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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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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韦氏的身子日益好转了,虽说留下了隐疾却是无伤大雅。娄余说这府内琐事繁多,而韦氏刚有好转不宜过多劳累,便依旧由娄老太打理这府中大大大小小的事。
韦氏虽早就猜到娄余会借此不让她再过多插手娄家的事物,但心中难免不快。她本就要强,怎会甘心生为主母却手中空无一物?再者她膝下没有儿子作为倚靠,娘家又远在淮水,若想永久地站稳脚跟便只能亲手去抓住这娄家的一土一脉。
她与娄余虽为夫妻,可他为官,她为商,都得为着各自的心思谋划算计。
如今她虽暂时被束缚住了手脚,可只要她这位夫君一日没有儿子,她就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但韦氏的心里纵使有着千般万般的打算,面上还是得露出一副难得清闲的样子,像是丝毫没有半点芥蒂。
倒是娄老太怕她多想特地来劝慰过几次,最后便真信了韦氏的豁达,心底对她又满意了几分,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逢着娄余便要夸上韦氏几句再数落他的不识好歹。
就如韦氏了解娄余一样,娄余也深知韦氏不可能这般不计较,可心里再清楚他也不能告诉娄老太。一来这老太太不一定信,二来把韦氏逼急了也于他不利。
想着自己的大计,娄余也只得一天天这样往下熬,熬到老太太“消气”。
于是,直到二房出事以前整个娄府都萦绕着一种怪异的和谐,娄余和韦氏表面相敬如宾,内里互不相干。
初见时的心生欢喜,数十年的夫妻情谊,他们对彼此依旧挂怀只是已经淡薄如水了。
窗外呼啸的风声将韦氏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坐在铺满了软垫的轿椅上,直愣愣盯着前面的双眼终于聚焦。今日娄穆清来瞧她路过花园便顺手摘了几枝新开的腊梅过来,此刻正兴致勃勃地将那花插|进瓷瓶里,摆弄出一个好样式。
“这腊梅姿色好看、香气宜人,这几日放些在屋里最好不过。”
娄穆清终于摆出了一个心仪的样式,她转过身露出了白瓶金梅的好光景,淡金色的梅花散落枝丫,雪白的瓷瓶光洁如玉,一黄一白彼此映衬着,恍惚间仿佛真如亲眼见到了雪上腊梅。
“母亲不喜欢?”
娄穆清回头对上的是韦氏带着些愁绪的面容,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她都从未在这位女人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韦氏低声笑了,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
“对了,我还从未与你说过这梅花……”
“你爹他知我喜梅,于是这花园里便到处都是梅花,年前腊梅年后红梅,以前我看了总是心中欢喜,近些年来却越发忧愁不安。”
韦氏斜斜地靠在椅背上,她的右手手肘撑着扶手,用大拇指的指腹揉压着自己一边的太阳穴。
“娘……”
娄穆清走到韦氏边上的独凳处坐下,她一边为韦氏按摩着大腿一边说道,“至少现在是归祖母管着,您大可放宽心。”
娄穆清嘴上是这般劝慰着韦氏,心底却也有些阴霾,她不明白她爹到底为何要防着母亲?母亲中毒之时确实无法打理府中事物,可现下已无大碍。就算不能过多操劳也不至于让母亲什么都不干涉吧?说是静养实际上是撇开母亲罢了。
“你不必说这些来劝慰我。”
韦氏坐起来了些,说道,“你爹指不定在打什么主意呢!就不知道他的这份算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娄穆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您的意思是?”
“他兴许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也许从我中毒倒下的那一刻他便开始谋划了,又或许更早。”韦氏道,“这些年来他有过多少情分,便也藏了多少算计。”
娄穆清猛地摇了两下头,笑的有些僵硬,“您在说什么呢!”
“爹他怎会如此对您?虽然他一开始是不愿意去查人,可怎么也不会借此算计您啊……”
娄穆清被韦氏的猜测彻底惊讶到了,尽管她也质疑父亲这般做法可她也不相信父亲会那样算计母亲。
“孩子。”韦氏将手轻轻放在了娄穆清的头上,“不要以为是心爱的人就可以去相信。”
“往往这个你最相信的人伤你最深,他会利用你的信任,在你不设防的时候从你背后狠狠地给你一刀。”
韦氏轻柔地抚摸着娄穆清的前额,“穆清,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她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恰恰好能拨动娄穆清脑中的那根弦。
一瞬间她的脑中闪出了蒋齐琛的脸,可慢慢地蒋齐琛的脸变了,他的五官变得更加硬朗,他的眼神更加的冷峻,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是淳于承。
淳于承不是蒋齐琛,这一次她绝不会信错人!她能信的也绝不是只有她自己!
