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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一章 逃出亡灵界 ...


  •   初夏的风拂过边境小镇东边的林地。数不清的绿叶在繁茂交错中保持了亘久的沉默,终于开始起伏地低声吟唱,试图向外界透露某种不平静的讯息。
      从林间小道上奔跑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车身修饰着皇家法师团的标志。当时走在路上的还有一对镇上的兄弟俩,他们正带着礼物从叔叔家回来。擦身而过的时候,年长一些的孩子护住怀里的弟弟,用羡慕地眼神注视着那辆马车上随风而动的魔法旗帜。
      住在埃维亚镇上的人常常会看到皇家法师团的马车一路疾驰的场景。因为这个小镇曾经被恶灵侵袭,许多无法彻底消除的邪恶物质被封印在教堂地下室最深处的魔法阵内,皇家法师团每隔一定时期就会派人过来审察禁锢之石是否完好。
      年幼的孩子抬起了头,懵懵懂懂地看着哥哥出神的样子:“哥哥,还有多久才到家呢?”
      少年一直凝视到那辆华丽的马车消失在林子的深处,才低下头,对弟弟微笑:“梅西安,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当法师团的马车抵达本次旅行的终点时,早已站在门口迎接的年轻牧师对远道而来的客人们表达了久违的问候。
      “早上好,肖恩大法师。早上好,席林魔导师。见到你们依然神采奕奕真是太好了。”
      “现在应该算中午了,亲爱的斯考特。”被称为席林魔导师的男人对牧师点了点头,紧接着又从车上跳下来一名更年轻的法师。注意到斯考特打量的目光,席林笑了一下,指着那名年轻法师说,“向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学生,夏尔·梵·特列伦斯。”
      这个不同寻常的名字引起了牧师的关注。‘梵’显然是某国的贵族才允许拥有的缀饰。不过年轻的法师对牧师爽朗地一笑,热情地说:“见到您很高兴,斯考特牧师。叫我夏尔就可以了。”
      “我也是。”牧师微微一笑。
      另一位年长的法师已经迈上了教堂的石阶:“斯考特,我们收到了你的信。禁锢之石有什么异状吗?”
      牧师的脸色凝重起来:“情况不容乐观。请随我来吧。”
      肖恩大法师点点头,吩咐了一下席林和他的学生守在教堂入口,随即跟上了斯考特的步伐。
      穿过游廊,抵达最深处的密室,然后沿着铺满大理石的通道一路往下,斯考特牧师提着一盏灯走在前方,摇曳的明亮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肖恩大法师凝神留意着通道中流荡的空气。与外界的清新全然不同,这些充满腐败阴冷的死亡气息悄然流动,隐约发出沙沙的嘲笑声,觊觎着每一条闯入的鲜活生命。这是与上个月视察的时候迥然不同的氛围。一切绝不寻常,恶灵们似乎在突然之间因为某种力量的加入开始逐渐挣脱光明法术的束缚。
      他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白袍的牧师依然毫无知觉地走在前方。他们已经走到地下通道的尽头。牧师伸出手,用特制的魔法钥匙打开了沉重的石门。
      “停一下,斯考特……”肖恩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耳畔清晰地听见了一声石块裂开的脆声。
      斯考特回过头,疑惑地看着阻止他的人:“什么?”
      但是对方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静止在密室内的禁锢之石上,神情惊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牧师回头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然后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地颤抖起来。
      强大的禁锢之石被一股来自地下的神秘力量撕裂成数块,魔法阵的影响力荡然无存。无数邪灵之息汹涌而出,如同海洋一般咆哮翻腾。但更为惊悚的是,从禁锢之石的中心遽然伸出了一只亡灵的手!带着幽浮独有的半透明与白皙,那只手奋力拨开压制在上面的禁锢之石,持续地挣扎,终于一点点从黑暗的地下挣脱,出现在肖恩他们的面前。
      那是一名男子的次灵魂状态,浑身上下熏染着强烈的死亡气息。一只残余的恶灵从他身边溜过,他扬起手捏住恶灵的脖子,然后把它变成了碎片。
      他转过身迎接大法师惊恐的目光,如雕像般的脸庞依旧平静地不起波澜。左边银色的眼睛无声地涌动着金属般的冷漠,另一只眼睛已经被无尽的黑暗吞没,那恣意纯粹的浓墨毫无人类的情感。那双诡异的眼睛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便让人回忆起来自地狱的使者。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名男子的画像,眉目之间是如此地似曾相识。肖恩快速地在脑海中搜索着相关的信息,终于回忆起了这名男子的真正身份。
      ——夏洛伦佐·德·圣蒙斯蒂埃!
      他是史上最令人畏惧的死灵法师,比起科斯特·阿莱克斯的传闻更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人知道这个疯狂的灰袍使者下一步会做什么。他曾经为了追求至高无上的死灵魔法抛弃了自己的贵族身份,甘愿堕落成一名邪恶的灰袍,被世人唾弃。在他的眼中,生命或许也只是一袋赏金,一个小小的赌注。他肆意玩弄自己的生命和伟大的魔法,从不考虑这样做的后果。人们把这个男人称做‘无心的夏佐’——意义是游荡的无视光明与黑暗的赏金猎人——反而忘却了他真正的名字。
      在那个人并不漫长的魔法生涯中,他一次次地打破令魔法界束手无策的顶级魔法禁忌,肆无忌惮地解开白袍法师们联手制造的高级封印,释放出那些在古老战争中残留下来的怪物——有时候他会直接杀掉它,但有的时候,如果那只怪物的力量不够强大,他就会失望地离开而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恶果。或者他会选择试验禁书中提及的某些古老而恐怖的魔法,从无到有,把仅仅描述在泛黄的羊皮卷内的传说变成现实。
      那个人拥有世间最强大的法力,与最辉煌也是最臭名昭著的恶行。仰望他,犹如仰望罪恶的巅峰。
      他最后的舞台则是召唤黑暗之神,就像所有的死灵法师遭遇的那样,法术被反噬,连同他本人也一同撕裂,灵魂被扯下了亡界。
      疯狂的死灵法师咎由自取沉入了地狱,所有的人以为事情已经完结。但是没有人能想象得到,那个男人即使在无尽的深渊依然继续他的游戏,经历了漫长时光的蛰伏,他终于逃离了亡灵界!

