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木榣

9、第九章

　　坐在沙发里的罗亚还在回想昨天他的那一句‘那就不要原谅，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到底是什么事，要让你对我这样。
　　直到第二天，于毅见她回来便有些讷讷的，不大说话。便关切道：“工作不顺利吗？”
　　这一问，倒叫罗亚想起来了，转身质问道：“LUTA是不是江辰的公司？你和他有生意往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是十年之后，罗亚第一次主动提起“江辰”这个名字。
　　很明显，她失控了。
　　于毅没想刻意瞒她，所以哪怕是离开电脑跟前，电脑也不会锁屏。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这件事而已。
　　“对不起。”他说。
　　罗亚平静了些，这才反应过来，人家生意上的事有什么必要要跟自己一一报备？自己又几时关心过他的生意？
　　“对不起。”她说。
　　“你见到他了？”
　　“别再提了。”
　　于毅点头，“我陪你出去逛逛？”
　　“谢谢。”
　　罗亚一直一直问过于毅，他娶她这样的老婆，拥有这样的家庭，他到底后不后悔。于毅也只是淡淡来一句，“这世上，貌合神离的夫妻又不止我们这一对。”
　　话虽如此，可为了嘟嘟那一句“希望有个爸爸”，罗亚欠他太多了。
　　好在他成天忙生意，全世界到处飞，罗亚封闭世界写故事。两人无甚交际，也就不那么尴尬了。

　　从酒店走出来，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脑袋里却空空如也。罗亚的眼睛被对面大壁挂式的落地玻璃和精致的美式橱窗所吸引。
　　穿过斑马线，站在橱窗外，透过玻璃看向里面，橱窗里模特穿着高档丝绸衣裙，绸丝在金黄色灯光的照射下发出亮光。罗亚将视线微微抬高，大楼的正中间闪着金色的“LUTA世纪”——奢侈品百货。原来这就是他江辰的天地。
　　罗亚过马路欲进去，于毅明显有些迟疑。罗亚笑着说：“我想买几件衣服。”于毅只好默声走在旁边。
　　大厅欧式风格的装潢，显出品牌的高雅与尊贵。不愧是江辰的杰作，霸气不失优雅就像曾经的他，从来都是喜欢简单的事物，简洁明了，简单中却从不失生活的品味。
　　罗亚乘着电梯缓缓上升，刚到二楼，便瞧见一个身穿水灰色休闲衣男子对着身旁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他背对着她。
　　那是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只是还如十年前一样挺拔英俊的身影多了些时光洗涤的成熟。
　　冤家路窄呀，江辰。
　　“小亚，咱们去步行街看看吧，那里的衣服更加个性化，这里都是工厂统一生产，没什么适合你的。”说完，于毅拉着罗亚就要走。
　　罗亚偏不答应：“早就是过去式了，我凭什么要躲着他？”
　　在于毅的心里，如果有一天她回到江辰身边，他会毫不犹豫的放手；如果她宁愿孤独一人，那他陪着。
　　“我去车里等你。”于毅看了看罗亚说。
　　“恩好。”
　　回答的这么干脆，她竟然毫不在意。于毅苦笑一声，离开了。

