成了我嘱咐的委托的时候。”
　　“姐姐啊，你委托了什么事？难不难呀？我觉得一目连大人要是有我帮忙的话，会事半功倍的。”
　　“哦？”凉看到镜子里的鬼女红叶露齿一笑，“你那位大人说的可是，谢谢我把你带走了，让他落个清静。”
　　“……一目连大人还是那么风趣啊。”凉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她唉声叹气，只好退一步问，“那姐姐你告诉我，我什么时候可以脱下这衣服总行吧？”
　　“你是脱不掉它的，”鬼女红叶说，“除非，我死了。”
　　凉还未反应过来，她又轻轻地跟上了一句。“我开玩笑的。”
　　凉心想，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但鬼女红叶偏偏是个很爱说笑话的人。
　　她说她吃人肉，饮人血，还说她的美丽就是这样来的。
　　凉每到这时就不得不逼着自己大笑出声，因为她觉得，面对别人费心费力讲的笑话却无动于衷，也太不礼貌了。
　　每当她这样大笑的时候，鬼女红叶又都会用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目光看着她。
　　凉猜想，那定是感激吧。
　　不知为何，有一天，她和鬼女红叶的话题聊到了酒吞童子身上。
　　凉说：“虽然他的发型怪了点，长的还是很不错的，姐姐你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他吗？”
　　鬼女红叶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不过，酒吞童子是不错，虽然烦了些，但也算是少有的不讨厌我的人。”
　　凉说：“讨厌你的人是挺多的。有个叫茨木童子的把我认成了你，差点杀了我。”
　　鬼女红叶笑。“我听说过他，他是酒吞的朋友，不过二人总是争吵不休，可能算是另一种关系好的表现。他想杀了我的原因我也是知道的。怎么，他也委托了你们什么事？难不成是杀了我什么的？”
　　凉害怕被她看穿了心思，低着头说：“这我可不能告诉你。”
　　鬼女红叶这天讲的笑话是，她已经十天没吃人肉了，她说，太阳下山之后，千万不能进入枫叶林。
　　凉依旧是附和着笑笑。
　　她总觉得鬼女红叶讲的笑话越来越没水准，现在竟然已经往恐怖故事的方向发展了。
　　凉自然是对她的话一个字都不信的，更何况，她早就想好了在今晚逃跑。
　　鬼女红叶待她挺好的，可毕竟是一方恶鬼，说不定哪一天不开心，就把她手撕了。
　　况且她的笑话太冷了，凉不想再听了。
　　凉这些天研究过了红叶府邸的构造，还有值班的妖怪们的换班时间，她并不费力地逃出了府邸。
　　夜晚的枫叶林很是恐怖，漆黑一片，但凉仍大步前行着，她怕脚步惊动了妖怪，更怕走了很久也走不出去。
　　要是永生永世被困在这样一个地方，该有多惨啊。
　　凉就是在这个时候闻到了血腥味。
　　她并不想因为心中的一点好奇而过去勘察，可她不知，当她的位置足以闻到这样的味道时，她就已经被盯上了。
　　凉背后的那个东西脚步轻盈，步伐迅速，等凉注意到的时候，她自己也明白了，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你是谁？”凉转过身，直面那个东西，问道。
　　雾蒙蒙的瘴气中，就那样走出了一个女人。
　　她是凉认识的人，又不是。
　　她的眼中布满了混浊的欲望，婀娜地扭动着腰身，走近凉，她裂开嘴，露出了尖锐的牙齿，又伸出舌头舔舐了一遍嘴唇，方才开口，声音比平时的时候还要妩媚上几分。“吾名鬼女红叶，此乃吾真正的形态。吾为晴明大人而生，需食用鲜美的人肉来维系吾的容颜。人类啊，向吾献上汝的□□吧！”
　　语毕，她猛地冲向凉，尖锐而血红的指甲直指凉的心脏。
　　凉无从逃脱，几乎是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临。
　　但那妖怪停下了。
　　凉睁开眼，看到了那妖怪的眼睛似乎稍微变得清明，那妖怪按着胸口，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血溅到了凉的脸上，凉后退了几步，却又想去扶她，妖怪就在这时大吼了一声，然后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艰难地对她说出了两个字。“快逃。”
　　凉就是在这一刻才意识到，鬼女红叶是从来不说笑话的。
　　她转过身不停地跑，只是当她离那个妖怪越来越远的时候，她却流下了眼泪。
　　她脖子上一直带着的写着她名字的圆片这时突然发出了微弱的亮光，圆片飘到了半空，像一个向导般牵引她逃走的方向。
　　她跟着它，逃出了枫叶林，然而圆片并未静下，继续牵引着她走着，只是她发觉，自己现在去的并不是自己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