      “不,斯考特,快走!”
      意识到发生什么的肖恩声嘶力竭地大叫,一面努力镇定下来念起光明序曲。但是他的力量根本是螳臂当车。人类的皮肤一沾到邪灵之息就开始迅速地溃烂。来不及逃跑的斯考特牧师瞬间就被吞没在黑色的烟雾之中,尸体溃烂得残缺不全,并散发出阵阵恶臭。
      注意到这一幕的邪恶者拧起了形状优美的眉毛。
      “光明之神庇佑!请赐予我……”肖恩大法师的后半段咒语消逝在喉间。发生的一切只是电光火石。邪恶男子的幽灵在瞬间向他直冲过来,他仅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警告远处还不知情的席林,随即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最后一缕意识。

      正在外面守护的席林为自己和他年轻的学生施加了一个神圣护壁,忐忑地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导师!”奔跑在前方的夏尔忽然悲鸣了一声,停了下来。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一具腐朽的人类躯壳摇摇摆摆地从底下通道的入口处走了出来,步履蹒跚,因为死亡气息的侵蚀,身上已经溃烂到露出凄凉的白骨。
      席林蓦然从那张开始腐蚀的脸庞上认出了对方。有一种邪恶而强大的生物侵占了肖恩大法师的遗体,驱使他的躯壳自由行走在阳光下,却能够安然无恙不被光明灼伤。对那种生物唯一造成麻烦的是,占据的尸体还在不断地溃烂,不断地在地面留下恶臭的腐液。它不悦地扯动了一下脸颊上的肌肉,左边的眼眶内忽然落下一个球形的物体。席林惊恐地注意到那个球状物还在地上打转,化身为肖恩大法师的怪物弯腰把它捡起来,若无其事地把眼球塞回了眼眶。诡异的眼珠在小小的凹陷处转动了几下,终于把冰冷的视线投向了远处尚且幸存的白袍法师们。
      在他的身后,地下通道涌出了无数的邪灵之息。它们在呼啸在翻腾,渴望吸取更多的生命。
      “夏尔,快跑——”他仅来得及喊出这一句话。年轻的初阶法师却初生之犊不怕虎,抢先对怪物发动了攻击。
      那枚小小的圣光弹毫无悬念地在接近怪物之前化为乌有。折损了微弱的神圣力量,大大刺激了邪灵之息疯狂程度。刹那间,恍如狂风突袭,大量灰色的邪灵之息冲向了毫无还手之力的初阶法师与他的老师。
      “该死!”怪物忽然脸色一沉,双手迅速地向前伸开,一股力量把更远一些的席林推上了半空。
      但已经来不及了。邪灵之息已经彻底吞噬了夏尔,转眼之间夺去了这个年轻人的生命。席林虽然被推在高处躲过了邪灵之息的杀戮,但他的身体意外地与高处的十字架猛烈撞击,十字架的前段穿过了魔导师的胸部,酿成了一出更令人惨不忍睹的悲剧。
      受到鲜血引诱的邪灵之息放弃了夏尔尸体,不由自主地爬上了那个高耸的十字架。大量的邪灵之息让魔导师尸体腐败的速度加快了数十倍。几分钟之后,他成为了一串悬挂在高处的腐骨风铃,每当风一吹,骨骼之间相互拍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身上的溃烂还在不知疲倦地继续。看着地面上惨不忍睹的尸体,夏洛伦佐·德·圣蒙斯蒂埃的心情更加恶劣。那些邪灵之息夺去生命的过程确实能够滋养他的力量,但是它们不知餍足的姿态引发了死灵法师更深的厌恶。他需要一具正常人类的躯体,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忍受尸体糜烂的恶臭。
      “听从我的号令,我不平静的爬虫们。你们来自最痛苦的黑暗,最悲惨的撕裂之源,让你们已经犯下的杀戮来平息被遗忘的愤怒吧。而现在,我不再需要你们,回到你们该回的地方期待下一次召唤吧——纳尼比斯之门!”
      随着死灵法师最后几个字符的吐露,庭院中间倏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魔法空间。然后空间的裂口逐渐旋转,扩大,最后形成了一道闪烁着奇异色泽的异界之门。
      “杀戮游戏结束,爬虫们。”
      他举起的右手依稀可以看见骨骼的排列姿态,但是并不妨碍他发挥强大的亡灵威慑。正在贪婪吸取生命的邪灵之息,或者是正在往更远的地方扩展的,都惊恐地感受到了强势者的命令。但是如果反抗这位喜怒无常的强者,它们的下场或许就会像之前那只恶灵一样。
