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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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翰林彻底绝望了。
刺客是专攻刺杀的职业，所谓刺杀，说白了就是敌明我暗，抓准时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此时，这位本应该擅长捕捉对方破绽的刺客，却每每将破绽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时不时被撩拨一下、骚扰一下，如同猫捉老鼠，完全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当然，徐翰林作为职业选手也并非毫无招架之力，偶尔也会抽空给一剑穿心几下子。怎奈他的职业是刺客，血条比人家薄，正面对攻本身就居于劣势，除非他使用刺客的必杀技——舍命一击。但是很抱歉，江波涛是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的。
徐翰林这边刚因为多砍了江波涛几下松了口气，忽然眼前血雾弥漫，一剑穿心进入狂暴状态了。狂剑士进入狂暴状态之于对手绝对是致命的打击，20秒内角色的力量、攻速、移速、异状态抵抗全面上升，在那柄玄铁重剑的压力下，残忍静默的身影显得那么渺小。徐翰林只感觉眼睛被刀光剑影刺得生疼，只能凭借本能用武器格挡。
“前辈平时吃不吃清蒸鲈鱼？”耳机中响起江波涛的问话，平静的声音与角色的疯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翰林哪有空回答，操作着角色对付一剑穿心已经让他手忙脚乱了。
“前辈，你喜欢吃豉汁凤爪么？”江波涛继续发问，好似闲话家常。不过他语气虽然轻松随意，手下却是一点儿也没留情，残忍静默的血线正在急速下降。
“这个也不喜欢么……那么秋葵鸡肉沙拉呢？”
“三句话不离吃，你是吃货吗？”徐翰林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
“我不是吃货，但我表哥是啊。”江波涛慢条斯理地说道，“顺便一提，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那一刻，徐翰林回忆起比赛被黄少天支配的恐怖。
他差点儿忘了，那两个人是有血缘关系的。众所周知，黄少天是联盟中最出色的机会主义者，比赛时满屏的垃圾话刷到你跳脚，最擅长破招和把握时机；而这个江波涛呢，他虽然不说垃圾话，却喜欢跟你闲聊，聊着聊着你就步入了他撒下的网。跟他过招你会觉得自己好像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点，其实你正在自动自觉地一步步走向网的中心，等你意识到了就会发现，自己大势已去，插翅难逃。
在一剑穿心的最后一波爆发中，残忍静默倒下了。
徐翰林满头大汗，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再看时间已过去近一个小时。1对1的PK打了一个小时，这倒有些呼应了沈彦之前说过的话，打成指导赛了。只不过这场指导赛中应该指导后辈的前辈完全没起到作用，反倒是在后辈的影响下把自己存在的问题都暴露出来了。
“这还真是‘一剑穿心’啊。”不知何时，方明华也过来观战了。
屏幕中，一个装备穷酸的狂剑士正以重剑当胸挑起敌人的尸体摆pose，当然这不是江波涛故意让他这么做的，而是系统奖励给获胜者的展示时间。
“刺客跟狂剑士正面对决实在有些吃亏，前辈承让了。”江波涛礼貌地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对了，前辈你喜欢吃……”
没等他说完，徐翰林突然脸色剧变，捂着嘴巴跑出了训练室。
“他这是打比赛打吐了？”方明华瞪大了眼睛。
“总盯着角色转来转去的视角看，不想吐才怪呢。”江波涛一边说一边活动十指做着手操，“所以我才问他平时吃不吃清蒸鲈鱼，鲈鱼可以保护视力啊。”
“那豉汁凤爪能够提高手速么？”方明华以此类推。
“我想是的，蓝雨的喻队一直都强推这道菜。”
“好吧。”方明华扶额，“我现在非常想知道，你向徐翰林推荐秋葵鸡肉沙拉又有什么深意？”
“健脾养胃的。”江波涛笑，“等他吐完回来，就该补一补了。”
“原来你事先就替他规划好了，你早知道对方会被虐得眩晕、呕吐、手抽筋。”方明华细思恐极。
“这是你自己分析的哟，我可没那么说。”江波涛耸耸肩，看了一眼因愤怒而面部扭曲的沈彦，“前辈，你说接下来副队该不会亲自出手修理我吧？”
“他不会跟你打的。万一输了，他这副队长就别做了。”方明华冷声道。
江波涛摇摇头，“无浪是魔剑士中排名第一的角色，副队又是经验丰富的职业选手，我赢不了他。”
“职业选手的水平也参差不齐啊。你在贺武待过半年，应该也深有体会吧。其实第五赛季前的轮回跟贺武一样，说好听点儿叫水平不够，说难听了就是不入流。”方明华叹了口气，“也许是治疗在赛场上的地位比较特殊，我们总会着眼于队伍整体而非个人，久而久之，就发现问题了。小江，你来这儿也有一天了，你觉得咱们战队状态如何？”
江波涛的视线扫过训练室，沈彦握着手机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先前离开的宋超和徐翰林仍然没有回来，吕泊远、吴启、杜明三位小年轻在聊天，还有几个半新不老的二线选手目光呆滞，明显就是失去了指挥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盘散沙。”江波涛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没错，轮回正在腐朽。如果不把毒瘤清除掉，战队永远都无法摆脱现状，即使我们引入了新鲜血液。”方明华说，“你看过第五赛季的比赛吗？”