　　也许，罗亚这辈子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江辰了。即使是他的背影，即使是时隔十年，即使是站在几十米开外，她都能一眼看见他，知道那个人是他。罗亚暗想：江辰，你带给我的伤痛，我会一点一点还给你。
　　罗亚用手轻轻将刘海放下，遮了点前额，又打开包拿了副黑框眼镜，至少不会让人一眼看出是她。
　　她走进一家店铺，随手拿了衣架上的一件衣服，“小姐，试衣间在哪里？”
　　售货小姐指了指身边欧式的小房间，罗亚拿着衣服走进房间，关上了门。靠着那扇精致的小门，听着外面的动静，模模糊糊地听见售货员在向一个人打招呼，语气还是很委婉的样子。过了一分多钟，门外好像恢复了平静，罗亚小心翼翼的打开门。
　　“刚进来的是谁？”罗亚试探性地问了句，她不敢确定那个进来的人是他。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他跟着她走进这家专柜，莫非他凭借一个背影就认出了我？
　　售货小姐粲然笑道：“哦，那是我们的总经理，很有名的，长的也很好看，对人又很好。”罗亚看着售货小姐一脸灿烂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就像曾经的自己，有着对他的崇拜与喜欢。
　　“叫什么？”
　　“江辰。”售货小姐轻蔑夹杂着不屑说道，又从头到尾扫了一下罗亚心想，一身黑色的休闲衣，还带着一副学生样的眼镜。一看就是普通上班族，或许还是没钱来随便逛的女人，还打听江总，世上真是什么女人都有。
　　高档百货里的售货小姐多数会看人，见到打扮精致的美女，便会笑脸迎合。见到罗亚这样不加装饰的人，语气就很一般，甚至拿件衣服都不愿意。就算进了这个高档的门，也不愿带着你转，所谓的殷勤只适合少数人。
　　善于察言观色的罗亚当然看到了她眼里的不满与不屑，走到身旁的衣架，随手挑了七八件衣服，也没要求试穿，便对着还站在柜台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的售货小姐说：“帮我包起来。”
　　售货小姐放下手里的镜子，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她，是一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看起来像是普通上班族的女人转眼之间要求包起八件价值不菲的服装。
　　罗亚见她木讷的样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我马上帮你开票，包起来。”售货小姐一分钟之前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现在倒是一脸笑意盈盈。
　　罗亚手里拿着购物袋走出专柜，看着手里的袋子，嘴角微微上翘走进直达电梯。
　　电梯在6楼停下，罗亚走到总服务台。
　　“不好意思，帮我把这些全都退了。”
　　服务前台上放了八个袋子，占满了桌台上所有的空间。坐在里面的售后抬眼看到面前黑压压的服装袋子，一时竟语塞说不上话来，愣愣地盯着衣物袋。
　　罗亚见对方没有反应，只好稍提高音量再次说道：“我说我要退货！”
　　坐在最面前的售后才反应过来，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不……不好意思啊，这么多要退，我要请示下我……我们经理。”
　　“请示？这几件衣服还要层层上批不成？你们办事效率忒低了吧。”
　　“不是。”售后又扫了一眼面前的衣袋，“这也太多了，况且都是XXX牌子的。”
　　“那行，你慢慢请示你们经理,我在这里慢慢等。”刚说完，罗亚拿起电话，拨号，“王律师，我在世纪遇到点事，麻烦你过来一下吧，看她们处理的时间估计还要很久。”
　　“行，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的罗亚对售后说：“打通了吗？”
　　售后脸唰的一下变白：“还……还没。”
　　“还没？”
　　过了十五分钟，王律师从电梯间走出来，向总服务台走近，“罗女士。”
　　罗亚微微一笑：“王律师，麻烦你了！”
　　王律师微笑着点了点头，“嗯。”

　　离开商场，罗亚横扫着整个城市的喧闹繁华，闹市人潮，还有四个轱辘的喇叭声……
　　看着满街“芝麻大小的”人，罗亚的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原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特殊的一个，原来那是因为你在我身边啊。
　　现在你不见了，我又变回了芸芸众生的最普通。

　　售后小姐终于拨通了经理的电话，语气中带着焦急：“经理，有个顾客要退八件衣服，而且……买了才五分钟……”
　　电话的里另一头传来一声诧异：“什么？”
　　站在江辰身旁的经理一声“什么”引起了他的注意，回过身来看着服务部经理，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就是……有个女顾客买了XXX的衣服，但是五分钟过后就到总服务台要求退货，现在……”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在她的律师在总服务台。”
　　他眉眼间的皱褶加深了些，语气也不显平和，“去看看，以后不要再有这种事，顾客说要退就退，别计较这些。”
　　江辰快步走到总服务台，看见竟然是于毅公司的律师团代表律师。他微笑着伸出右手与王律师握手。
　　售后小姐手里拿了单子走过来对王律师说：“是要退现金，还是打回刚才刷的卡里？”
　　“退刚才刷的vip卡中。”
　　江辰问：“王律师，是谁委托您过来的？”
　　“于氏集团的夫人。”
　　江辰心里了然。他看向站在身旁的工作人员，一脸焦急地问道：“她走了有多久？”
　　“也没多久吧……”
　　他快步跑到电梯口，可电梯显示停留在负一楼。江辰转身走进安全出口，走到大厅，四处张望，却看不到她的身影。
　　站在门口的保安看到江辰一脸焦急的摸样，在大厅里四处徘徊，便走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江总。”
　　“有看到一个……”话说到一半，想起他根本不知道今天的她穿了什么样的衣服，更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来描述她的长相，只好说道：“算了，你将今天的监控调到我办公室来。”
　　“知道了，是一整天？”
　　“也不用，就今天下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