      邪灵之息再次如同浪潮一般向教堂内涌入,争先恐后地进入被开启的异界之门。整个过程如同夏日清晨弥散的雾气,当太阳升起之后便悄无声息地荡然无存。
      夏洛伦佐走出了空无一人的教堂,站在阳光下寻找存活的生命。但是到处弥漫的死亡气息令他的愿望成了泡影。原本平静的小镇变成了停尸场。那些在街道上走动的,在家中准备丰盛午饭的,在商店内迎接下一位顾客的,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受了邪灵之息的侵袭,转眼之间成为了一具具腐烂的尸体。虽然邪灵之息已经被驱赶完毕,但是那些躯壳也早已无法使用了。
      他走遍了整个小镇,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就像现在,他正面无表情地站在某幢建筑物的小小庭院中,蹲下来打量底下的几具残骸。肖恩大法师的躯壳已经溃烂到惨不忍睹的地步,但比起脚边的尸体来说,相对还能看得出原本属于人类的姿态。
      当他试图放弃寻觅的时候,忽然从门口传来一阵啪啦啪啦的脚步声。
      一名人类的幼童蓦然活生生地出现在那里。当他的视线落到地上的某个人,清澈的眼睛里立刻涌出大量透明的液体。他无视恐怖的死灵法师径直奔向了死去的母亲,但是死灵法师却敏锐地注意到,孩子的脸色有着迥异与常人的苍白。奔跑中,他的步履蹒跚,似乎每一步都经历了巨大的痛苦。
      这个孩子已经被死亡气息侵染,活不长久了。夏洛伦佐审视着这个可怜的孩子,默不做声地看他努力抱住冰冷的母亲,脸上汹涌的泪水像故乡终年奔腾的亚伦迪斯河流。
      “喂,你就要死了。”他忽然说。
      但是那个孩子没有理睬他的话。死亡的意义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太过深奥,他只是懵懂地觉得母亲变冷了,如果用身体把她温热了,是不是又能活过来呢?
      死灵法师看着他,然后把手放在了孩子的额头。那个孩子抬起头回望。他不明白这个陌生人会做什么,但是他却完全不感到畏惧。因为那个人现在的样子跟母亲一样。
      这是夏洛伦佐第一次在谋杀之前询问猎物的名字。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你叫什么名字?”
      “梅西安·菲茨杰拉德。”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神仿佛是种最炎热的灼烧,“大家都叫我梅西安。你和妈妈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
      死灵法师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只是凝视着他,平静地叙述即将发生的事实:“我会替代你活下去,用另一种方式。”
      他即将进行赤裸裸的谋杀,谋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但是他没有选择。因为他急需一具人类的躯体,依靠真正的躯壳活下来,完全地逃离亡灵界的控制。如果要活下去,必须残忍,必须抛舍自身的软弱与怜悯,何况那些在长年的流亡中已经被不知不觉丢失。
      他的手从孩子的额头收回来,然后低低念动了咒语。一股看得见的幽魂从肖恩的眉心钻出,渐渐形成了一名灰袍男子的形状。失去依托的大法师的尸体轰然倒地。
      孩子清澈的眼睛倒映着整个序幕,不叫也不逃跑。
      注意到这一点的夏洛伦佐停止了接下来的步骤,惊奇地看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孩子。
      “你不怕吗?”
      “不怕。”孩子凝视着眼前虚幻的男人的幽魂,摇了摇头,执着于自己的问题,“妈妈还会醒过来吗?”
      “不会。她已经死了。”
      “爷爷死的时候,妈妈说,死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了。现在妈妈也去了吗?”
      “是的。”
      “那么,你可以送我去妈妈那边吗?”
      孩子凝视死灵法师的目光充满了虔诚与信赖,小小的脸庞上还挂着尚未干透的泪珠。阳光落在这些晶莹的水滴上,折射出水晶般美丽的七彩炫光。死亡气息的残余已经在孩子的眉间留下了残酷的阴影。
      死灵法师将手掌覆盖上孩子的眼睛,神情平静地回答:“是的,梅西安,我正在这么做。”