“看过，队长……被孤立了。”江波涛回忆起他存在电脑中的那些轮回战队的比赛录像，在完全得不到队友支援和配合的情况下，周泽楷竟然仅凭借个人的爆发就让队伍冲进了季后赛，到底是多么强大的毅力和技术支持着他走到现在？江波涛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前排，在这个人心涣散的训练室中，只有周泽楷将键盘敲得劈啪作响，不为所动地做着个人练习。
“仅靠队长一人之力，我们也只能达到堪堪挤进季后赛的程度罢了，不会再有所提升的。相信俱乐部高层也明白这一点。”方明华说着朝旁边抬抬下巴，“小江，你觉得他们仨怎么样？”
江波涛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杜明和吴启操作不错，意识也很好，唯独缺乏比赛经验，日后有机会上场的话，相信他们会成长得更加出色。至于泊远，他刚出道就做了轮换选手，可见水平之高有目共睹，将来若能在团队赛中稳住一席之地，前途不可限量。”
“那么，你自己呢？”方明华望着江波涛的眼睛，“你真的是第一次玩狂剑士吗？”
“小时候玩过一段时间的狂剑，后来就改练魔剑士了。”江波涛微微一笑，“就像副队说的，职业选手只玩转一种职业成什么样子？”
“你听他胡说！他自己都玩不转其他职业，凭什么去要求别人？”方明华愤然，“不幸摊上这样的主人，无浪的心都在哭泣。”
“听前辈的口气，沈副队不是无浪的原始操作者咯？”江波涛有些好奇。
“当然不是，无浪是战队成立时一位老前辈从网游中带来的。只不过那位前辈年纪确实太大了，本着对荣耀的一片热忱成为职业选手，才打了两年就退役了……”方明华的眼中涌现出惋惜与怀念，“如果无浪能够在小江这样的选手手中发扬光大，那位老前辈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前辈，副队还正值当打之年，这样说好么？”江波涛汗。
“他的合同本赛季就到期了……就算没到期，俱乐部也会想办法的。”方明华露出一丝苦笑，“你不用有压力。反正我已经背过一次骂名了，再背几次也无所谓。”
背负骂名，他指的是原队长张益伟离开轮回的事吗？江波涛望着方明华年轻的侧脸，突然从这个只比自己年长两岁的男人身上感受到无尽的疲惫。
第四赛季，这个人还是刚出道的新秀，自己都没站稳脚跟，为什么就敢于向俱乐部高层力荐周泽楷，甚至不惜得罪自己的队长呢？是因为对这支团队的责任心，还从周泽楷身上看到了拯救战队的希望？不管怎么样，江波涛都认为方明华当时绝对没有挤走张益玮的意思，他应该只是单纯地觉得，周泽楷是个非常出色的选手，不惜一切代价都不能放走这个人。而俱乐部在见过周泽楷之后发现了他的商业价值，直接将他提拔为队长，连个交接过渡都没有，不但使张益玮黯然离去，也让周泽楷的空降在战队中引起了非议。现在的职业圈都以为方明华和周泽楷是逼走张益玮的罪魁祸首，可如果没有俱乐部在后方大力支持，两个新生选手又如何能逼走一位正值当打之年的队长呢？
职业圈的水好深！这么一分析，江波涛都有些心累了。
“对了小江，其实我有件事儿要跟你说……”方明华尴尬地挠了挠后颈，吞吞吐吐道，“之前不是说好训练结束后带你去买被子和枕头么？我女朋友中午突然打电话说今晚让我去她家吃饭，所以……恐怕不能陪你去超市了。”
“没关系的前辈，您放心去吧，我找别人陪我去超市就行了。”江波涛真诚地说。
“真不好意思啊小江。这是我第一次去她家，不太好拒绝……”方明华还在纠结。
“别别别，前辈您千万别拒绝。您女朋友这是要带您去见家长啊，人生的头等大事怎能耽误呢？您赶快回去好好收拾一下给二老留个好印象，以后把嫂子娶回家好给我们发喜糖！”
“瞧你说的，哪有那么快……”方明华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发红，“她现在才大三，怎么也得等她大学毕业才能结婚啊。”
“才二十岁就谈婚论嫁，前辈您真是职业选手中的人生赢家啊。”
训练结束，江波涛告别了方明华，去找杜明、吴启、吕泊远。结果那三个小年轻说晚上要出去吃烤肉打打牙祭，还热情地邀请他同去，江波涛只好作罢。
周五晚间没有加训，多数选手都趁此机会出去找乐子了，俱乐部各部门的工作人员也放假回家了，连食堂都变得冷冷清清，只开了两个打饭窗口。江波涛端着餐盘漫无目的地游荡，直到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里有人么？”江波涛指着面前的空椅子问。
周泽楷摇摇头，眼睛抬也不抬，目不斜视地吃他的晚餐。直到对面伸出一双筷子，大摇大摆地夹走了他盘子里的生煎包，周泽楷这才诧异地抬起头，星眸中透着一丝被夺走食物的怒意。不过那点儿愤怒在发现对面的人是江波涛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转而变为略微的局促和惊喜。
“这小包子那么好吃？”江波涛咬了一口，咂咂嘴，“也不怎么样嘛，怪不得杜明他们要出去吃烤肉。”
“附近有小笼包……好吃。”周泽楷强烈推荐。
“队长，你今晚有空吗？”江波涛问。
“嗯。”周泽楷连忙点头。
“陪我出去一下可以么？”江波涛微笑。
“嗯嗯。”周泽楷继续点头，随后歪了歪脑袋，“小笼包？”
“不是，我要去附近的超市买被子和枕头，初来乍到不认识路呀。”
“……”会错意的周泽楷有点儿窘。
见对方露出那种被遗弃小狗的表情，江波涛哑然失笑，忍不住去揉他的头发，“我的意思是小笼包适合早餐吃。双休日食堂不开餐，明早我们去吃小笼包吧。”
“好。”周泽楷一秒振作，顿时方圆十米星星都亮了。
江波涛无奈地捂脸，脑海中突然产生一种不妙的错觉，周泽楷这个人，也许是专门生出来克他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