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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产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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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也不待他坐定,就问道:“到底什么事儿?这么大阵仗!”
老太爷哈哈一笑:“嘿,也没什么,就是推演出几个道理来,叫他们往后做东西的能更省些力气。再有……能捣鼓点新物件什么的。”
四老爷性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爹说得这么半遮半掩的,更叫人糊涂了。”
老太爷一瞪眼:“我说出来你就听得懂了?当年那么浅显的你都听不懂,这会子胡子都快白了还突然长能耐了不成?!”
四老爷立时蔫了,想想也是,老太爷捣鼓的东西,委实说起来他们也明白不了。
老太太打圆场:“好了!左不过那些什么理啊术啊的东西。你就为这个回来的?”
老太爷点头:“今早主事特地跑来告诉我,让我赶紧家来,我只好回来一趟。”忽然对几个儿子道,“好了,事儿都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几个儿子知道老太爷大概有话要同老太太说,虽还一肚子糊涂着,总之是好事就成了,再说问也问不明白,没看老太爷也是刚得了消息,着急忙慌回来的么!几人行了礼,各自散了。
老太爷抬步就往里走,老太太叫他两声见他脚步不停,自己也只好跟进去。嬷嬷丫头们自然不好再跟着了,只在外间立着。
到了里头,老太爷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布包来,递给老太太道:“这里头是一些文契,还有些银票,你收着吧。”
老太太接过来,一边打开一边问道:“什么文契,哪儿来的银钱?”
老太爷道:“之前捣鼓出几样东西,有人拿去用了,试了半年,大概还能用,就给我算了点干股。”
老太太一怔:“这个……你们那儿不禁这个?”
老太爷摇头:“这些都是过了明面的,没事,收着吧。那干股也不是一直都有,文契上都写了,也算不得干股,就是按着份额每年给分红,分个十年八年的也就停了。”
老太太听着这事儿还算合理,才放心看起手里的东西来,打开一看:“怎么有这许多!”粗粗一算,竟有十四五万两。
老太爷道:“我捣鼓了大半辈子,拢共就这三个有点进账,哪里就多了。再说,这些都是小钱,那东西真的用起来,不是银钱能算清楚的事儿。你就安心收着吧。”
老太太想了想道:“这也算一块产业了,我想着,就叫老四去管可好?”
老太爷道:“这哪有什么要管的,不过三节里同人碰个头,拿个红利,连账都不消看的,更不需过问什么买卖产业,根本没事儿可管。”
老太太却道:“那不是还得有人去碰头,去拿钱?你不知道,老四前阵子同他媳妇拌嘴了……”把四房的事儿一说,“他读书不成,公务挂着个名儿也没多少事干,才有那许多空闲琢磨花钱买热闹的事。我想着叫他也见识见识外头的人事,也多给他寻些活儿做,只怕还好些。”
老太爷没管这个,他嘴里只骂着:“花媳妇儿的钱!没出息玩意儿!小时候我就该揍死他完事!”眼见着这会儿再打也晚了,老太爷随口答应,“成,你看着办吧。要还是不学好,看我回来教训他。上回小三儿教我骂了一顿,最近没有再犯糊涂吧?”
老太太道:“没什么大事了,不过旁人家的女儿都住后楼上,他把后楼上弄得神神鬼鬼的,闺女都不敢住,幸好他们那院子有个跨院,给搬跨院里住去了。”
老太爷对这些日常琐事没甚兴趣,只道:“成,没再犯糊涂就行。”
这都没能在家住一宿,吃了顿早晚饭,就仍上了车回天工苑去了。
第二日老太太把四老爷叫了去,交代了一番,四老爷出来了还没回到自己院子呢,那消息比他腿脚快。
青桑院里,二太太许氏问二老爷:“到底是个什么事儿,你可知道?”
二老爷道:“这回受褒奖的也不止老太爷一个,还有宋家老爷子和陆家老爷子。那两家嘛……之前听说因两位老爷子的缘故,在些买卖里头入了干股了。我想着,我们这儿大概也是这事儿。”
二太太道:“干股?天工苑的行当?”