      *

      当夏洛伦佐·德·圣蒙斯蒂埃以梅西安·菲茨杰拉德的身份真正摆脱了无底深渊的牵引,阳光是如此温暖而多情,恣意地洒落在每一个阴影角落。因为太过光明,所以人们总是忘记黑暗与光明如影随形。正如影子从未消失,它只是蛰伏起来,等待着属于它的时光。
      日光越温暖,而内心越冰冷。重返人间的死灵法师凝视着他的新作品,试图用人类孩童的目光迎接遽然高大起来的世界。
      但是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不远处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显然,幸存者不止一名,两个在屠杀后返
      的孩子躲过了这场灾难。
      一名少年忽然从门口冲出来抱起了他,然后在他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把他强行拉进了储藏室。
      储藏室的门阖上之后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在黑暗的刺激下,夏佐猛然清醒过来,挣扎着试图念出诅咒惩罚这个该死的人类少年。如果不是更换躯壳花去了他的大部分法力,他会很乐意再更换一次。
      但是少年温暖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他,如同拥住了这个世间最宝贵的存在。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坚强中带着哽咽,脆弱中流露出失而复得的感动。
      “谢天谢地,太好了,你还活着。”
      泪水滴在孩子凉凉的皮肤上,灼热滚烫,背景是狭小而黑暗的空间,人类的气息真实地吐露在耳畔,萧条残忍的血流成河在一门之隔。
      ——你还活着,太好的。
      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仿佛在一瞬间他回到了被囚禁的无尽深渊,除了亡灵没有任何生物的存在。他孤独一人在令人畏惧的亡灵界挣扎着想要逃离,每一次失败都是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然后继续逃亡。当整个世界都开始相互遗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漫长岁月中,寂寞得或许连语言等功能都快要消失殆尽。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说过。
      你还活着,太好的。
      他的手渐渐放弃了挣扎。储藏室小小却令人安心的黑暗中,孩子仰起头流露出茫然的神情。稚嫩的声音响起来,第一个字迟疑,但是第二个字找到了平静。
      “哥……哥。”

      *

      从窗口投入的光线明亮而爽朗。
      此刻的雅戈·舒尔曼正在国王的书房内中翻阅一位逝去的黑袍法师留下的魔法手记,忽然向远方抬起了头,露出饶有趣味的表情。
      因为死灵法师的缘故,德沃夏克最年轻却最有功绩的国王亚瑟·德拉克洛瓦颁布了新的法律——德沃夏克境内取消魔法派系歧视。在不伤害德沃夏克的前提下,无论是冷漠邪恶的灰袍,凶狠狡诈的黑袍,还是代表光明的白袍,只要踏入德沃夏克的领土,所受到的尊敬都是一样的。
      他一直在内心期盼着科斯特的回归,或许在不久之后他会路过。但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去,他始终没有见到那两个人的身影。等待把他和雅戈的命运联系到了一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前者越来越焦灼,后者却若无其事仿佛事不关己。
      年轻国王的心情被满纸枯燥的公文占据,而雅戈突如其来的微笑更让他难以抑制地焦躁。通常来说,一旦黑暗妖咒师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总是代表着不好的预兆。
      那个人忽然开口:“准备好你的剑。有风要来了。”
      亚瑟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什么?”
      黑暗妖咒师的嘴角带着一丝甜美的微笑。一直都是这样,他总是能平静地说出令人不安的话题。
      “别忘记我们之间的赌约,亚瑟,你已经开始丧失了作为骑士该具备的敏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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