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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六章【捉虫】 ...

  •   “殿下,这……”

      娄穆清还摸不准淳于佑的脾性,不明白他此举意欲何为。

      童元已经开始为淳于佑的碗里夹菜了,他心里明白娄穆清的身份特殊,因此不管太子做出什么举动他都最好熟视无睹。

      在宫中活下去的技巧便是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也别问。

      淳于佑喜吃鱼,童元便先给他夹了几块鱼,在小碗里把明刺挑了再夹到他的碗里。太子不喜欢各色菜混在一起,童元把鱼夹好了后便退到了后边。

      “无妨,坐下吧。”淳于佑拿起了筷子,“你虽说挂着掌事的名头,但有官阶,这一点就与其他宫人不同了。”

      “况且。”他夹起一小块嫩白的鱼肉,细细地看着,“宗秉文已经与本宫交接好了,你只管安心做好与他说好的那件事便是。”

      “今日这顿就当是本宫欢迎你来到东宫了。”他把鱼肉吃进了嘴里,空空的筷子指着为娄穆清安排的位置向下按了按。

      淳于佑的话算说得明白了,娄穆清自然得顺着他的意。

      “臣多谢殿下。”

      见娄穆清坐下了,淳于佑举起左手朝后面招了招,“童元,给穆清盛碗汤。”

      童元应了声,便朝娄穆清走了过去。

      “殿下,臣自己来就好。”娄穆清在童元过来之前拿起了自己的汤碗,得体的笑道,“童公公毕竟是您的贴身内侍,这种小事何须劳烦他。”

      虽然太子特意强调了她与其他宫人的不同,但娄穆清也不想把自己置于太特殊的境地,况且宫中的很多话都是一听就过,面上的人情话罢了。

      淳于佑的态度,她还要试一试。

      “太子的心意臣明白。”

      鱼汤摆放在桌子的正中,桌面不是很大,娄穆清将身子向前一倾便能舀到。

      “臣虽然身负他责,但到底以掌事身份进了宫,汤还是得自己来盛。”

      说着,娄穆清便直接给自己盛了小半碗鱼汤,“臣谢过殿下。”

      童元本就因娄穆清的话顿住了脚步,这会儿更是因她的举动愣了神,他回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淳于佑,一来确认一下太子有没有发怒,二来是用眼神询问接下来该当如何。

      淳于佑想过娄穆清会拒绝,却没有想到她直接就动手了。

      他的眼中隐隐透着危险,娄穆清这举动往小了说是失礼,往大了说则是对太子的挑衅。娄穆清出身官宦之家,淳于佑自然清楚她两者都不是,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试探。

      宗秉文曾告诉自己不要以惯常官家小姐的样子来推断娄穆清,如今看来他没忽悠自己,这娄大小姐胆子挺大,行事也直接。

      淳于佑对童元微偏了下头,后者立即心领神会的退回了他的身后。

      “之前听闻你泼了大巫祝一身的酒,本宫彼时还不太相信,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

      淳于佑面色平静,与之前的表情并无什么不同,看上去不像生气的样子。

      娄穆清心里有了个底,但泼宗秉文酒的事情她绝不会承认是故意的。

      “那次其实是个意外,臣练习不周,才溅了大巫祝一身的酒。”她看了眼淳于佑,又垂下眼神,似是很不好意思。

      “幸得宗大人为人宽厚,没有与臣计较。”

      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宽厚”来形容宗秉文,淳于佑的手不自觉地顿了一下,玉质的筷子相互碰撞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觉着娄穆清恐是对宗秉文有什么误解,毕竟就算是他也说不出这种词来褒奖宗秉文。

      在这个皇宫里最会记仇和算账的两个人一个是他那装都懒得装的长皇兄,另一个便是笑里藏刀的宗秉文。

      “据本宫多年与宗秉文相处来看,这‘宽厚’二字是很难与他搭上边儿的。”淳于佑没忍住实话实说。

      “哦?”娄穆清装模作样地疑惑。

      “他……”淳于佑欲言又止,想拆宗秉文台的心蠢蠢欲动。

      娄穆清夹了个虾球,吃进了嘴里,还没有听到淳于佑的回应,她便下意识地抬起眼睛盯住了淳于佑。

      娄穆清的眼睛本就生得清澈,认真看着别人的时候总会有些水汪汪的,再加上虾球在她嘴里鼓起了一边的腮帮,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的。淳于佑顿时从她身上看到了一股被蒙骗了的无辜。

      “慢慢你会了解他的。”淳于佑选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不是他有多好心的帮宗秉文说话,而是他担心宗秉文好不容易骗来的人让给他拆台拆掉了。

      娄穆清嘴里的虾球已经咽下了,她笑着点了下头,说:“殿下说得是。”

      她不知道淳于佑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注意到了他提到宗秉文时显露出的一丝隐忍?

      娄穆清再度回想了一下淳于佑的表情,那模样是隐忍吧……

      这两人什么情况?