二老爷道:“天工苑不沾这个,但不是还有个天巧苑嚒,名头是挂的天巧苑的。”
二太太喃喃道:“那可少不了……”
二老爷一笑,对二太太道:“不是一早就想明白了么,这些事儿,咱们惦记着也没用,索性不打听不知道,还心里清静些儿呢。”
二太太笑笑道:“是我又想拧了。”又道,“过两日有个远房的表亲要过来京里看买卖行情,托到我这儿来了,到时候我带着信儿蕊儿他们去见见。”
二老爷点点头:“不容易的,大老远来了又人生地不熟的,能帮的就帮一把,有什么事要我出面的只管打发人到前头告诉我一声。”
二太太笑道:“哪里就那么急了。”
那里四老爷领了差事,本是三节期间才需要碰头的,到了四老爷这里不是这话儿了,前后不过半月,四老爷宴请名单上的人又增加了许多,老太太知道了只能叹气。
这日傅清溪正在看书,她实在是打算看书的,可这天儿一热,人就没精神,看一会儿明明看了一页了,都不晓得看了什么,还得回过去再看。这么看一回停一回的,越发记不住什么了。
“人各有命啊……”她心里叹着,自己就是没法子像俞正楠那样专心专意长长久久地做一件事情,总是坚持不了。到了后来,就算自己还死撑着想要坚持,也没有丁点效果的,不过是心里过意不去,哄自己做样子罢了。
正这时候,外头道:“七姑娘来了。”
傅清溪便放下了书,越蕊正好进来,笑道:“你们这院子里的大槐树树荫真大,连着屋子里也比别处凉快。”
傅清溪见她拿了东西,便道:“这么热天你不好好守着冰盆子歇着,跑这么远路来做什么。”
越蕊把手里东西递给她道:“前几日我外祖家那边不是来了个亲戚嘛,我娘带我们去见了,送了我们些南边的东西,我就给你拿点过来。”
傅清溪笑道:“多谢你惦记了。”
越蕊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给傅清溪看,有一些花笺,一些香粉纸,还有几块极精致的墨,并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她把那册子拿了放到傅清溪手里道:“傅姐姐你看看,这是一个春考考进了昆仑书院的女孩子写的。”
傅清溪接了在手里翻看,越蕊在一旁道:“她家里只一般人家,连洗衣做饭都还要自己动手。也没有认真上过女学,只在一个亲戚家的学里附学了不到半年,都是靠自己学的。我看了真是佩服她。”
傅清溪听了也心中一动,道:“那可真不容易。”
越蕊道:“可不是嘛,本来进书院的女儿家就少,穷人家的更少,这样贫家女孩子凭自己本事竟考上了书院,还不是一般的书院,竟是昆仑书院!我拿到了看到半夜,我娘来催我才不得不睡了,第二日天一亮就赶紧起来接着看,都替她揪心。”
傅清溪道:“那我也好好看看,等我看完了再还给你。”
越蕊却道:“这本姐姐你留着吧,我得了两本,这本给你。”
傅清溪忙道:“那可谢谢你了!”
越蕊赶紧摇手:“姐姐谢我做什么,上回姐姐还把那些虫草簪儿都给我了呢。”
傅清溪笑道:“那我不过是借花献佛。”
越蕊也笑:“那我也一样啊。”
傅清溪一想还真是如此,两人对着笑起来。
这书还真如越蕊说的,一旦看上了就停不下来,一环套着一环,那姑娘真是没什么顺遂的时候。却是性子有刚劲,就那么一个个坎儿迈过去了,随着这一步步走着,自己的能耐长了,心思想法也日渐变化,傅清溪看着又是佩服又是羡慕。
夏嬷嬷看她看的是正经书,加上第二日也没什么大课,也没十分拦着,她打下午开始看,熬了半夜把一本都看完了。
躺在床上越发睡不着,心里细算来,不管是陶嬷嬷说的为了往后能寻个像样的人家结门好亲,还是俞正楠说的有个身份往后好自立门户,都逃不过春考这一个坎儿。可是自己又没个好姐姐给自己出谋划策,也没个爹娘可依靠,能托了关系先去书院里见识见识。身边的好事倒是不少,却没一件能落到自己头上的,就凭自己这个不出众的脑子,真能惦记春考这样的事儿?
越家上一辈,老爷们这一辈,只有大老爷越湛远考过了春考,进了名录里顶排不上名号的一个书院。越栐仁进天峦书院,那是从小读书的,还考了两回呢。越荃没得比。看周围,像俞家鲁家这样的人家,同越家比起来家底人口都不相上下的,小辈里还没一个考上书院的,有两个进了文琪书院这样的,还是花了多少银子和人情才得的。是以每每自己要起那个心的时候,都得给自己泼凉水:“你也配!”
可今日看了这本书,那又不一样了。不错,自己条件不算好,可这书里这位姑娘,不是比自己更不如?可人家不是成功了么,不止考上了,还考上了昆仑书院。这国朝上下书院不知凡几,春考名录上也有百多家书院,最顶尖的就那么五家书院,这姑娘还就凭自己本事考上了。可见,这路并不是死路啊!
这么想着,好像看到自己也考进了书院,学着了过人的学识,没准还能进天工苑、天巧苑去。那日子,真是……
想着想着,到底撑不住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梦里穿着昆仑学院的子弟服,真是扬眉吐气。可惜啊,究竟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