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罪》蝶碎

7、第柒章

　　一辆黑色的跑车正在银色的马路尽头奔跑，开上旋转的盘山公路。
　　最近刚刚下过一场清凌凌的小雨，满山的林木翠绿欲滴，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令人心旷神怡，这里便是曼荼罗山，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到一簇簇雨后初开的夹竹桃，粉白的颜色点缀着满眼葱碧，让人舍不得转移视线。
　　坐在车里，白皙的指尖摸索着透明玻璃窗上的细纹，“好久没有坐这辆车子了，我还以为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言雅修一个摆手扭过方向盘，过了一个弯道，“开惯了它，别的车都不适应。”
　　失笑，司徒静静悄悄地握住他放在手掣上的右手，萦绕着一丝寂寞，一圈一圈地划着，“你舍不得它，却又舍得我？修，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从来都不懂你——你让我变成了一个多么软弱的女人！”微微一叹，为了他，她可以放下她的骄傲、她的个性甚至是，她的尊严。
　　反手握住她的手，冰凉得可怕，“我明白。”
　　隔着杂物架，轻轻地偎依进他的怀抱里，闻着他散发着的烟草味，欲罢不能地沉沦着，喃喃自语：“你什么时候才能完全爱上我？”Love me with all your heart，仅此而已，有这么难吗？
　　刹车，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伸手揽住她的肩，“不爱你，不会选你。”
　　顺势趟过去，横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像只慵懒的猫咪，“诶，我说的是完全，Completely——你心里永远都有比我重要的东西，比爱重要的理由，You don’t understand，I know。”
　　闭起眼眸，不想让自己再次继续沉溺在他短暂的温柔，她干净利落地从他左手边的车门跳下车，一个纵身的片刻，收起所有娇态，“空气好好哦！”和他相恋这么多年的时间，除了故作坚强，她最擅长的就是掩饰起自己的眼泪。
　　凝视着她的面庞，他的神色有一点黯淡，不知道在想什么，闪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即，他动作利落地熄火关灯，“屠宰场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然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们听见一个张扬的声音从那个方向传来，在清净的山间激起清澈的回音，声势浩大，连锁效应很强悍：“喂，你们动作超级无敌慢的啦——”那个金色头发、蓝色眼眸的家伙，整天只会装装无辜骗同情，除了骆希梵这个活宝之外，估计世界上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走过去，司徒静想也不想就伸手弹了他一个糖炒栗子，眯着凤眼，“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去吃饭了咩！”惊喜，却没有办法表露出来。
　　骆希梵扁扁嘴，“泡面也算工作餐啊！饿死了，血糖低得快要晕倒，还要被你虐待！”某人看起来很委屈的模样，差点没有当场嚎啕大哭。
　　拢了拢外套，言雅修没有说什么，“你查到什么？”
　　摘下一朵娇黄色的野花在手里摇啊摇的，他打了一个呵欠，“初步推断，满地血迹除了猪血之外，应该还混有大量人血，而且不太新鲜。苏拉带了几包样本回去化验，我只好一个人留在这里，等你们两个过来啰！”
　　叉腰，她直接一拳轰过去，“杀人的和分尸的，不是同一个人？”
　　眯着眼，骆希梵又很委屈地扁着嘴，不情不愿，“我让苏拉带着几个新来的实习生跑去收集所有已经出售的肉，然后把这里的东西全部扣押，再等一下就会有一批警察过来搬东西了。”
　　扬起眉，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老板哪有这么笨，让你说搬就搬？”
　　“当然是用特殊手段啦！”笑得狡猾，突然之间，所有可怜的神色马上消弭于无形，碧蓝色的眼眸里有着飞扬的神采，“我和他说，如果这里买过尸体的传闻被消费者知道，我顶多吃一个无故泄露案情的警告，但是他的生意就不可能咸鱼翻生了！哇噻，你知不知道他多恐怖？气得差点拿到砍我！”
　　“嘁，好可惜哦！没有砍死你。”瞪了他一眼，她忍不住做了一个鬼脸。
　　言雅修无意参与他们之间的斗嘴，“既然没有我们的事，还是回警局再说吧。”
　　骆希梵赞同地点点头，露出白得可以直接用来拍广告的牙齿，“不如我们走山路下去吧？”
　　一把推开他，司徒静高高在上地鄙视他，“我们指的是我和修，没你份。”说完，某人很得意地挽着某人的手，双双离去。
　　咂咂嘴，骆希梵忍不住哀嚎：“拜托，把我放在车尾箱也好啊——”
　　然而，在山麓的另一头，两个男人倚着一株盛开得满树繁花的夹竹桃，一派悠闲自在的模样，唇边有着淡淡的笑意。
　　“真是有趣啊，这种人，怎么可以成为Boss的敌人？带回去当宠物还不错。”
　　“我不这么觉得。”
　　“是吗？”
　　“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看起来不是简单的人物；金色头发那个，虽然很喜欢耍宝，但是从他用刀的手法来看，真的动起手来，也不好对付；那个女的，不用说了吧？黑白两道都知道，惹谁都不要惹到Madam司徒。”
　　“但是，我们非得惹到她，不是吗？”
　　“可能吧。”