      娄穆清这回是真疑惑了,难不成是表面合作?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你与瑞王进展如何了?”淳于佑突然问道。

      娄穆清差点没被一口菜哽住,幸得她反应快,将菜咽下去后一脸平静的回道,“冬猎那次接触的还算顺利,臣本以为瑞王很难接近,没想到竟然能和他相谈甚欢。”

      “说实话,臣不觉得娄家能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她皱起了眉,“臣觉得蹊跷。”

      依照淳于佑对淳于承的了解,一直以来确实很少有人近得了他的身,这次如此顺利连他都一开始有些意外。

      但淳于承与他争夺皇位已久,势头一直很强盛,手段层出不穷。淳于佑细想后又觉得他这种表现不无道理,毕竟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是淳于承主动接近的娄穆清。

      两派相争已久,娄余一直携中立派岿然不动,他和淳于承此消彼长,还算势均力敌。若哪一方能得到娄余支持,这种平衡便会立刻打破。

      他想争的,淳于承又怎么会不想?

      “你平时多留个心便是,无需太过担心。”淳于佑道。

      娄穆清蹙起的眉没有舒展开,她依旧有些忧虑,但还是答应道,“好。”

      淳于佑看着她放不下心的表情,又安抚地说道,“若你与他相处中有什么不妥之处,尽管告诉本宫便是。”

      “你既为东宫办事,东宫也会护你周全。”他承诺道,“当然,也包括娄家。”

      “多谢殿下。”

      娄穆清面上终于放松了些,但她心底却止不住的冷笑,上辈子要娄家命的不就是淳于佑吗?

      “对了,少将军如何了?”

      一场戏演完了就该下一场了。

      “身陷囹圄,总是不太好。”

      想起自己在朝堂上被淳于承针对的那一番,淳于佑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瑞王这次恐是有备而来,定国军已在回朝的路上,瑞王派去的援军也会跟一部分回来,不知道皇兄还要使些什么手段。”

      “那殿下接下来打算如何?”

      “本宫有意救他,但瑞王当着满朝文武直指本宫,使得本宫更难出手了。”淳于佑也是有些苦恼,“如今他被关在刑部大牢,本宫连去探望都会招人耳目。”

      “不如让臣去?”

      “你?”

      “嗯。”娄穆清道,“虽说臣司东宫掌事,但算起来与少将军还有些私交,前去探望也无可厚非。”

      “若真有人追究起来,您便只管说是臣来求您,您看在家父的面子上不得已帮了臣一把。”

      淳于佑思虑半晌,觉得此法还算可行。虽说是他和宗秉文把娄穆清要到东宫来的,但明面上是父皇强行把人指过来的,整个就是东宫的新人。

      常理来说一个新人,能帮东宫做什么呢?就算是能帮,娄穆清给的理由也是个说得过去的幌子,瑞王也不能逼着三司直接针对东宫。

      “童元。”

      “欸。”童元正在为淳于佑添菜,娄穆清那话一说他就料想主子会同意,毕竟整个东宫没有谁比这位更合适了。

      “明儿你陪穆清去一趟刑部,记住,把戏给本宫演足了。”

      童元与娄穆清对视一眼,“奴才明白。”

      “殿下可有什么话或者东西要臣带进去吗?”

      “转告少将军四个字吧。”淳于佑道,“以静制动。”

      “好。”娄穆清应下,又问:“那瑞王那边,殿下可有什么要叮嘱臣的?”

      “瑞王多疑,你一如既往便好,就算是要打探也点到为止,不然被他发现会很麻烦。”

      “臣记下了。”

      这一顿晚饭吃的时间很长,虽然菜品丰富,满是山珍海味,但娄穆清要应付淳于佑总是吃得不太舒坦。

      娄穆清刚来,淳于佑暂时对她没有什么别的吩咐,便让她先回去休息了,只将童元留了下来。

      “您对娄掌事可还满意?”

      淳于佑站在窗前,窗子开了半扇,一个插满了梅花的玉白瓶子被他放在了窗沿上,堪堪立住。

      童元把炭火盆里的骨金炭翻了翻,用手试了下温度,觉着合适了又取了件中等厚实的披风给淳于佑披上了。

      童元和淳于佑还算亲近,见他没说话,便又大着胆子说道,“奴才瞧着娄掌事还不错,到底是娄太师养出来的人,与先前来的那些人全然不是一个路子。”

      淳于佑听到他说先前那些人不由得轻声嗤笑,“你把娄穆清与那些人比较,也太贬低她了。”

      “是是是,奴才嘴笨。”

      “你知道这梅花是从哪里来的吗?”淳于佑两指捻住一支梅花枝。

      “是镜音司。”童元有些奇怪主子为什么要这么问,当时镜音司的人把花抱过来时殿下是知道的呀。

      但疑惑归疑惑,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昨日镜音司的人送来的,说是宗大人看着梅开的好,特意给咱们东宫一些。”

      “那你又知道娄穆清是从哪里来的吗?”淳于佑捏住花枝的手使了劲,花枝立刻弯曲了头。

      童元顺着刚才的回答,说:“镜音司?”

      “也许吧。”

      淳于佑手上用的力气更大了,一截梅花枝被他折了下来,几朵梅花也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窗沿上,风一吹,便四散开了。

      “盯一盯娄穆清。”

      娄穆清固然表现的乖顺又忠心,但会做样子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哪怕她是宗秉文送来的人也不能过于相信。

      淳于佑离开了窗边,路过炭盆时手一松,那截梅花枝便落了进去,娇艳的花顿时萎缩了。

      正是宗秉文送来的人,才不可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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