“娘……”娄穆清抓住了韦氏近在自己眼前的手腕,“爹或许是有自己的打算,但也一定是为着娄家为着我们的。”
娄穆清知道母亲自中毒以后便心有郁结,现在被父亲暗着夺了主母的权力更是不快,可她不能任着母亲将这份不满变成怀疑,让他们二人真生了嫌隙。
父亲再如何总不会真害了娄家害了她们。
韦氏的眼神在顷刻之间变了个样,难得透出的几分真情被她悄无声息的收了回去。
“呵……但愿吧。”
韦氏刚刚直起来了的身子又朝后仰了下去,她稍一用力便把手从娄穆清那里挣脱了回来。
“娄家是你父亲的全部,可是对他而言娄家人就不一定了。”
“是。”娄穆清的眼神坚定,她心底其实也没个答案,父亲确实把娄家摆在第一位,实际上更多的只是娄家这个大壳子,可现下她必须给韦氏一个肯定的答复。
韦氏看着娄穆清这份坚定倒有些释然,她知道自家姑娘在担心什么,她也知道娄穆清这般不过是为着劝住自己。
其实她并不恨娄余,他对自己有算计,自己对他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也就是这般和你说说,说过了也就罢了。”
“只是略微提醒你,不要轻易载了跟头。”
娄穆清想起那人的样子笑着摇头,“不会的。”
韦氏见她这样子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而便说起了二房的事。
“如今这府里的情况你已从娄武那里打探清楚了吧?”
“是。”
娄穆清点头,“听娄武的意思,父亲倒是真不会松口。”
“可这人还在别院停着,三房也在旁边没多远的地儿住着,父亲总是得拿一个决定出来的。”
“听说你还去了二房那里,可有什么打算?”
娄穆清本也没想瞒着韦氏,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借、刀、杀、人。”
“哦?”
娄穆清冷笑,“不过几句话而已,娄舜兮便真以为这一切全是二房所做,是娄舜华害了她们三房。她现在啊可是对二房恨之入骨,巴不得她们没个好下场。”
“三房是个没脑子的,接回府里来也没什么,还能留着噎一噎娄舜华,看她们互相撕咬,您就管在后边看看热闹。”
“二房那边还得尽快找个地儿把人给葬了,这样拖着总归对娄府不好,京凉城人多眼杂难免会传了出去。”
韦氏沉吟片刻,说道,“三房可以先回来,但是娄舜华还得快些赶出门去。”
“她可是个不省心的,就算一时安分了,日后逮着机会就会反扑。”
娄穆清:“母亲的意思是?”
“郑家那小子也不小了,前些日子他娘来看我的时候还让我帮着看门亲事,盼着他能定下来。”
韦氏眼皮半抬,“我这一品大员配他二品散官,倒是足够了。”
郑家?郑烨?
“郑家公子倒是这都城中的一个奇人。”
这郑烨乃是郑家幺子,上头有两个姐姐都已嫁了出去,是这京凉出了名的浪荡公子,整日里就沉浸在茶楼酒馆与人吟诗作对。他爹郑开受封为郡公,虽是个散官但却是个二品爵位,胜在家世。
娄穆清笑道,“若这位郑公子真要招亲,他郑家的门槛恐是要被踏平。”
“所以,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韦氏道,“一个无权无势的二品散官,既给不了她什么机会,又不会失了我们家的脸面。”
“若她真要争……”
韦氏的眼光落在了娄穆清的肚子上,“也是争不赢你的。”
娄穆清感受到韦氏的视线顿时将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肚子,“娘,您想哪儿去了……”
“你的夫婿必定要是数一数二之人,你这次去冬猎同去的瑞王便很不错,只可惜到底是东宫稳固一些。”
“咳咳!”
“娘!!!”
娄穆清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了,“我还想多陪您几年呢,您别老想着把我往外推。”
现如今一想起淳于承,娄穆清便觉着面上发热,心底也是甜腻一片。
谁能想到她这辈子就这么栽到了以前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人呢。
韦氏没有注意到娄穆清的异样,她说道,“你的事确实不着急。”
“明日我会先将此事与老太太交个底,你便去你父亲那里,与他好生聊聊。”
“让你爹尽快把三房接回来,二房那边丧期过后便可以给这屋里添点红了。”
娄穆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